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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節

  舒逸不得不充當司機,因為西門無望和謝意在車子進入黔州省以後便和他們分開了。西門無望他們要去渝城,從千牛谷的峭壁上掉下來摔死的兩個人都是渝城的遊客,西門無望按舒逸的要求,去對他們的身份進行調查。
  車上四個人,除了范先生,只有舒逸到過金陵易家,他不好意思要求范先生做司機,只能夠自己親自出馬了。
  金陵,燕子磯。
  不到十天的時間裡,舒逸已經是第二次來了。他們只用了兩天的時間便趕到了,中途除了吃飯和解手,他們幾乎沒有片刻的停留。可是他們還是來晚了,他們中午十一點多鐘到了易家才知道,易先生的遺體已經在今天早上十點火化了。
  易家很冷清,喪事結束以後親友大都離開了。見到舒逸他們到來,易老並不覺得奇怪,他把舒逸幾人請進了書房,范先生也跟了進去,易老看范先生的眼神有些冷淡。
  坐下以後,易老問道:「易平怎麼沒有和你們一起回來?」舒逸說道:「易老,對不起,易平在回來的路上失蹤了。」易老的情緒有些激動:「什麼?失蹤了?怎麼會這樣,你們不是承諾過會保證他的安全的嗎?」舒逸淡淡地說道:「易老,您別激動,我的同伴一定會找到他的。」
  易老說道:「就怕你們找到他的時候已經晚了。」
  舒逸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因為暫時他還沒弄清楚易平的失蹤是怎麼一回事。雖然他對於易先生的死更有興趣,但他知道現在問不是時機,易老的情緒太激動,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可能會讓他的情緒失控。
  易老終於平靜下來,他長長地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我們易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這接二連三的禍事不斷。」舒逸說道:「易老,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還希望您節哀順變,保重身體要緊。」易老取了桌上的紙巾,擦了擦老淚:「舒先生,你能夠告訴我,易家這是怎麼了?」舒逸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用一種極其平淡的口吻問道:「易老,你聽說過新月會嗎?」
  易老楞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我沒聽說過新月會。」舒逸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的笑容,易老在說謊,可他為什麼要說謊呢?
  易老問道:「莫非舒先生認為易家發生的這一系列的事情都和那個新月會有關?」舒逸微笑道:「沒有,只是隨便問問。對了,易老,能不能讓我到易先生的房間去看看。」易老說道:「當然可以,如果能夠對你們查出兇手有幫助。」說完他看了一眼范先生:「范先生是易家的常客,讓他領你們去吧。」
  舒逸站了起來,他對釋情說道:「小和尚,你就在這陪易老聊聊天,我們一會就回來。」小和尚點了點頭。易老有些驚訝地問道:「你真是和尚?」小和尚說道:「嗯。」舒逸這時已經走到了房門口,他扭過頭來說道:「他的法號戒空,別看他年輕,卻已經是一寺的住持大和尚了。」
  釋情不知道舒逸的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但他卻很清楚,舒逸這樣對易老介紹自己一定有他的目的。易老臉上突然顯得虔誠起來:「大師,我也是修行之人,不過天生愚鈍,悟性不足,有一事不明還想向大師請教,希望大師能夠指引一二。」
  釋情淡淡地說道:「請講。」
  范先生確實對易家十分的熟悉,很快他便把舒逸他們帶到了易先生的臥室。舒逸很隨意地問道:「上次來的時候易先生告訴我易夫人早在幾年前就去世了,不知道范先生是否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范先生想了想說道:「大約有六年的時間了。」舒逸說道:「是得了什麼重病吧?」范先生搖了搖頭:「不是,是投江自殺的。」舒逸一邊在臥室裡搜查著,一邊說道:「自殺?為什麼?」范先生欲言又止,舒逸笑道:「既然不方便說,那就算了。」范先生說道:「舒先生,這件事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可得保密,這關係到易家的名聲。」
