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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節

  張峻問道:「你知道他女朋友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嗎?」燕飛說道:「叫白亞亞,好像是陸嘴小學的老師,教什麼的我記不得了。」舒逸說道:「李一鳴的業務能力怎麼樣?」燕飛回答道:「他的業務能力很強,別看他年輕,在外二科也算是一把刀。」舒逸笑了笑:「他到醫院三四年的時間,有沒有發生過什麼醫院事故?」
  燕飛看了舒逸一眼:「沒有,經他手的手術都很成功的。」
  舒逸又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剛才說他失戀後經常喃喃自語,你有沒有聽見過他到底都在說些什麼?」燕飛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好像有那麼一次,我聽到他說,『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不一樣?』我當時就聽到這麼幾句,不過當我問他在說什麼的時候,他有些緊張,他說沒什麼。你們也知道,雖然我算是他的領導,但他自己的私事我也不可能太過於細問,每個人都有隱私的,就算是領導也要尊重人家吧?」
  說到這,她有意無意地瞟了舒逸一眼,舒逸知道她一定還在為剛才自己的唐突而耿耿於懷,舒逸微笑著站了起來:「燕主任,謝謝你了,如果你再想到什麼,歡迎隨時給我們來電話。」張峻遞給她一張名片:「這上面是我們的聯繫電話。」
  燕飛接了過來放進了口袋,她把舒逸他們送到門邊,正準備打招呼告別,舒逸又問道:「對了,他在醫院有要好的朋友的?」燕飛心道剛才就說是最後一個問題了,怎麼還有問題?不過燕飛也不計較:「他好像不太善於交友,所以在醫院也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不過他和太平間的老桂關係不錯,偶爾還會去陪老桂喝下小酒。」
  舒逸皺了下眉頭,燕飛也感覺他想問什麼主動說道:「老桂是個孤寡老頭,在醫院守太平間,平常就住在太平間旁邊的一間小屋裡,一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和他認識了,這小伙子心地善良,以後經常給老桂送點吃的穿的,一來二去也就熟絡了,老桂喜歡喝點小酒,一鳴偶爾就買點酒菜去陪陪他。」
  舒逸再次道謝以後便離開了外二科。
  沐七兒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出來以後她才輕輕說道:「這個女人長得很漂亮,看上去嫵媚動人。」舒逸笑道:「嗯,特別是她那雙眼睛,就像會說話一般。」張峻沒想到二人出來後首先談論的是女人的外表,他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突然舒逸話鋒一轉:「這個女人和李一鳴的關係並不簡單,而且對李一鳴的評價她似乎早就背好的一樣。」張峻問道:「為什麼?」
  舒逸笑了笑:「她在評價李一鳴的時候雙手十指交叉,扣在腹上,一邊說,右手大拇指一邊輕輕在左手大拇指的指背上滑動,很有節奏地配合著她的語言。她那是在計數,就像小時候老師讓你背書的時候,你總會不經意地偷偷用手掰著數第一點、第二點一樣。」
  「我看了警察局送來的卷宗,她說的與卷宗上的沒有任何的出入,只是她補充說了兩點,是卷宗上沒有的,當然,或許也是因為當時他們沒有問到。第一點就是李一鳴喃喃自語的內容,第二點就是關於李一鳴與老桂的事情。」
  沐七兒疑惑地問道:「可這些也不能夠說明她與李一鳴之間的關係不一般啊。」舒逸淡淡地說道:「記得我和她一見面時問的那個問題嗎?」張峻點了點頭:「你一見面就問她結婚了嗎。」舒逸說道:「是的,她看上去似乎是很反感我這樣唐突的發問,或許你們會覺得她的反應很正常,其實不然。」
  「你們回想一下她在回答我們問話的整個過程,都是很有條理,很睿智的,除了特別需要回憶的事情,她幾乎都是脫口而出。唯獨對於我的第一個問題她的反應有些大。是的,我這樣問是顯得有些突兀,不過正常的反應她是不用思考的,要不爽快地回答,要不立刻就會表露出反感而拒絕回答。」
  「雖然她也拒絕了,不過她在做出不悅的反應之間至少有五秒鐘的表情停滯,說明什麼?說明她當時的第一反應並不是我這個問題是不是唐突與冒昧,而是在揣摩我問這話的目的。因為我們今天來找她的目的見面的時候就告訴她了,為李一鳴的案子來的,所以她在乍一聽到我問她是否結婚了的這個問題時,她首先就把自己往李一鳴的關係上靠。」
