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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節

  舒逸說道:「嗯,我也經常聽老師提起周教授。」
  夏哲淵說道:「坐,都坐下吧,別這麼客氣,老周,今天大家就是單純的學術探討,你可不許擺老資格,把我們這些後輩給嚇到了。」周漢生笑道:「好好,聽你的。」
  坐了下來,夏哲淵才說道:「小舒,你朋友的情況我們大家溝通了一下,都拿出了自己的意見,所以讓你過來,大家再碰碰,看看能不能找到答案。」舒逸心裡很是感激夏哲淵的熱心,他說道:「夏教授,你看我這次給你們大家添麻煩了。」
  夏哲淵說道:「說的什麼話,大家都是同行,而且你說的那個情況也很有代表性,至少我們在臨床上都從來沒有遇到過,能夠有一個學習的機會,還求之不得呢。」
  簡妮給舒逸和沐七兒倒上了水,然後坐到了沐七兒的身邊:「沐姑娘,剛才就聽夏教授說舒先生有個美麗的女朋友,我還不相信呢,現在看來,夏教授這次還真說了一次真話。」夏哲淵說道:「你這個小妮子,怎麼說話的?」簡妮笑了,然後望著舒逸:「你朋友的情況我倒覺得與催眠還是有一定的關係,至少它必須要通過一定的心理暗示才能夠完成。」
  舒逸認真地聽著,簡妮繼續說道:「人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出現幻覺,至少必須有能夠讓他產生幻覺的介質,他們的感官在受到這個介質的刺激下,對介質有不正確認識,從而產生幻覺。或者用一個詞來概括,就是恍惚,因為看到,聽到或者觸摸到什麼,使他的精神出現了恍惚,而將其感受到的東西虛化,並通過想像讓這樣的虛化延伸。」
  舒逸說道:「也就是說這個介質恰好能夠推動虛化的過程。」簡妮聳了聳肩膀:「至少我覺得應該是這樣的,不然我找不到更好的解釋辦法。」夏哲淵也說道:「我也比較傾向於簡妮的說法。」
  周漢生搖了搖頭。舒逸微笑著問道:「周教授認為呢?」周漢生沉默了一下,然後才輕輕地說道:「說實話,我也還沒有想得太清楚,不過我有個很模糊的感覺,我覺得好像和什麼症狀很相似。」舒逸說道:「哦?」周漢生說道:「我感覺這是一個由此及彼的問題,也就是一種感官刺激導致的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感受。」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半天,夏哲淵才說道:「周教授這麼一說,我也好像想起了什麼。」舒逸沒有說話,簡妮突然驚叫道:「對了,共感覺,一定是共感覺。」沐七兒不解地說道:「什麼是共感覺?」可沒有人回答她這個問題,舒逸、夏哲淵和周漢生恍若夢中驚醒,舒逸說道:「對呀,我怎麼就沒想起來。」
  這時他才看到沐七兒那一臉的疑惑,舒逸微笑著說道:「所謂共感覺就是一種感覺混合的心理疾病,它會從一種形態的感覺引發出另一種形態的感覺。」舒逸說完,上前握住了簡妮的雙手:「簡博士,太感謝你了,真的十分感謝。」舒逸的內心很是激動,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就等於握住了破案的那把鑰匙。
  因為他知道,共感覺是一種比較罕見的心理疾病,大概三萬人裡才會出現一個有共感覺的人,而別人對他感知的現像根本無法理解,這樣的人多半都會有極強的孤獨感和疏離感。舒逸站了起來,他再也呆不住了,他迫不急待地想要證實這一假設是不是真正的成立。
  「夏教授、簡博士、周教授,今天真是太謝謝你們了,不過我現在得先離開了,等我把手上的事情做完後再來答謝諸位。」夏哲淵笑道:「去吧,能幫上你的忙就好。」簡妮則說道:「有空常來坐坐吧!」
  周漢生也說道:「問老朱好!」
  出了診所,舒逸回頭看了看:「一米陽光,真是好名字,有一米陽光,我們就能夠慢慢地接近光明了。」
  舒逸發動了車子,離開了「一米陽光」。
  「你們說的這個共感覺,和我們的案子有什麼關係?」沐七兒上車後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舒逸說道:「有關係,太有關係了。你想想,我們這幾起案件中被指定的殺人者,李一鳴出現過幻聽,沈碧君出現了幻視,馬新蘭說見到了鬼魂,現在看來,這一切很有可能不是他們的幻覺,而是他們的一種感受。」
