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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節

  舒逸說道:「鍾離姑娘做得對,她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潛入漭鎮的危險很大。不過鍾離姑娘,你應該知道鍾離天也到了漭鎮,就沒想過和他聯絡一下嗎?」鍾離雁淡淡地說道:「我和他聯絡過,不過那是他死的當天晚上,我約他在青風嶺見面,想把四嬸的事情告訴他,我在這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他,第二天我才從老頭那裡得知他在青風嶺遇害了。」
  鍾離雁的聲音裡帶著悲傷:「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留條讓他上青風嶺,或許他還不會死!」舒逸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字條:「這是你寫的吧?」鍾離雁接過去看了一下:「是的,哦,不是!」舒逸皺起了眉頭:「到底是不是?」
  鍾離雁回答道:「是,也不是!這字條上的字是我寫的,只不過我寫的那張字條上有明確的地點,青風嶺上看墳人的小屋,而這上面卻只有青風嶺。怪不得,怪不得我在這等了一晚上他竟然沒有出現。」
第六十二章 隱世的高手
  有人在這字條上動了手腳,把確切的地點給刪去了,舒逸說道:「這事先放一邊,鍾離姑娘,你剛才說晚上聽到有人闖到了你住的屋子,那後來呢?」鍾離雁說道:「當時我聽到有人在外面說話,我從床上跳了起來,關上了燈,躲到了門後。」
  「門外的說話聲音停止了,一片寂靜。我等了很長時間,仍然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已經離開了。我輕輕地打開門,走了出去,我想看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到這兒來,我知道這樣做很危險,但我不能永遠躲在這間小屋裡,有很多事情,只有面對才有機會看得清楚明白。」
  「那晚有淡淡的月光,藉著月光的映照,我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可我在那繞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一個人影,難道他們已經走了嗎?很快我就否定了自己的這個念頭,因為我預感到了危險的臨近!我感覺到了凌厲的殺氣,那殺氣讓我的後背發涼。我開始有些恐懼,因為我不知道他們躲在什麼地方,更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麼樣的手段來對付我!」
  鍾離雁苦笑了一下望著舒逸:「從嶺南出來的時候我是那樣的躊躇滿志,甚至因為自己是鍾離家年輕一輩中拔尖的高手而驕傲、自豪。可是到了漭鎮之後經歷的這一系列的詭異,我竟然失去了自信。」舒逸微笑著說道:「任何人在經歷了挫折之後都得有一個恢復的過程,並不是你不優秀,而是你還沒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你的對手的強大。」
  舒逸的話聽上去有些難懂,鍾離雁卻聽懂了。她微微地點了點頭:「謝謝舒先生的開解。」舒逸說道:「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無敵於天下,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鍾離雁說道:「就在我無比恐慌的時候,我聽到身後響起風聲,那是刀刃揮舞時破風的聲響。他們出手了!」
  「我就地一滾,躲過了那一刀,一個轉身,我看到了一個黑衣人,蒙著面站在我的面前,手中一把短刀。我厲聲問他是誰,他並不說話,舉起刀就向我劈來。我側身躲過,空手和他周旋起來!」舒逸問道:「你的峨嵋刺呢?」鍾離雁說道:「被他們關起來的時候收去了,這是後來王福給我弄回來的。」
  舒逸點了點頭:「看來這個王福還真有些本事,你四嬸應該也是他救出來的吧?」鍾離雁點了點頭:「是的。」葉清寒關心著鍾離雁的安危,他問道:「那後來呢?」鍾離雁說道:「那人的身手估計和我差不多,不過他的手上拿著利刃,倒是佔了很大的優勢,我根本就只能招架。而我的心裡還有一份擔心,那就是他的另一個同伴在哪?」
  「我始終保持著警惕,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從什麼方向又冒出一把尖刀向我劈來!那人的攻勢並不太猛,好像下手也有什麼顧忌,這一點讓我覺得很奇怪,他到底顧忌什麼呢?就在這時,我感覺到了身後有動靜,那個人果然也忍不住出手了!我身斜邊躥出一步,轉身疾退,兩個黑衣人挺刀就向我撲來!」
  「而第二個人的身手卻比剛才那個的高得多,他的短刀所指都是我的要害。好在我的速度上佔了優勢,閃躲,跳躍倒也還自如,只是仍舊被他們的兩柄刀給逼得狼狽不堪。我知道再這樣下去我的體力會被他們拖垮的,畢竟我是個女人,根本無法和他們做力量與耐力的抗衡。過了一會,我便明顯感覺到體力有些不支。」
  「我心想,這次或許我就要死在這兒了,特別是那後來的黑衣人,招招都是殺著,意欲取我的性命。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王福能夠在這個時候回來,或許那樣才能夠救我一條命。也許是我內心的呼喊被老天爺聽到了吧,當我被他們逼得手忙腳亂的時候,我聽到了一個蒼老的咳嗽的聲音!」
  大家聽到這裡,原本揪著的心才微微放了下來,應該是王福回來了,這樣一來鍾離雁就有救了!