  舒逸點了點頭,看了看椰海,椰海找了個借口離開了房間。范先生說道:「易揚名,哦,也就是易先生,不到三十歲就已經是金陵出名的心外科專家了,少年得志,意氣風發,自然也免不了有些風流。」
  舒逸微笑著說道:「這也正常。」
  范先生也笑了:「可是七年前,他的夫人突然收到一封信,信裡說易先生在外面有個私生子,而這三十多年來,易先生一直沒有和外面那個女人斷過來往,好像那個女人一應的生活用度也都是易先生暗中資助的。易夫人雖然得知了這一消息,並沒有著急上火地和易先生理論,而是請了私家偵探暗中調查,最後事實確鑿,她便鬧開了。」
  「結婚的時候易先生曾經信誓旦旦地保證過,婚後一定不會再做出以前那樣的荒唐事,也不會再理會以前的那些女人,可如今在外面還有了兒子,也難怪易夫人想不開。剛開始易先生還編謊話想騙過去,後來易夫人做出了證據,易先生就沒再說什麼,不管易夫人怎麼鬧他都愛理不理,後來易夫人也不再提這事了,只是夫妻間的關係卻也因此淡了。」
  范先生見舒逸聽得津津有味,他繼續說道:「大家都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誰知道,過了一年,易夫人突然投河了,她留下一遺書,遺書通篇都是對易先生背叛兩人的愛情的責備,易先生從此以後性情也大變,提前退休回來,深居簡出,更多的時候一個人窩在書房裡,甚至有時候就睡在書房,這裡他相反很少住了。」
  范先生說完了,舒逸問道:「你見過那份遺書嗎?」范先生搖了搖頭:「那份遺書聽說已經隨著易夫人的遺體一起火化了。」舒逸又問道:「易先生在外面的女人是誰?兒子又是誰?」范先生說道:「這我就不知道了,當時易夫人雖然鬧得厲害,可還是沒有把女人和孩子給牽扯出來。」
  舒逸說道:「那她請的私家偵探是誰,你知道嗎?」范先生還是搖了搖頭。舒逸點了點頭:「范先生,謝謝你,你先去吧,我再看看。」范先生出去了,椰海重新走進了房間。
  舒逸扭頭看了她一眼:「把門關上。」椰海關上了門:「怎麼樣?有什麼收穫。」舒逸搖了搖頭:「幫忙找件東西。」椰海問道:「什麼東西?」舒逸說道:「一封遺書,易夫人寫的遺書。」
  舒逸不相信易先生會真的把易夫人的遺書給燒掉了,既然易先生因為夫人的死而性情大變,說明易夫人在他的心裡是很有份量的,而那封遺書是他內疚與自責的根源,也是他對夫人的最後一點念想,他不應該就這樣輕易毀了。
  除非,這封遺書根本就不存在。
  兩人找了半天,沒有一點發現,椰海說道:「究竟有沒有這份遺書?」舒逸說道:「應該有,范先生如果想隱瞞,他根本提都沒必要提。」椰海說道:「或許放在書房呢?」舒逸說道:「也有可能,走吧,既然找不到就別找了。」
  兩人離開了易先生的臥室,重新回到書房。易老正在和釋情聊著什麼。
  舒逸他們回來,易老只是點頭示意了一下,便接著對小和尚說道:「割肉喂鷹,以身飼虎到底值不值?」釋情淡淡地說道:「何謂值?何謂不值?」舒逸接過話來說道:「易老,其實你自己心裡就有一把稱,是趨還是避,你應當清楚。善是向善人行,惡是對惡人報。」
  易老望了望舒逸:「舒先生也是修行之人?」舒逸笑了:「世人皆在修行,只是我修的是心罷了。」易老楞了一下:「修心?」釋情說道:「心不正,則本原不正,修行本身就是修心。」易老歎了口氣:「老朽明白了,謝謝二位的教誨。」
  舒逸說道:「易老,易先生臨終前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或者留下什麼話?」易老搖了搖頭:「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舒逸說道:「我也不願意再提這件傷心事,可是我有幾個問題必須問出來,這對我們破案很是關鍵。」易老說道:「舒先生請說。」
  舒逸說道:「你們發現易先生遇害後報警了嗎?」易老說道:「嗯,這是很明顯的謀殺,我們自然報警了。」舒逸說道:「可警方為什麼在還沒有結案就同意將屍體草草火化?」易老說道:「這是我的意思,人已經死了,警方也出了現場,我希望他能夠早一點入土為安。」