  沐七兒沒有說話,因為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舒逸知道她還是沒能夠明白,微笑著說道:「舉個例子,讓你明白什麼是共感覺,比如你叫到尖叫的聲音你會有什麼感覺?」沐七兒想了想回答道:「危險、恐懼。」
  舒逸點了點頭:「可是如果是有共感覺的人,他在聽到尖叫的時候可能在視線上會看到紅色的,或者其他顏色的光芒,說白了,就是他們的感官受到刺激時,與正常人的感官受到刺激時的感覺完全不同。」
  沐七兒好奇地問道:「那對於有共感覺的人來說他們對相同的刺激得到的感覺是一致的嗎?就好比你說的,尖叫會讓他們看到紅光,只要有共感覺的人就看得到嗎?」舒逸搖了搖頭:「不,擁有共感覺的人,他們在受到同樣的刺激時,所獲得的感覺體驗也是不同的。」
  「就好像尖叫聲,有人會看到紅光,有人會聞到味道。」舒逸說道。
  沐七兒這才明白到底什麼是共感覺。她苦笑著說道:「我從來就沒聽說還有這樣的一群人。不過我想他們的內心應該很難受的,感覺得到卻不敢亂說,那樣別人就會把他們看成異類。」舒逸說道:「嗯,所以才說他們都是孤獨的,至少內心是孤獨的。」
  沐七兒說道:「他們也可以把自己的感覺隱藏起來,讓大家感覺不出他們的不同啊。」舒逸搖了搖頭:「就算他們能夠隱藏自己的感覺,但他們對這樣感覺所作出的反應卻掩飾不了。」沐七兒說道:「那是什麼導致他們殺人的呢?」舒逸說道:「比如危險,威脅,仇恨或者其他足以讓他們動手殺人的感覺。」
  沐七兒說道:「利用人家的心理疾病來進行謀殺,這人也太卑鄙了。」舒逸淡淡地說道:「這個世界從來就不缺乏卑鄙的人,不過他的手段確定讓我很看不起。」沐七兒搖了搖頭:「你還別說,有一點我倒是很佩服他的,三萬人才可能有一個,他又是從什麼地方知道誰有共感覺誰沒有的呢?」
  舒逸楞了一下,他想到了另一件事,那便是如果這個假設是真的,那麼對方所挑選的殺人者就不可能是隨機的,而是精心挑選的。想通這裡,舒逸笑了。
  「你笑什麼?」沐七兒問道。舒逸說道:「如果我們的推測沒有錯,那麼我們的對手選擇目標就不會是隨機的了,那麼我們的調查範圍就可以縮小了很多,只要從中找出有共感覺的人便能夠粉碎他的陰謀了,就像你說的一樣,他怎麼可能知道人家有共感,這也是我們下一步的調查方向。」
  沐七兒說道:「簡博士很年輕,也很漂亮。」沐七兒突然轉換了話題,讓舒逸很是莫名,他輕輕地說道:「那又怎麼樣?」沐七兒笑道:「你就不動心?」舒逸說道:「少無聊了,我們只是學術討論而已。」沐七兒收起了笑容,搖了搖頭:「可我覺得她好像很喜歡你。」舒逸又淡淡地問了一句:「那又怎樣?」沐七兒再次笑了起來:「我是為她惋惜。」
第二十二章 小姨來訪
  舒逸聽沐七兒說起簡妮,他笑道:「為她惋惜?什麼意思?」沐七兒說道:「我看得出你很合她的眼緣,而且我直覺感到她還沒有結婚呢,不過她沒機會了。」舒逸說道:「怎麼?你就這麼自信?」沐七兒白了他一眼:「你動心了?」舒逸說道:「我可沒說。」
  沐七兒發現車子並不是開往回去的方向,她問道:「這是去哪?」舒逸說道:「去市局,見鮑局。」沐七兒說道:「不先給他去個電話?」舒逸掏出電話,給鮑偉打了過去。
  「舒處,我一直在等你電話,看你什麼時候召見我呢。」鮑偉笑道。
  舒逸也笑著說道:「鮑局說什麼呢,我現在正在趕來市局的路上,希望鮑局能夠接見。」鮑偉說道:「好,我在辦公室等你。」掛了電話,沐七兒說道:「一會你上去,我就在車裡等你。」舒逸點了點頭,他很欣賞地看了一眼沐七兒,沐七兒蠻會為自己著想的,如果鮑偉真是對方的目標,那麼鮑偉應該也是有共感覺的人,這樣私隱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少。
  舒逸推門進去的時候,辦公室裡只有鮑偉一個人。
  他見到舒逸,笑著從辦公桌著站了起來,幾步走到了舒逸的面前,伸出雙手:「舒處!」舒逸也雙手握住了鮑偉的手:「鮑局,你好!」鮑偉拉著舒逸把他讓坐到沙發上:「來,你先坐,知道你喜歡喝茶,嘗嘗我的珍藏。」舒逸嘿嘿一笑:「不會是『大紅袍』吧!」
  鮑偉楞了一下,隨即一笑:「還真讓你說對了,『極品大紅袍』,這還是今年去燕京的時候在季天恆部長那打秋風得的。」舒逸說道:「那隻鐵公雞,你能夠從他的牙齒縫裡摳出東西來,佩服。」鮑偉一邊泡著茶,一邊說道:「看來舒處和季部長也很熟啊。」舒逸說道:「還行吧,不過我可沒你這打秋風的本事。」