  「沒想到那兩個黑衣人只是聽到咳嗽聲便相視著點了點頭,突然就跑掉了!咳嗽的聲音沒有停,是從屋子旁邊的小山包後傳出來的,多聽了幾聲我的心裡也有了疑惑,這不是王福的聲音,王福的聲音有些蒼老。我衝到了小山包的後面,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清瘦的男子,大約五十多歲的樣子,他見我跑了過來,微笑著望著我,姑娘,沒吵著你吧!」
  「我搖了搖頭,問他是誰,他告訴我說他是王福三十多年的朋友了,正好路過江南,專程想來看看王福的。我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內心裡我還是對他很感激的,因為他的出現嚇跑了那兩個黑衣人,不管怎麼說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我告訴他王福下山有事情去了,可能要一兩天才會回來,他點了點頭,然後問我他能不能進屋子裡坐坐。」
  「我當然沒有意見,他看上去很是親切和善,我想他應該不是壞人。就在我們準備進屋的時候,那兩個黑衣人不知道從哪兒又鑽了出來,其中一個指著這個長者說,你不是王福。長者說他自己從來沒有說過他是王福。那黑衣人便警告他別多管閒事,不然會讓他好看。長者並沒有再理會他們,而是微笑著讓我領他進屋。他讓我走在頭裡,自己攔在了我和黑衣人的中間。」
  「我能夠感覺得出長者是故意的,他好像有意無意地在保護我。於是我就先進了屋,兩個黑衣人見長者並沒有拿他們當一回事,其中一個提刀就衝上前來,想對長者動手。我並不知道這個長者是什麼人,最重要的,我擔心他不會功夫,刀上讓這兩人傷到了怎麼辦?我遲疑了一下正準備把長者拉開的時候,卻發現因為自己剛才的遲疑再想拉開他已經來不及了!」
  「黑衣人的刀已經到了長者的頭頂,作勢就要劈下,這時才見那長者突然一個弓步,左手掌下沉,右手掌上揚震開了黑衣人握著短刀的手,一個肘碰,對,是碰,那黑衣人便後退了幾步。長者的臉上還掛著淡淡地微笑,眼睛望著那個黑衣人!」
  聽到這裡,舒逸輕呼:「野馬分鬃?」鎮南方不解地問道:「什麼野馬分鬃啊?」小惠拍了一下他的頭:「笨蛋,『野馬分鬃』是太極拳的一個招勢。」葉清寒說道:「這個長者看來是個太極高手。」鍾離雁說道:「舒處真是見多識廣,從我的敘說就能夠猜出那長者用的什麼拳術。」舒逸苦笑道:「別拍我馬屁,如果這個招勢我都認不出來,就白混了。」
  「黑衣人竟然這樣輕易地就被他擊退了好幾步,也楞住了,另一個黑衣人想上前相助,被他的同伴攔住了,只聽被打退的那人輕喝一聲,走!兩個黑衣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長者也不管他們,而是一面咳嗽一面跟著我進了小屋。坐下以後我便開口問長者怎麼稱呼,起先他還不肯說,後來見我很誠懇地感謝他的相救,又報出了自己的家世他才肯告訴我。」
  鍾離雁說到這裡,小惠拉住了她的胳膊:「鍾離姐姐,他到底叫什麼?」鍾離雁回答說道:「他說他叫陳克。」鍾離雁說出這個名字,舒逸和小惠的臉上都流露出了驚訝!其他人不知道陳克是何許人,但舒逸和小惠卻是知道的。舒逸笑了:「鍾離姑娘真是好運氣啊!」
  沐七兒輕聲問道:「陳克到底是什麼人?」舒逸說道:「陳家溝,陳氏太極拳的宗師級人物。不過他怎麼會到這裡來?」小惠說道:「他為什麼不能到這來,我聽大伯說他已經退休了。」舒逸說道:「這樣看來王福的功夫應該也是他教出來的。」
  鍾離雁也有些吃驚,她說道:「我聽說他姓陳,也很自然地想到了陳家溝,但我沒想到他竟然會那麼厲害。我們家主曾經說過,就連他自己都不敢稱為宗師級人物!」舒逸微笑著說道:「那是鍾離老先生過謙了!」鎮南方望著舒逸:「我說老舒,你這話有自我吹捧的嫌疑!」舒逸楞了一下:「怎麼了?」
