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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節

  「是,又怎麼樣?他家裡有祖先福蔭,一旦他到了家,我就殺不了他,報不了仇了,下手快一點又怎麼了!」女鬼的聲調突然拔高了幾分。
  「到現在了,你還想讓我相信你是蘇曉,來博取同情,是麼?」我的嘴角露出一個很明顯的笑,怪不得那些電視裡的好人壞人都喜歡在把對方逼上絕路的時候給他分析一下之前的事情,這種智商上的優勢真的是讓人感覺很爽。「你殺了蘇福,是為了復仇,那麼蘇福的父母呢?你為什麼連蘇福的父母都不放過!」
  「蘇福的父母……」女鬼只說出這五個字,就愣在了那裡。言多必失,就是這麼回事。一句「蘇福的父母」就已經可以把她不是蘇曉這件事扣死了。
  「第三件——咳」我故意拉了個長音然後輕輕咳嗽了一聲,就在我咳嗽的同時,「砰」的一聲槍響,原本在空中飄蕩巡邏的那個嬰靈倒飛了出去,撞在牆上又彈了回來,而它原本所在的地方抱起了一團紅色的煙霧。我也從床上跳了下去,整個身體一旋,村正從下向上一撩,撩向了女鬼的胸腹。
  「卑鄙!」女鬼吼叫了一聲,身子快速後撤到嬰靈身邊,俯下身子想把那個渾身冒著青煙不住哀嚎著的嬰靈抱起來,可是嬰靈身上佈滿了紅色的粉末,她的手剛碰到嬰靈的身上,就是一陣青煙直冒,疼的她慘號一聲,鬆開了手。
  「你最大的破綻就是這個孩子,蘇曉剛剛懷孕,哪有這麼大的嬰靈陪她一起殺人越貨?你根本就不是什麼蘇曉,你們只是那對因為意外事故死在手術台上的子母凶魂罷了!」我剛剛說到這裡,卻聽到門口的方向有人在喊,「文大師,你怎麼才來啊!少爺快不行了,你趕緊去幫忙啊!」
  緊接著,一個老年男人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慌什麼,有老夫在,就算白少斷了氣,老夫也能讓他活過來!」
  聽到這個聲音,我的眉毛就是一立,什麼文大師,這個聲音我太熟悉了,他經常去我家吃飯,跟我媽聊點家長裡短,我怎麼可能聽錯,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文叔!
  文叔不是死了麼?等等,之前李兆龍他們那些傢伙都藏匿起來了,為什麼文叔卻要上吊?會使用人軀詭心之術的應該就是文叔,這樣的傢伙會那麼容易自殺?詐死!一定是詐死!當初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
  「白冰,你看好了那兩個鬼,我去砍了那個老王八蛋!」說話的同時,我把村正插回刀鞘,對著門口衝了過去。至於白冰,我並不太擔心,白冰的槍裡裝的是毛大師他們剛剛開發出來的赤硝開花彈,能夠在接觸到濃烈陰氣團的瞬間爆開,現在嬰靈受了傷,只要白冰別太激進,拖到我回來,哪怕放她們走都可以。沒錯,放他們走都可以,在我看來,沒有什麼比抓住文叔這個老東西更重要的事情了。
  當我衝到門口的時候,一個一身道袍,鬚髮皆白的老者出現在了門外,我的身子為之一頓,可是緊接著我就知道我的判斷並沒有錯,因為他的臉上掛著的就是他開婚介所時候那種招牌式的假笑!
  「文叔!今天你就留在這裡吧!」
  我的出現,絕對是眼前這位「文大師」所沒有想到的,他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只來得及抽搐了一下嘴角,我的拳頭就已經砸在了他的臉上。
  「砰」的一聲,老東西直接被我一拳捶到了走廊對面的牆上。
  「喂,你幹什麼!不救人就算了,還不准別人救麼!」門口迎著「文大師」的十幾個人上來把我抱住,不讓我再打那老東西。
  「你,你為何要打老夫!?」文大師摸著自己的臉,很是氣憤的衝我嚷著,白鬍子都被他吹起來了。
  「打你?我還要抓你呢!你們那幫混球,害死那麼多人,你以為你詐死就算完了麼!」我拚命的掙扎著想要擺脫身邊人的鉗制,可是現在畢竟不是被妖刀侵襲時候那種瘋狂的狀態,任我怎麼掙扎,都掙脫不開。
  「混球?害人?詐死?此話怎講啊?」文大師捂著臉,滿是疑惑的看著我,旋即,他的面色一寒,「你說的莫非是老夫的弟弟文西亞?老夫那個弟弟確實是做了一些壞事,可是他在不久前已經上吊自殺了,老夫希望小友跟他的恩怨就此揭過,不要禍及無辜。」
  「呸!你以為你說自己不是文叔就行了麼!別拿別人當傻子,你不過就是貼了點假鬍子,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你們放開我,那個老東西是個逃犯!」一聽我說文大師是逃犯,那幾個抓著我的都不由得手上一鬆,我藉機用力掙脫開,繼續向老東西衝過去。
  「年輕人!你別著急!老夫真的不是文西亞,老夫叫文德瑪!老夫可以給你證明!」老東西用手抓住我的手腕,衝我喊著。而我……我只覺得十萬頭草泥馬在我面前狂奔而過。這叫什麼名字啊……文德瑪、文西亞,那他們爸爸喊他們吃飯豈不是要喊:德瑪西亞!你媽叫你回家吃飯!
