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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節

  舒逸點上煙:「你們要注意方式和方法,不能讓人家反感,特別是不要隨意在他們的親友面前做出臆測性的結論。你們只需要收集客觀的證據,至於最後的結論我來做。好了,你們去吧。」
  他們才離開不到十分鐘,汀蘭便來了。
  「舒處,這次我們的目標範圍要小得多,從局裡得到的資料顯示,全市範圍內一共有六個叫葉恆修的,而叫鮑偉的也只有十一個。」說完她把資料遞給了舒逸,舒逸接過來仔細地看著,手中拿著一支紅筆,輕輕地勾劃著。
  「怎麼沒有你們鮑局長的資料?」汀蘭皺起了眉頭:「你不會真認為鮑局會成為殺人兇手吧?」舒逸說道:「凡事皆有可能,立刻讓他們把鮑局的資料傳過來。」汀蘭不情願地「哦」了一聲,舒逸說道:「希望下次你在執行命令的時候別自作主張,我希望以後我的命令不會再被打折扣。」
  汀蘭被舒逸訓得臉色通紅,沐七兒見狀忙說道:「你別說小汀,就是我也不信鮑局真會去殺人。」舒逸哪不知道沐七兒是在給汀蘭解圍,他歎了口氣,沒有再說話,而是埋下頭繼續看著手中的資料。
  大約五分鐘後,汀蘭接到了局裡的傳真,她拿過來遞給了舒逸,然後賭氣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舒逸抬起頭來:「張峻、汀蘭,這十七個人我又篩選了一遍,符合條件的只有九個,三個叫葉恆修的,六個叫鮑偉的,我都標注好了,我和鮑局說好了,下午請他們所在的轄區派出所協助進行一次排查,至於鮑局,我會親自和他溝通。好了,你們去準備一下吧,我的兩個電話都開著的,有什麼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
  兩人離開後,舒逸對沐七兒說道:「我靠一會,你也抓緊時間去休息一下,一點鐘我們出門,隨便吃點什麼,然後到滬旦大學去。」
  滬旦大學,華夏國著名的高級學府,與燕京大學齊名。
  按照朱毅提供的地址,舒逸很容易就找到了夏教授的住處,朱毅告訴他,夏教授一般下午都沒有課,大多時候都在家裡。
  夏哲淵教授住的是一幢兩屋的老式洋房,房子前是一個十幾平米的小院子,院子裡很整潔,有一張石桌子,四張石凳,不過舒逸卻感覺這個院子裡好像少了點什麼。
  沐七兒輕輕說道:「要是有幾盆花點綴一下就好了。」舒逸這才知道他為什麼會覺得這個院子好像少了點什麼,是花。很多人都會把屋前的小院變成花園,但這個夏教授卻是個例外。
  舒逸輕輕摁了下門鈴,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跑出來開門,她望著舒逸和沐七兒:「是舒先生吧?」舒逸點了點頭,女人笑道:「快請進,夏教授在屋裡等著你們呢。」舒逸微笑著問道:「你是夏教授的?」女人說道:「哦,我是夏教授家的保姆,他們一家都叫我何媽。」舒逸點了點頭,也輕輕叫了聲「何媽」。
  進了屋子,客廳裡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正在翻著一本雜誌。聽到舒逸他們進屋的響動,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微笑著進上前:「是舒逸吧?」舒逸也笑著說道:「夏教授你好,我是舒逸。」夏哲淵又望了一眼舒逸身邊的沐七兒,舒逸說道:「這是我的女友,沐七兒。」
  夏哲淵笑道:「郎才女貌,你們很般配,很般配。對了,何媽,上茶。」
  接著夏哲淵請舒逸他們在沙發上坐來。
  舒逸看了看房間裡的陳設,古色古香,讓人感覺到很濃的書香之氣,他又望向夏哲淵,夏哲淵人有些清瘦,但卻是很精神,穿著一件絲質的對襟短唐衫,一條黑色的悠閒褲,平底的黑皮鞋。
  夏哲淵微笑著說道:「小舒,不會一見面就準備分析我吧?」舒逸臉上一紅,他還真是起了這樣的心思,這是職業習慣,他也是下意識的:「哪裡,夏教授說笑了,對了,怎麼沒見到夏夫人?」夏哲淵說道:「哦,她上班去了。」舒逸說道:「夏夫人也是學校的老師吧?」夏哲淵搖了搖頭:「沒有,她在市文化局工作。」