  鎮南方望了鍾離雁一眼:「剛才鍾離姑娘已經說了,鍾離家的家主和你有過一場比試,只勝了你一招半式,如果鍾老家主能夠稱為宗師級人物,那你呢?」舒逸沒想到鎮南方會想到這上面去,他苦笑了一下:「如果說句不謙虛的話,論身手我應該也能算吧?」
  舒逸又繼續說道:「不過我和他們不一樣,他們是專精而集大成者,我學得卻很雜,並不系統,而且我的是適用型,大多是在與敵人交鋒的過程中總結出來的,也就是說我的功夫是殺人的,沒有多大的武學價值!」
  說完,他對鍾離雁說道:「繼續吧,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麼事?」
  鍾離雁說道:「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有陳克陪著我倒也平安無事,王福在離開後的第七天也回來了,也就是兩天前吧。這一次他帶回來了我的四嬸,也帶回了鍾離天的死訊。」
第六十三章 白影會是誰
  小惠突然指著躺在床上的王馨麗說道:「她的手動了!」大家都望向昏迷中的王馨麗,果然只見王馨麗的中指輕輕地勾了勾。舒逸伸手搭上了王馨麗的脈搏,他皺起了眉頭:「奇怪,怎麼可能?」鍾離雁疑惑地問道:「舒先生,我四嬸怎麼了?」
  舒逸回答道:「剛才我替她把過脈,脈相還算平和,可現在她的脈像卻有些亂。」鍾離雁問道:「這是不是說四嬸很可能要醒了?」舒逸搖了搖頭:「我不好說,除非知道她到底是中了什麼毒,否則就是神仙也沒有辦法。我倒建議你趕緊把她送到市裡去,到醫院好好檢查一下。再這麼拖下去,我怕她拖不起。」
  鍾離雁吃了一驚:「舒先生,你是說這毒真的很厲害嗎?可王福卻告訴我四嬸沒什麼大礙,只要好好休息幾天自己就能醒來!」舒逸說道:「哦?是嗎?那王福還說什麼?」鍾離雁想了想說道:「他讓我安心在這等著,會有人來查四嬸失蹤和小天遇害的案子的。啊!不會就是你們吧?」葉清寒微微地點了點頭:「看來這個王福也不簡單啊!」
  舒逸笑了:「王福確實不簡單,不過如果他真的是個簡單的人,也不可能有陳克這樣的朋友。」沐七兒問道:「鍾離姑娘,你說殺死鍾離天的那個白影會是誰?」鍾離雁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舒逸望著鍾離雁,淡淡地說道:「實不相瞞,我曾經想過殺害鍾離天的人很有可能是你,因為我試過鍾離天的身手,他的身手並不弱!」
  鍾離雁點了點頭:「我確實要比小天強一些,不過我敢對天發誓,小天不是我殺的。」舒逸擺了擺手:「鍾離姑娘別著急,這只是我最初的想法,因為你的失蹤讓我們很費解,而且我們也曾經在鎮上打聽過,沒有人承認曾經見過你的你四嬸。」鍾離雁說道:「相信小天調查下來也是這樣的結果。」
  舒逸說道:「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殺害鍾離天的人一定是他很熟識的人!」接著舒逸把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鍾離雁說道:「舒先生說得有道理,即便那人的功夫高出小天許多,但以小天的速度,他想面對面用匕首插入小天的胸膛卻絕非易事。舒先生,我……」
  舒逸見鍾離雁吞吞吐吐的樣子,輕聲說道:「鍾離姑娘,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鍾離雁說道:「我不知道應該不應該說,畢竟從感情上來說,我不願意這樣想!」舒逸說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鍾離雁說道:「舒先生,這話也就我們之間說說,做不得準的。」舒逸看了看眾人,大家都點了點頭,舒逸這才輕聲說道:「鍾離姑娘放心吧,我們都不會亂說的。」