  鮑偉泡茶的動作很是嫻熟,很快,他便把聞香杯遞給舒逸,舒逸聞了聞:「果然是極品的好茶。」這時鮑偉才斟了一杯,遞到舒逸面前,舒逸忙放下聞香杯,接過茶杯,品了一口。
  「舒處找我應該是因為我在榜上有名的事情吧?」鮑偉說道。舒逸點了點頭,遞了支煙給鮑偉:「其實我來找鮑局是想問一個很私隱的事情,還希望鮑局能夠理解,別有什麼隱瞞。」
  舒逸的眼睛望著鮑偉,鮑偉見舒逸說得一本正經,他說道:「有什麼舒處就問吧,再私隱的事情我也不會有任何的隱瞞。」舒逸輕輕地問道:「鮑局,你聽說過共感覺嗎?」鮑偉皺起了眉頭:「共感覺?什麼意思?」
  舒逸回答道:「怎麼說呢?就是各種感官受到外界刺激時發生感覺的混亂,比如視覺刺激,他的感受卻很可能是聽覺上的,而聽覺刺激他又有可能發生嗅覺或者其他感覺的反應。」鮑偉聽了笑了:「這個我可以保證,我絕對沒有這樣的問題。」舒逸望著他,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
  舒逸問道:「那你有沒有過一些奇怪的感覺或者經歷?」鮑偉問道:「沒有,我覺得我身上發生的一切都能夠用常理去解釋,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詭異古怪的事情。」舒逸點了點頭,雖然他感覺鮑偉說的是真話,不過還是存有一絲的疑惑。如果鮑偉真的不是下一個殺人者的既定目標,那麼還得一個個的排查了。
  舒逸和鮑偉又隨便地聊了一會,才起身告別。鮑偉說道:「舒處,放心吧,我不可能是他的下一個目標,我相信我並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操控的人。」舒逸笑道:「這點我相信,好吧,既然這樣我就先告辭了,如果鮑局真的遇到什麼事情,希望你及時給我來電話。多聯絡,多溝通。」
  鮑偉說道:「一定,舒處,我這邊你就放心。」
  舒逸出了市局大樓,上了車,便開往住處。沐七兒問道:「怎麼樣?他是不是那種人?」舒逸故意問道:「哪種人?」沐七兒說道:「就是你們說的那種共感覺的人。」舒逸搖了搖頭:「還不清楚,不過他自己說不是,不像是在說謊。而且我記得鮑偉以前是經過嚴格的訓練的,他們的訓練也包括了心理的測試。」
  沐七兒說道:「那他以前應該不是在警察部門工作的吧?」舒逸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沐七兒說道:「這樣的訓練好像應該是專業的特工訓練。」舒逸笑道:「看來你現在懂的還不少嘛。」沐七兒也笑了:「這叫跟著什麼人,就得學會拜什麼神。」
  笑罷,沐七兒說道:「如果不是他,那麼我們就還得繼續排查,當初你安排他們是查精神問題,現在看來,人家就是真是這樣的人,也不會主動告訴你們。為了不被歧視,他們應該很會偽裝自己,隱藏自己的缺陷。」舒逸歎了口氣,沐七兒說得沒錯,這樣一來,想要甄別出這個人來確實是不容易。
  舒逸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是汀蘭打來的:「舒處,我們查到了,李一鳴果然是認識車禍喪生中的那一家人。」舒逸把車停靠在路邊:「哦?他們是什麼關係?」汀蘭說道:「之前小女孩便在這家醫院住過院,是個小手術,當時的主治醫生便是李一鳴,李一鳴很喜歡那個小女孩,小孩住院其間他經常去陪她,所以和小孩的父母也混熟悉了。」
  汀蘭說道:「這對於李一鳴來說很正常,他對患者和家屬都很熱情。」舒逸說道:「你們去接觸一下李一鳴的家人,想辦法查明他是不是有共感覺。也就是說他的各種感官的感覺發生混亂。」汀蘭說道:「能不能說明白一點?」舒逸說道:「手機能上網嗎?」汀蘭楞了一下,然後回答道:「能。」舒逸說道:「問度娘吧。」
  舒逸掛了電話,沐七兒問道:「度娘是誰?」舒逸說道:「百度唄。」
  汀蘭苦笑著搖了搖頭:「你對小鎮他們能夠那樣寬容,為什麼對這幫人卻那麼的嚴厲?」舒逸說道:「不一樣,其實我並不是厚此薄彼,而是他們自身的素質本來就不高,我和他們相處的日子也不會太長,如果我一味地對他們好,那便是害了他們,我必須讓他們學會如何養成良好的工作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