  夏哲淵說完,望著舒逸說道:「小舒,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麼?」舒逸說道:「哦,有點問題想請教夏教授。」夏哲淵說道:「哎,什麼請教不請教的?你舒逸的名頭我可沒少聽,華夏國著名的行為心理分析專家,你要說請教我還真不敢當,有什麼問題大家共同探討吧。」
第十六章 試槍理論
  舒逸心裡有事,也就不再客套:「在非藥物及催眠作用的情況下,一個沒有精神問題的正常人會出現幻覺嗎?」夏哲淵想了想說道:「理論上是在你這種條件設定下是不應該會產生幻覺的,也就是說在非藥物及催眠作用的情況下,除非這個人本身精神有問題,不然不可能產生幻覺。」
  「你遇到出現這樣情況的人了?」夏哲淵問道。
  舒逸微微一笑:「嗯,我的一個朋友,他最近總是有幻聽,可據我觀察,他絕對沒有受到藥物及催眠的作用,而且他自身也從來沒有過精神方面的問題,特別是他的自知力還很強。」
  因為初次見面,舒逸對夏哲淵並不瞭解,所以他並沒有把案子的事情說出來,而是換了一種方式表述了事情的經過。夏哲淵聽了以後皺起了眉頭:「說實話,這樣的情況我也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我懷疑你這個朋友是不是在說謊,或者說,是他自己在裝神弄鬼。」
  舒逸苦笑,如果他們真的是在裝神弄鬼,那麼他們何苦要將自己的命都搭上呢?
  夏哲淵見舒逸苦笑,他說道:「我只是隨便說說,畢竟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當然,如果能夠讓我見見你這個朋友,或許我還能有所發現。」舒逸點了點頭:「嗯,我再看看吧,也和他談談,如果他願意,我再讓他和你見面。」夏哲淵笑了笑:「好的,到時候提前來個電話,我好安排時間。」
  舒逸站了起來,和夏哲淵道別,夏哲淵說道:「怎麼就要走啊?」舒逸說道:「還有些事,下次再來拜訪夏教授,打擾了。」夏哲淵也站了起來,把舒逸他們送出了院子:「有時間就到家裡來坐坐,反正你也認著門了。這個案例我也再想想,有消息我通知你。對了,你留下個電話吧。」
  舒逸這才想起,竟然忘記了留下彼此的聯絡方式,看來自己這兩天還真是讓這幾起案子給搞暈頭了。舒逸和夏哲淵在自己的手機上存下了對方的電話號碼,這才告別離開。
  上車後沐七兒說道:「夏教授看上去好年輕,我還以為他應該有五六十歲了呢。」舒逸笑道:「誰規定教授一定要五六十歲啊?」沐七兒說道:「我也是隨便說說。」舒逸說道:「對了,你對他的印象怎麼樣?」沐七兒說道:「他看上去很睿智,溫文爾雅,很有學者風範。特別是他家裡的佈置,一看就是書香門第。」
  舒逸點了點頭:「是的,老師對他也很是推崇,能夠入老師法眼的,自然不會是庸人了。」沐七兒笑了:「剛才他說初次見面你就想分析他,真是這樣?」舒逸笑了笑說道:「嗯,不過我可不是故意的,只是習慣成自然。不過你也別小看他,他對於行為心理分析也是個行家,我在分析他的同時,他又何嘗不在分析我。」
  沐七兒搖了搖頭:「你們這些人啊,一天到晚這樣玩心眼,也不嫌累。」舒逸說道:「沒辦法,這就是我現在的工作。我們的那個對手,應該也是個心理學高手,至少他到目前為止,所做的一切,別說是我,就連我的老師和夏教授這樣的專家都沒能夠說出個所以然。」
  沐七兒說道:「或許你應該調整下思路,是不是應該把這些心理學專家列為我們的調查目標?」
  舒逸說道:「你說的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不過我覺得很不現實,你知道整個滬海市有多少從事與心理學相關的職業嗎?光是高校就有十幾所,每個學校都有心理學專業,就把這些老師攏到一塊也不下百人,再有就是醫院,往少一點說,五十家醫院要有吧,其中就我知道的精神病醫院最少就是五家,這五家醫院的醫生,甚至護士幾乎都是很專業的心理學專業人士。」
  舒逸因為說話,車速也慢了下來:「這支隊伍少說也有二三百人吧?其餘四十五家各類醫院,大多都有心理專科,四十五家醫院,一家我們就算只有十個專業人士,那怎麼也得四百五十人吧,最後是大大小小的心理診所和一些心理咨詢機構,保守一點說,整個滬海市的心理學專業人士不下兩千人,你怎麼查?」