  鍾離雁說道:「我懷疑四叔有問題。」鍾離雁見眾人都吃了一驚,她繼續說道:「你們想想,我在漭鎮出事以後逃到了灞莊,就只給四叔打過電話,接著我便被人約到了王家祠堂,在王家祠堂遭到了伏擊。再有,小天在漭鎮的一舉一動四叔都瞭如指掌,在鍾離家,小天是四叔手下的人,而小天所調查的又是四嬸的案子。」
  舒逸皺起了眉頭,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鍾離遺恨,他和鍾離遺恨有過幾次交往,鍾離遺恨的個性豪爽,在他看來根本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鍾離遺恨?舒逸喃喃說道。
  鍾離雁見舒逸這樣的表情,不敢再往下說了,作為鍾離家的後輩,她這樣懷疑自己的四叔是不應該的。舒逸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了,他望向鍾離雁微笑道:「對不起,鍾離姑娘,我走神了。」鍾離雁說道:「舒先生,我知道我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但我的經歷使我不得不有這樣的想法。」
  舒逸突然驚叫一聲:「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鎮南方也說道:「老舒,我也想到了!鍾離天寫的那兩筆也許不是姓氏筆畫,而是『四』字的起筆!」舒逸點了點頭:「對,我就是想到了這點!」鍾離雁說道:「什麼筆畫?」鎮南方這才向她詳細地說了鍾離天臨死之前想寫下兇手的名字的事情。
  鍾離雁說道:「如此說來,四叔確實有嫌疑!不好,三叔現在在漭鎮主事,如果四叔有問題,那麼他們的處境就太危險了。」舒逸瞇起了眼睛:「王福和陳克去了哪了?」鍾離雁搖了搖頭:「傍晚時分他們說是出去走走,可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舒逸又問道:「那你又出去做什麼?」
  鍾離雁說道:「我去了一趟灞莊。」她說完,從身上掏出一隻新手機:「我想和家裡聯繫,誰料想半路會被你們跟上了。」舒逸苦笑道:「你這身白衣也太惹眼了,我還以為自己的運氣這麼好,竟然遇上了殺鍾離天的兇手呢!」
  鎮南方看了看表:「老舒,我們再不進鎮子天就要亮了!」舒逸說道:「這樣吧,清寒,你留下來陪著鍾離姑娘,她一個女孩子,一個人留在山上照顧王馨麗也不安全。」葉清寒求之不得,他臉上露出歡喜:「好的,舒處!」倒是鍾離雁的粉臉一紅,低下了頭。
  舒逸說道:「清寒,如果見到陳先生,代我向他問個好。」葉清寒說道:「他知道你嗎?」舒逸說道:「你只要提我的老師,他會知道的。」葉清寒點了點頭。
  舒逸這才對大家說道:「好了,我們進鎮子吧!」
  漭鎮的夜是很冷清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
  舒逸他們很快就到了魯和平的住處,舒逸給和尚發了一條短信,謝意下來為大家開了門。
  進得院子,謝意迅速地關上門:「舒處,來,這邊!」謝意沒有帶大家進堂屋,而是去了廚房,原來廚房裡有一條地道,他說道:「我們都呆在下面的,在屋裡不敢點燈,不太方便。」舒逸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說道:「這裡莫非每家都有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