第138章 文大師
  「你,你,你能編個正經點的名字出來麼?」我的嘴角不停的抽搐著,這貨撒謊也撒的太不靠譜了吧。
  「你別衝動!老夫可以跟你證明!」說著,這個自稱文德瑪的傢伙從兜裡掏出一部手機,翻開通訊錄,找了一下,最後指著一個名叫「茅坑」的聯繫人給我看,額,茅坑,又見茅坑,好像在被毛大師救了以後我很久都沒喊他茅坑了,這會看到這個名字居然有點親切的感覺。「這老傢伙你認識吧,他能證明老夫真的是文德瑪,不是你要找的文西亞!老夫的弟弟真的已經死了。」
  說著話,文德瑪按下了通話鍵,一串熟悉的古箏曲調過後,聽筒裡傳來一個很熟悉的聲音,但是那邊說的那句話怎麼聽都是那麼不著調啊,他說的是……「人在塔在!」
  「毛,毛大師,是,是你麼?」那句華麗麗的人在塔在讓我有點無法面對電話對面那位大神。
  「額,你是?沈浩?你怎麼拿上這個老東西的手機了?」毛大師那邊頓時也尷尬了起來,「那啥,你……你剛才什麼都沒有聽到對吧。」
  「好吧,我沒聽到。」無奈的長出了一口氣,沒想到這老頭還有這麼不靠譜的一面。「毛大師,這個手機的主人真的不是上次李兆龍那案子裡的文叔?」
  「嗯,他不是。」毛大師說的很肯定,「他確實是叫文德瑪,和那個上吊死了的文西亞是兄弟,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這事情的,不過你要注意那老東西,嘴尖舌利的,在那個遊戲出來之前,我吵架就從來沒有贏過他。」
  「那,毛大師,我可以相信他麼?」
  「嗯,老文和他的弟弟不一樣,是個正直的修行者,如果有必要的話,你可以相信他。」毛大師說的依舊很肯定,顯然他對這個叫文德瑪的非常信任。
  「好了,我知道了。」我還想再說點什麼,就聽到病房裡傳來了一聲槍響,我的手就是一哆嗦,光顧著抓文叔了,後來又被他們的無厘頭弄得我有點凌亂,都忘了在裡面還有一個孕婦鬼正和白冰對峙著呢。
  沒時間廢話,把手機拋回給文德瑪,三步並作兩步竄回了病房裡,可是我剛一冒頭,就看到一塊血糊糊的東西朝我的面門砸了過來,我急忙往旁邊一躲,拿東西「啪」的一聲貼在了我身邊的牆壁上,回頭一看,竟然是一片兀自冒著青煙的腐爛皮肉,血淋淋的,貼在牆上顯得格外的噁心。再扭頭看看屋子裡,女鬼的左肩膀上已經是一片青煙繚繞,不過左手依舊死死的抓著那個嬰靈,嬰靈身上被女鬼抓住的地方一片血肉模糊,看樣子,是那女鬼強行把嬰靈身上那塊沾染了赤硝的血肉給撕了下來。還真是夠狠的,不過他們現在的血肉其實並不是真正的血肉,只是用陰氣凝結出來的,只要陰氣充足,想恢復還是很快的。
  女鬼的表情非常的謹慎,白冰的嘴角卻掛著一抹笑容,剛剛誰吃了虧已經是一目瞭然了。不得不說,這娘們兒還真是厲害啊,用一把槍,加上一些特殊子彈就能跟鬼死磕,別的不說,就是這神經堅韌程度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你們……你們讓我把仇都報完了,我保證不會再在你們的面前出現,不然的話,三天之後,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要死!」雖然身處劣勢,女鬼依舊在開口威脅著我們,好像人就一定要害怕鬼一樣。
  「死了又怎麼樣,大不了就是變成個鬼,跟你一樣咯,有什麼好怕的?」再次抽出妙法千五村正,一步步走向那女鬼,剛才我衝出去的時候沒用這把刀,是怕見到了文叔,再次起殺意被妖刀控制,對付這個女鬼卻不用害怕這些,我對她,只有一些道義上的譴責以及工作上的負責罷了。「你們不要欺鬼太甚!」
  就在這時候,白宗啟的屍體上冒出了一道道朦朧的白光,逐漸在屍體上空凝聚成一個朦朧的人形,想來這就是新死者魂魄離體的樣子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一般來講,剛死的人的鬼魂會有一段時間的朦朧期,懵懵懂懂的,搞不清楚自己的狀況,白宗啟現在應該就是這種狀態,可能是同樣是鬼魂讓他感覺比較親近,那小子居然衝著孕婦女鬼挪了過去。
  「白少爺!回來!」文德瑪這時候也跟了進來,作為一個修行者,他也是能看到鬼魂的,此時看到白宗啟鬼魂的樣子,立刻張開嘴大吼了一聲,這一聲吼,在震住白宗啟鬼魂的同時,就連我都覺得心神一顫,白冰更是目光一滯。女鬼還真是夠狡猾,趁著這麼一個當口,拽著那個嬰靈就潛入了地板下面沒了影子。