  「另外,還有一部分人,具備了心理學專業人士的能力,但並沒有從事相關工作,甚至有的人擁有這樣的專業技能,可卻根本沒有人知道,這一部分人至少也有幾百上千人。我再打個淺顯的比方吧,老師這個職業,很多都是經過正經的教育心理學培訓的,如果他們有興趣深鑽,一樣也能夠取得很大的成就。」
  沐七兒驚訝地說道:「這倒是,這樣一來,就變成了在幾千乃至上萬人尋找目標,反而變成大海撈針了。」舒逸點了點頭:「是啊,所以我當時雖然閃過這樣的念頭,可馬上就把它給喀嚓掉了。」
  回到住處的時候才四點多鐘。
  舒逸打了個電話給汀蘭,問他們那邊的排查進展怎麼樣,汀蘭就基本上已經結束了,但還是找不到任何的頭緒。舒逸交待她記得去拿馬新蘭、張易華案的現場勘察報告和驗屍報告。
  舒逸掛了電話,點上支煙:「七兒,我有一種感覺,感覺鮑局就是我們的對手選擇的下一個目標。」沐七兒皺起了眉頭:「不會吧,那他的膽子也太大了。」舒逸歎了口氣:「這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不覺得我們的對手很自信嗎?這樣自信的一個人,如果不真正選擇鮑局做他的目標那他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沐七兒說道:「這麼說來,鮑局就很危險了。」舒逸說道:「而葉恆修,也多半就是那個音樂家。」沐七兒說道:「既然你已經預感到他們的危險了,那麼我們應該能夠提前做好準備。」舒逸搖了搖頭:「不,我們的對手很狡猾,如果我們真的有什麼動作動靜,一定逃不過他的眼睛,你可別忘記了,除了鮑局和那個音樂家,他手上還有備選的。」
  沐七兒問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真的對他們加強了保護,他很可能就會隨機挑選一組鮑偉和葉恆修來做下手的目標?」
  舒逸點了點頭。
  沐七兒說道:「那怎麼辦?」舒逸想了想說道:「我有個想法,不過別告訴任何人。」沐七兒說道:「嗯。」舒逸喝了口茶,然後說道:「我自己去盯鮑偉。」沐七兒笑了:「你親自出馬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不過你有那麼多時間嗎?」舒逸說道:「所以我想把那幫猴崽子交給你,由你帶著他們。」
  沐七兒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這可不行,我可沒這個能力。」舒逸說道:「逗你的,你沒發現這幾個案子都有一個共同點嗎?都是發生在晚上,所以白天我還是可以照常工作,晚上再去盯著就行了。」沐七兒說道:「讓我和你一起吧。」舒逸點了點頭:「嗯。不過這兩天暫時還不需要,他不會這麼快動手。」
  沐七兒笑道:「這可說不清楚,他給你下了挑戰書,可從來就沒有守過約。」舒逸說道:「我敢保證這次他一定會遵守約定。」沐七兒問道:「為什麼?」舒逸掏出了那張A4紙:「你看看,他比以前更自信了,特別是他留下的時間也不是那麼具體的說到哪一天了,而是從十號到十五號,這說明什麼?」
  沐七兒說道:「不知道。」舒逸說道:「之前他把時間寫得很死,但最後他都沒能夠守約,為什麼?因為他雖然很自信,自信到自負,可他的內心卻存著恐懼,那份恐懼在動搖他的自信心,所以他才忍不住的提前動手。」
  「我把個比方,就比如一個人拿著槍,想要殺人,他很自信對方一旦中彈必死無疑,但他同樣會擔心,擔心什麼?擔心槍會不會走火,子彈會不會卡殼,於是他就得很找地方試槍,一直試到他覺得這槍根本沒問題的時候,他的自信心就會更加膨脹,而此刻他已經試好了他的槍。」
  舒逸說到這裡,突然沉默了,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沐七兒輕輕問道:「怎麼了?」
  舒逸長長地吐了口氣:「對了,這三起案子就是他在試『槍』,也就是他作案的手段,或者說殺人的手法。他不確實自己是不是能夠熟悉掌握這種殺人的手法,直到第三起案子順利實施,他才確定自己真正掌握了這項對於他而言很是值得自豪的殺人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