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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

  舒逸說道:「你覺得真的有巨魈嗎?」釋情搖了搖頭:「不知道,今天峽谷裡光線太暗,看不真切。」舒逸又問道:「椰海姑娘為什麼非要把我們帶到靈音台去呢?」釋情說道:「她是嚮導,可能她覺得那兒比較特別吧。」舒逸點了點頭:「是特別,特別是那個琴台。」
  釋情問道:「舒先生,莫非你懷疑椰海姑娘與琉璃琴的事情有關聯?」舒逸搖了搖頭:「不,她不應該和琉璃琴的事情有關,她一定是把我們當成了其他的什麼人了。你不覺得嗎?她接近我們,卻又對我們有深深的戒備。特別是她對我們的來歷很感興趣,幾次出言試探,她是想證實自己是不是弄錯人了。」
  釋情有些不解:「那靈音台只是個巧合?」舒逸坐了起來,掏出支煙,釋情露出了不悅地神色。舒逸說道:「小和尚,佛還需要人間煙火,一支煙你就不悅了?」釋情沒有說話。
  舒逸點上了煙,才慢慢地回答道:「是巧合,也不是巧合。巧合的是她把地點選擇在了靈音台,因為那地方僻靜,又不是景點,根本不會有什麼人往來。說不是巧合是因為那地方是她精心挑選的,而我們所聽到的穿林打葉聲應該不是別人,而是她的同伴。」
  釋情說道:「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他們並沒有傷害我們啊。」舒逸笑了:「那是因為我們不是他們要找的人,草叢裡肯定是有人的,我不讓西門過去就是不希望發生不必要的衝突,我想,草叢裡的一定有人在辨認我們的身份,當確定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以後,他們便沒有了任何的動作。」
  釋情又問道:「舒先生,既然這樣為什麼椰海姑娘還要繼續陪著我們呢?」舒逸淡淡地說道:「戲總得演完全套的,反正只是短短的兩天,明天一過她就完成任務了。不把戲演完她也怕我們對她起疑心,況且她也對我們的身份產生了興趣,好奇心驅使也很正常。」
  舒逸說道:「不過我也有個問題想不明白,就是那只巨魈,我曾經想過如果它並不是真的山魈,那麼就應該是椰海一夥的,目的是想逼退我們,轉身靈音谷,但經過靈音谷的事情後我又迷惑了,他們既然只是為了辨認人,在千牛谷與靈音谷有分別嗎?何必要多此一舉,費那麼大的力氣呢?我注意過椰海見到巨魈時的神情,她也嚇了一跳,那種表情不是偽裝出來的。」
  舒逸說得累了,打了個哈欠:「好了,小和尚,我先睡了,一會還得早起呢。」釋情白了他一眼,也懶得在一個稱謂上和他糾結,釋情重新拿起經文,默默地吟誦起來。
  椰海果然準時把大家叫醒。幾人打著手電,慢慢地向山頂走去。大約四十分鐘後,舒逸他們到達了山頂,舒逸的體質相對要比他們差得多,坐在山巔上的一塊圓石上,舒逸大口地喘息。
  椰海又換回了她的民族服裝,她望著舒逸笑道:「舒先生,看來你得加強鍛煉了,才這幾步路,就喘得不行。」天已經微微亮了起來,舒逸望著椰海的側面,像一幅美麗的剪影,不禁呆了。
  西門無望手裡拿著相機:「這太陽怎麼還不出來?」椰海說道:「看你急得,太陽很快就要出來了,不過你可得抓住機會,因為它升起時的速度很快,就像從山的那邊躍起一般。」西門無望聽了這話更不敢分神,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著。
  釋情站立在舒逸的身後,就像一尊雕像。
  葉清寒與盛榮光則在一邊輕聲嘀咕著,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舒逸突然說道:「椰海姑娘,昨天你也是第一次見到山魈吧?」椰海點了點頭:「嗯,以前只是聽老人提起過。」舒逸說道:「我開始後悔了,當時應該追上去看個究竟。」椰海笑道:「我可不敢,我聽老輩人說,曾經有人被山魈掠了去,就再也沒回來過。」
  舒逸歎了口氣說道:「看來還是不要有這樣的好奇心才對,不然整天與山魈為伍可不是一件美事。」椰海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太陽終於爬上來了,露出了半個臉蛋,像是從雲海中沐浴出來一般,那並不刺眼的暗紅嬌艷欲滴,一半還隱在雲裡,三分遮掩,更顯得婉約嫵媚。
  就在這時,舒逸好像聽到了弱弱的琴聲,若隱若現,飄渺卻不真實。不只是舒逸聽到了,釋情本來淡然望向朝陽的目光也突然明亮起來,沒等舒逸說話,釋情便如離弦之箭,向琴音傳來的方向疾射而去。
  舒逸忙說道:「小盛,快跟著去看看,別讓小和尚出事。」盛榮光點了下頭也疾奔而去。