  幾乎是同時,我和白冰轉過頭來看著文德瑪,文德瑪那被我打出一個紅印的臉上浮現出幾分不好意思的表情,「額,這個,這個,老夫,老夫不是故意的。要是老夫不用獅子吼震醒白少爺的鬼魂,他很可能就被那女鬼抓去吃了,當了補品了。到時候,就算那個女鬼不跑,以我們三人之力,想要對付她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了。」
  文大師不解釋還好,他這麼一解釋,我的火立刻就冒了上來,「我說草叢倫,你以為你家白少爺的鬼魂是速溶咖啡還是士力架?吃進去立刻能變成屎的就只有屎而已!就算女鬼把他吃了,也需要有一段時間來消化吧,現在放跑了她,你讓我們去哪兒再把她找出來!」
  「額,這個……首先聲明一點,老夫不叫草叢倫。」老頭子的腦門上似乎掛上了幾條黑線,這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他爸媽給他們兄弟取得好名字。「老夫也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罷了。現在人都已經死了,老夫那還能在看著他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呢?」文德瑪說著,從道袍寬大的衣袖裡取出一個小白瓷瓶子,拔下瓶塞,把瓶口對著白宗啟的鬼魂,嘴裡低低的念叨了幾句,用手向魂體一點,再向瓶子裡一引,白宗啟的鬼魂就這麼飛進了那個小瓶子裡。這手法倒是跟當初毛大師收小詩的時候差不多。
  「文大師,快讓少爺活過來吧,您法力高強,想必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少爺要是就這麼死了,我們跟白局也沒法交代啊。」身後,一個之前給白宗啟陪床的人擠了過來,陪著笑臉跟文大師說著,剛剛打電話給文大師的人也是他。
  「活過來?這個……」文德瑪這次明顯是犯難了,其實之前他說的也不算是什麼大話,被厲鬼索命的人多半都是嚇死的,只要及時出手收住死者的魂魄,在屍體還沒死去前讓魂魄歸體,然後再加以道法靈藥的作用還是能讓死人復活的,可是白宗啟不同,他是被女鬼扭斷了脖子,這可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大師,你不會做不到吧!白局就剩這最後一個兒子了,要是他也死了,你讓我們怎麼跟白局交代?」那人一看文大師這樣子,也急眼了。
  「這,這都怪他,不按時回到家裡,讓老夫沒法好好保護,現在他都後腦勺衝前了,老夫也是回天乏術,大不了老夫的報酬不要了,再給他好好做場法事也就是了。」文德瑪的這番解釋,如果是對我說的,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當然,白家的人也不會。
  「打!打這個老騙子!」
  「哎呀,小友,救命啊!」
  ……
  「哎喲,啊,你們,你們把這個瓶子拿回去,供在神台上,嘶,早晚上香供奉,可以早日消去他身上的罪孽,投入輪迴。哎喲……」看來我下手真的是很輕的了,剛剛白家的人一哄而上,把文德瑪這一頓好揍啊,直接把老頭打了個鼻青臉腫,道袍都撕爛了好幾個口子,直接從大師變成了遊方道士。最後還是白冰看不下去了,制止了那群人的舉動,不然的話,這老頭估計也得在醫院躺上個十天半個月的。那群人裡還就之前被我收拾那個大漢最凶。唉,要說這世道就是欺負老實人,你看我剛才擺明了就是見死不救,他們也沒人敢來找我的晦氣,一群欺軟怕硬的玩意兒。
  打歸打,罵歸罵,鬧完了以後,還得干正經事,一群人湊在一起先把白宗啟的屍體送到了醫院的停屍房,這倒是便利,我和白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就準備回家睡覺了,沒想到那個文德瑪卻拉住了我不讓走,嘴裡口口聲聲的念叨著這次被下了面子一定要找回場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