  「她後來的厭惡與反感更多是偽裝出來的,她在自我保護,生怕把她扯進李一鳴的案子裡。」舒逸一口氣說完,張峻聽了以後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拜。沐七兒顯然早就習慣了舒逸的推理方式,她淡淡地問道:「現在去找老桂嗎?」
  舒逸說道:「嗯,去會會這個老頭,看看他是不是能夠帶給我們意想不到的收穫。」
  舒逸他們並沒有見到老桂,原來老桂在太平間只是守夜的,每晚十點半接班,到第二天上午九點交班。白天他還有一份差事,就是大街小巷地撿破爛,這是白天看管太平間的那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告訴他們的。
  上了車,沐七兒說道:「太平間可真偏僻,白天都沒什麼人氣,晚上更瘆人。你說他一個老頭子怎麼有那麼大的膽子一個人守在那兒,還有那個李一鳴還經常大晚上去找他喝酒,咦。」沐七兒打了個冷戰。
  舒逸和張峻對視了一眼,都笑了。
  張峻問道:「現在去哪?」舒逸說道:「去會會那個白亞亞。」
  張峻駕著車子去了陸嘴小學,門衛在看過張峻的證件後馬上放行了,舒逸領著二人直接去了校長室。
  校長室的門開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正在伏案埋頭工作。舒逸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那男子抬起頭來望著舒逸、張峻等人:「你們是?」舒逸微笑著說道:「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想向你瞭解些情況。」那男子忙站了起來:「哦,請進,快,請坐吧。」
  說完就去張羅著泡茶,拿起茶葉罐子,他才不好意思地說道:「哎呀,你看,我這茶也沒了,三位等等,我讓行政辦馬上送過來。」舒逸抬手說道:「不用了,我們坐不了多久,來,你也坐下吧。」男子聽了這才做罷,在舒逸旁邊的一張小沙發上坐了下來。
  舒逸微笑著問道:「你是這所學校的校長吧?」男子點了點頭:「嗯,我是陸嘴小學的校長,我姓畢,叫畢永廉,永遠的永,廉潔的廉。」他的表情很是自豪,彷彿這名字如同他的名節一般,舒逸也禁不住笑了:「永遠廉潔,嗯,好名字。」
第五章 小白老師
  經舒逸這一說笑,彼此之間倒是少了許多拘束。舒逸他們自我介紹之後,畢校長問道:「不知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舒逸掏出煙來遞一支給他,他擺了擺手:「不好意思,我不抽煙的。」舒逸這才把煙放回到煙盒裡去,輕輕說道:「我想問一下,你們學校是不是有個老師叫白亞亞?」
  畢校長點了點頭:「嗯,白亞亞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哦,我明白了,你們一定是因為小李的事情來的吧?前兩天你們的兩個同志也來找過她,只不過他們沒找我。」舒逸微笑著說道:「嗯,一會我們也會找她,不過在找她之間想先和你聊聊。」
  畢校長說道:「你們有什麼問題就請問吧,只是我不一定能夠幫得上什麼忙。」舒逸說道:「對這個白亞亞,畢校長熟悉嗎?」
  畢校長說道:「怎麼說?談不上熟悉不熟悉,其實平時我和老師之間的溝通也不很多,最熟悉他們的應該是各教研組的組長。不過這個白亞亞我倒是有些印象,她是我們學校的美術老師,是蜀川美術學院畢業的,她的作品還曾經榮獲過全國的大獎呢。」
  舒逸問道:「她到學校多長時間了?」畢校長說道:「兩年多吧,具體時間我得翻翻。」舒逸忙說道:「那就不必了,用不著那麼具體。她和李一鳴醫生談戀愛的事情你知道嗎?」畢校長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也是李一鳴醫生的事情出了以後才知道的。這樣吧,對於她的事情我還真說不出什麼,我把美術教研組組長給你們叫來,你們和他聊聊吧。」
  看樣子他還真的不太瞭解白亞亞,舒逸笑道:「也好。」畢校長對他們說道:「你們稍坐一下。」說完他離開了辦公室,沒兩分鐘,他便領著一個三十幾歲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舒處長,這位是我們學校的美術教研組組長聶勁松同志。」舒逸站了起來,微笑著握了握聶勁松的手:「你好,你好。」
  張峻和沐七兒也緊跟著站了起來,舒逸把二人也介紹了一下,大家才重新又坐了下來。
  「白亞亞這女孩挺不錯的,基本功紮實,業務能力強,而且也很好學。她是學院派的年輕畫家,不過畫得好不一定教得好,但白亞亞卻是例外,因為她肯花時間向老教師請教,如何把自己的肚才變成口才。所以她到學校不到半年,便取得了可喜的成績。」
  聶勁松一邊說,一邊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畢校長不知道已經從哪拿來了茶葉,還是給舒逸他們泡上了茶:「茶葉不好,就委屈下吧。」舒逸笑道:「畢校長客氣了。」