  葉清寒站到了舒逸的身邊,西門無望也趕緊收好了手中的相機。椰海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片刻過後她才反應過來:「舒先生,發生什麼事了?」舒逸沒有說話,葉清寒對著椰海「噓」了一聲,示意她別出聲,其實大家都聽到了琴聲,只不過舒逸他們對琴聲要敏感得多。
  舒逸閉著眼睛,全神貫注地聆聽著,此音柔和典雅,離諸粗獷,正是梵天和雅之聲。只是略顯沉悶,少了些金石鏗鏘之色。
  舒逸睜開了眼睛:「走,我們也去看看。」眾人忙向釋情、盛榮光消逝的方向跑去。椰海心裡充滿了疑問,她忍不住說道:「舒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舒逸說道:「先別問,晚一點我再慢慢告訴你。」椰海「哦」了一聲,乖乖地跟在了他們的身後。
  明明一曲未了,琴音卻停了。
  舒逸的心裡惦記著釋情和盛榮光,不由加快了腳步。
  天已經大亮了。
  樹林中隱約看到了釋情和盛榮光的身影,兩人蹲在地上,像在研究著什麼。舒逸幾人走上前去,釋情抬頭望了一眼舒逸:「先生,你看。」說完他站了起來,手中拿著一把琴,看上去像是一把古琴,依稀帶著斑駁的銹跡。舒逸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釋情問道:「先生,這是不是……」說到這他便停住了,當著椰海的面,他不想把琉璃琴說出來。
  舒逸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問道:「你們來的時候沒見到人嗎?」盛榮光搖了搖頭,望向釋情,釋情說道:「我也沒看到有人,我追到離這裡不到一百米的地方,琴聲就已經停下了。」
  葉清寒和西門無望在附近仔細地搜尋了半天,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舒逸說道:「走吧,先回旅店再說。」大家都沒了繼續欣賞風景的心思,下山回到了旅店。大家都擠進了舒逸的房間,椰海也跟著進來,她不明白,一陣琴聲,一把破舊的古琴,怎麼讓這幾個男人像著了魔一般。她想弄個明白,雖然這已經不是她的工作內容。
  舒逸坐在桌子前,認真地擺弄著古琴,大家都沒有說話,生怕打擾到他。
第九章 琴師
  這琴長六十公分,寬十四公分,確實是由琉璃製成,只是滲了青銅。典型的脫蠟製造工藝製作而成,如果不是因為青銅的銹斑遮掩,也算是流雲漓彩、美輪美奐了。琴身上雕鑄著一隻鳳凰,神態自若,栩栩如生,一副于飛之相。
  舒逸放下放大鏡,輕輕地說道:「這倒也算是琉璃琴,不過應該是兩晉時的仿品。單從琉璃的工藝還不好下這個結論,不過我們可以看看這把琴的青銅鑄造工藝。它的圖案紋飾亦繁亦簡,而春秋以前是青銅器的鼎盛時期,那時候的那時候的花紋繁縟富麗,春秋以後至秦漢時期,隨著鐵器的推廣,青銅器具便逐漸減少,因而裝飾也趨於簡單,胎體漸漸輕薄。」
  「到了晉代,青銅器慢慢從適用性轉向了觀賞性,此時的青銅器的圖案紋飾又再次講究起來,不再像秦漢時期的簡單,但卻仍然無法比擬春秋之前,夏商周時的繁縟,所以晉代青銅器的圖案紋飾更像是由繁向簡的過渡時期的產物。也是因此,我才斷定這把琴應該是兩晉時期的。」舒逸說道。
  釋情問道:「琴是古琴,那弦呢?」舒逸苦笑道:「弦倒像是古弦,叫冰弦。這就是為什麼彈琴的地方距離我們不算遠,而且山林寂靜,我們聽到的琴聲卻若隱若現的原因。」葉清寒的心裡震動很大,望向舒逸的眼神很複雜,舒逸彷彿有著一雙能夠洞穿人與事物的眼睛。西門無望說道:「什麼是冰弦?」
  這次是釋情代為回答:「古代的琴弦多是用蠶絲做成,成冰弦則是其中最好的琴弦,在蠶絲做成的琴弦上添加了一種輔助的膠質,讓琴弦變得隱約透明,仿若冰絲。不過據說製作冰弦的工藝早已經失傳了,所以先生才說這弦也是古弦。」
  舒逸淡淡地說道:「看來已經有人盯上我們了,出手還真寬綽,就這把琴,價值可是不菲,輕易地卻送給了我們。」椰海不明白舒逸他們到底在說什麼,她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舒逸望了小盛一眼,示意他把門關上。門關上的那一刻,舒逸感覺到了椰海的侷促與不安。舒逸輕輕地問道:「椰海姑娘,這話應該是我們問你才對,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故意接近我們?」椰海說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舒逸微微一笑:「是嗎?