  易老的臉上滿是悲慼,舒逸望著他那雙枯木般的手,輕輕說道:「易老,聽說易夫人臨終的時候曾經留下過一封遺書,不知道你見過這封遺書沒有?」易老抬起頭來:「一定是姓范的告訴你們的吧?小晴根本就是失足溺水而亡的,哪會有什麼遺書,他是不是還說了什麼?他有什麼資格對易家的事情說三道四?」
  易先生的情緒重新激動起來。
第三十二章 頂罪
  舒逸彷彿沒看見易老的情緒變化,他說道:「易老,我能在書房隨便看看嗎?」易老站了起來:「請便吧,你找不到那份遺書的,因為它根本就不存在。失陪了,各位的住處一會會有人安排的。」
  易老氣呼呼地離開了,如果不是礙著舒逸他們的身份,或許他已經下了逐客令。舒逸這才發現范先生並沒有回到書房,上次范先生就沒有住在易家,舒逸想他或許又住進了隔壁的酒店。
  書房裡也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檢查完書房,舒逸拍了拍手,然後說道:「走,到警察局去一趟。」三人離開書房,一個中年人已經站在了書房外面,正是舒逸第一次到易家為他領路的那個。中年人面無表情地說道:「三位,易老讓我給你們安排住處,請跟我來。」舒逸和小和尚安排在一個房間,就是舒逸上次住過的房間,就在易老的隔壁,椰海則安排在他們旁邊的房間。
  燕子磯警察分局。
  負責易先生案子的沈警官在舒逸亮明身份,說明了來意後很熱情地接待了他們。
  沈警官的年齡大約三十五、六歲,身材魁梧,看上去與西門無望長得有幾分相像,他請舒逸他們在會議室坐了下來,倒了茶水,便坐到了會議桌的對面。
  「舒處,就在兩個小時前犯罪嫌疑人就已經來投案了,只是案情還沒有完全明朗,所以暫時還沒有通知家屬。」沈警官說道。舒逸楞了一下:「你是說兇手來自首了?」沈警官點了點頭:「嗯,現在我們正在突擊審訊。」舒逸說道:「沈警官,我想見見嫌疑人,馬上。」沈警官的心裡有些不悅,但還是笑著說道:「好吧,我馬上去安排,不過按照規矩……」
  舒逸淡淡地說道:「我們懷疑這個案子涉及到國家機密,一定程度上威脅了國家安全,按照程序,我們可以要求你們直接把案件向我們移交。」沈警官說道:「那好吧,既然舒處這樣說,我們現在就正式把案子移交給你們了。」沈警官心裡也有氣,說話的語氣也不太友善了。舒逸也不理會,他點了點頭。
  沈警官帶著舒逸他們去了審訊室,舒逸見到了那個嫌疑人。他沒想到嫌疑人竟然是個十六七歲的小男孩。兩個幹警見到沈警官帶了三個人過來,都感到疑惑。舒逸卻說道:「沈警官,麻煩你們的人先迴避一下。」
  沈警官招了招手,把兩個警察叫了出去,其中一個不解地問道:「沈哥,他們是什麼人啊?感覺好拽。」沈警官白了他一眼:「少打聽。」沈警官雖然心裡不舒服,但紀律他還是知道的。
  舒逸他們坐了下來。
  男孩的雙手被手銬在椅子後面,他的雙眼沒有一點精神,缺乏他這個年齡應有的朝氣。他目光呆滯地望著舒逸他們,舒逸打量著他,大約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不過很是瘦弱,戴了副眼鏡,穿得很寒酸,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T恤,破了兩個洞的牛仔褲,腳上的一雙皮鞋也是皺巴巴的,沾滿了灰塵與泥土。
  男孩的兩條腿的膝蓋輕輕地摩挲著,蒼白得個體彷彿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有一種無奈與認命。他咬著嘴唇,因為咬得太緊,嘴皮上已經滲出了一點點血絲。舒逸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望著他,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
  舒逸點上了一支煙,然後輕輕地和椰海交談著,偶爾也跟釋聊上兩句,完全無視男孩的存在。沈警官早已經把監控室裡的人趕了出去,關上了門,他盯著屏幕看了很久,他不知道舒逸到底想要做什麼。
  終於男孩先開口了:「你們不用和我玩心理戰,人是我殺的,我認罪,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什麼都告訴你們。」舒逸這才扭過頭去望著男孩:「你叫什麼名字?」男孩說道:「鎮南方。」舒逸又問道:「家是哪的?」男孩回答道:「我是本地人。」舒逸說道:「為什麼要替人頂罪?」男孩楞了一下:「我沒有,是我殺的人。」舒逸說道:「哦?你為什麼殺他?怎麼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