  說完舒逸又望向聶勁松:「她的個人生活問題你瞭解嗎?」聶勁松一楞,然後笑道:「你是說她的戀愛問題吧?這個我還是知道一點的。你們要問的應該是她和李醫生的事情吧?她在進學校之前就已經和李醫生好上了,聽她說是在一次同學的生日會上認識的。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是平時在辦公室裡閒聊的時候說的。」
  舒逸點了點頭,他的眼睛終始很禮貌地望著聶勁松的臉,看上去很關注,但又不會引起他的不舒服和緊張。舒逸又問道:「那麼她和李醫生分手的事情你聽說過嗎?」聶勁松有些驚訝地說道:「啊?有這事?我怎麼不知道。」他的右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舒逸淡淡一笑:「或許她沒有說吧。對了,最後兩三個月她有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就是你們覺得和平常不一樣的地方?」聶勁松想了想道:「這倒沒有發現,還是和往常一樣有說有笑的。」舒逸說道:「嗯,謝謝你,聶教師。」聶勁松站了起來:「不用客氣,協助警察辦案是公民應盡的義務。」
  舒逸說道:「謝謝了,麻煩你回去後請白亞亞老師到這來一趟吧。」
  白亞亞進來的時候,舒逸示意畢永廉離開了。沐七兒走去輕輕關上了門,又坐了回來。
  白亞亞看上去很清新,亮麗。她長得並不漂亮,很普通,個不高,應該只有一米五幾,穿著也不奢華,卻很合身。不過怎麼看她都不像一個老師,更像個不諳世事的高中女學生。
  白亞亞坐在舒逸的對面,沐七兒的旁邊,她好像有些侷促。
  舒逸微笑著說道:「剛才聽畢校長說你曾經獲得過華夏國的美術大獎?」白亞亞點了點頭。舒逸問道:「你是畫西畫還是國畫?」白亞亞回答道:「油畫,不過我也學過國畫。」舒逸說道:「國畫西畫都來得的人倒還真不多,不過我記得徐悲鴻先生就是學的油畫,不過真正讓他出名的還是他的國畫。對了,你參賽的作品是什麼?」
  白亞亞說道:「《知秋》,鋪滿落葉的大道,兩旁的枯樹,一片飄零於風中的落葉……」舒逸閉上眼睛,然後輕輕地說道:「無奈、無助、無望,淒涼而蕭索。」白亞亞瞪大了眼睛:「舒處長也懂畫?」舒逸睜開眼睛笑道:「我哪懂什麼畫,只是閉著眼睛想著你的描繪,有點感觸罷了。」
  舒逸和白亞亞就這樣圍繞著美術談了半個多小時,張峻有些索然,他不知道舒逸為什麼要扯那麼多沒用的,倒是沐七兒,靜靜地坐在那兒,仔細地聽著,偶爾還會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終於舒逸總算進入了正題:「小白老師,其實我們今天來的目的,我想你也應該猜到了。」
  白亞亞點了點頭,經過剛才那一番長聊,她的拘謹與戒備已經蕩然無存,這便是舒逸要的效果。白亞亞輕聲說道:「你們是為一鳴的事情來的吧?」舒逸說道:「嗯,其實我就想問你幾個問題。」白亞亞深深吸了口氣:「問吧,只要我知道的,我會如實的回答。我不相信一鳴會殺人,他那麼善良,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我也希望能夠幫他洗清冤屈。」
  舒逸輕聲問道:「你和李一鳴是怎麼認識的?」白亞亞回答道:「在一次同學的生日聚會上認識的,大概是四年前吧,那時候一鳴剛參加工作。」舒逸說道:「什麼時候確定的戀愛關係?」白亞亞說道:「認識四個月之後吧,那時候我還沒畢業,我們之間大多是靠打電話,或者寫信交流,而他只要一有時間也會到學校去看我。」
  白亞亞的目光迷離,彷彿又回到了那段美好的時光。
  舒逸輕輕咳了一聲,她才將思緒拉了回來。舒逸又問道:「你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嗎?」白亞亞楞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舒逸說道:「可我聽說就在李一鳴出事前不久,你們倆鬧分手,有這回事嗎?」白亞亞的臉色微微一變,矢口否認道:「沒有的事,我們都已經把結婚列入明年的計劃了,怎麼可能分手?」
  舒逸說道:「這樣啊?嗯,或者我聽到的是謠傳,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對了,聶老師是你們的教研組長,平時他對你應該很是照顧吧?」白亞亞楞了一下,臉色發白,她點了點頭,擠出一個笑臉:「是的,他對我的工作給予了很大的幫助。」舒逸笑道:「好吧,我沒有什麼問題了,如果你想到什麼遺漏的地方,可以給我們打電話,不管什麼時候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