椰海姑娘,其實你不是學生,而是警察,對吧?」雖然大家都聽舒逸說過,椰海是經常摸槍的,但舒逸那麼肯定地說她是警察,眾人還是有些不解。椰海更是一驚,楞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舒逸說道:「你想想,你一個女孩和幾個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在一起,你父親卻根本不擔心你的安危,可以說是他的內心純樸,不會把人往壞裡想,但又何嘗不是他對你太放心,相信你不會出事呢?他的信心來自哪裡?只有一個解釋,你的職業。還有,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不只二十歲,只是你的一張娃娃臉確實能夠幫你瞞住你的真實年齡。」
  舒逸感覺到了椰海生出的敵意,他笑道:「不要激動,其實我們對你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把太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我們身上,那你就選壞目標了,我們不是你要找的人。」椰海聽了這話才微微放鬆一些:「看來你們並不是遊客。」舒逸說道:「我們是什麼人對你來說並不重要,我們有我們的事情,所以,從現在起,你被我解雇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椰海笑了,配上兩個小酒窩的笑容說不出的迷人,她輕聲地說道:「這可不行,錢我已經收了,自然會做完自己的工作,所以今天一整天,我還是會跟在你們的身邊,給你們當好嚮導。」
  舒逸淡淡地說道:「看來椰海姑娘不把我們的身份弄個明白,總是不甘心的。」椰海笑而不答,舒逸給葉清寒遞了個眼色,葉清寒從身上掏出證件,遞給椰海,椰海打開來看了一眼,嚇了一跳,華夏國國家安全部五局九處,雖然她並不知道九處是個什麼部門,國家安全局她可是知道的。她把證件還給了葉清寒,舒逸問道:「我們的你還想都看看嗎?」
  椰海苦笑著搖了搖頭,舒逸說道:「這下對我們放心了吧?」椰海說道:「我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剛才乖乖離開就好了。」舒逸笑道:「放心吧,我們不會殺你滅口,不過這件事你還真不能聲張,你是警察,想必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你還是拿捏得清楚的。」
  椰海點了點頭,舒逸說道:「這嚮導你還要當嗎?」椰海挺了下胸:「當,為什麼不當?」
  舒逸說道:「不過我還真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椰海說道:「舒先生請吩咐。」舒逸說道:「我想知道,當地有沒有稍有名氣的琴師。」
  「什麼琴師?」椰海不解地問道。舒逸說道:「我想他應該是上了一定有年齡,精通制琴,特別是製作琴弦很有一套。當然,範圍還可以縮小一點,他不是本地人,不過他在西明呆的時間卻並不短,至少是十年以上。」
  椰海說道:「我不太清楚,不過我可以去幫你們查查。」舒逸說道:「那就麻煩椰海姑娘了,記得保密。」椰海笑了笑:「放心吧,如果真有這樣一個人,我一定能夠幫你們找到。」
  椰海才走,釋情便上前問道:「先生,你怎麼知道有這樣一位琴師?」舒逸說道:「我只是懷疑,還不能夠確定。你看看這琴弦,雖然看似冰弦,卻不夠古樸。」釋情拿起琴看了看。西門無望說道:「這弦有什麼講究?」舒逸說道:「古人做蠶絲冰弦,其膠質中多含蛋白,觸手滑膩,光澤感和透明度卻略差一些。」
  舒逸輕輕撥動了一下琴弦,繼續說道:「而這弦,雖然也是蠶絲所做,做工也頗似冰弦,但手感卻有些粗糙,說明其膠質並不是蛋白成份居多,至於是什麼膠質還說不清楚,不過它的光澤度與透明度相對古冰弦來說卻高得多,更像是現代工藝。當然,我之所以不敢確定,是因為凡事皆有可能,誰能夠保證古代真的沒有這樣的工藝?」
  小盛問道:「就算是現代工藝,你為什麼肯定這制弦之人也是個琴師,而且就在西明呢?」舒逸說道:「你以為為古琴上弦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啊?特別是這樣的蠶絲,極易斷,只有深知這弦的質地的人才能夠把這弦裝上去,裝上去後就是調弦試音,這樣才能保證音準。琴在西明出現,那麼制弦之人也必不會離得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