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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

  哇!我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猶如蟲子在爬,只是短短幾秒鐘,我身上的熱量像是瞬間被抽乾,猶如跌入了冰窟。一股寒意,從頭涼到腳板心,刺骨的冰寒,冷的我週身起了密密一層雞皮疙瘩。
  我裹在被子裡,不停的打著擺子,牙關碰撞發出卡崩的聲音,操蛋的是,我呵出的氣竟然是白色的。
  難道是剛剛光著身子在天井裡著了涼?這種夜間涼最可怕了,老人家都叫鬼氣。著了鬼氣,就應該搓手,人的手心有虎口穴、曲陽穴,都是掌控身體陽氣的重要穴位,刺激這些穴位,能增強人體的陽氣。
  這也是為啥,手涼的人往往陰氣重,手熱的人陽火旺,田甜應該是陰氣比較重,在我認識的人中,沒有比她手更涼的了,怪不得她臉色那麼慘白。
  我暗罵自己犯賤,怎麼又想這個女人了。搓了一會兒手,手心果然有了熱氣,裹在被子裡悶了一身臭汗後,這才消了惡寒。
  到了快天亮時,我已經是疲憊不堪,迷迷糊糊睡著了。
  咚咚!「莫出息格,還不起床,吃早飯啦。」我媽在門外敲門叫喊。
  跟爸媽住在一起就是這點不好,每天一大早的,跟催命鬼似的,想睡個懶覺都難。
  到了院子裡,我爸已經穿好了警服,陰沉著臉,坐在天井的石桌邊抽煙,「沈浩,你跟老子說說,黑虎是咋回事?」
  我還沒找這畜生算賬呢,再加上被喊醒,憋著一肚子氣,就說我咋知道,這狗大半夜的老發瘋,我的腿都被咬斷了。
  我爸火了,一拍桌子,指著我鼻子大罵了起來:「放屁,黑虎跟了老子十二年,比你都機敏,怎麼會無緣無故發瘋,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又帶酒吧敗類回來了?」
  黑虎曾經協助緝過毒,對K粉啥的比較敏感,在之前,還真有對我帶回來的酒吧妹發飆。
  「我懶得跟你嘰歪,不就是條瘋狗嗎?」
  「這狗為國家立過功,可你呢,人沒人樣,除了會泡吧、玩女人,丟老子的臉,你還會幹嘛?整個三號胡同,誰不知道我沈中華,生了你這麼個沒出息的。」我爸朝我吼道。
  「我看你就認這條狗當兒子算了。」我心中苦悶的厲害,頭一次跟我爸頂嘴。
  我爸見我敢頂嘴,一甩腰間的皮帶,照著我的臉劈頭打了下來,格老子的,反了天了,抽不死你。
  我臉上狠狠的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疼,捂著臉痛叫一聲,猛的撞開我爸,一瘸一拐的衝出了門。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挺沒用的,做啥事都不成,而且名聲還壞,我爸說我給他丟人,卻非冤枉我。
  傍晚的時候,瞎子帶著拿著個破碗和刷子,牽著黑虎,在公園的角落找到了我。
  我草,死蛤蟆,就知道你小子在這,抽一根吧,瞎子從口袋裡摸出中南海給我點上,陪著我抽了起來。
  瞎子,本名叫張秦,我的鐵哥們,是個奇人。
  他們家是三號胡同最早走出去的,爸媽都是政府要員,瞎子大學畢業後,他爸媽找關係把他調到了工商局,捧了鐵飯碗。
  可以說,他不缺錢,有著美好的前程。但奇就奇在,他從小就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鬼!
  這點他只有告訴過我,剛開始我也不信,不過有好幾次,都被他應驗了。
  其中我高三那張被田甜看到的傻叉照片,就是跟他打賭拍的。當時我倆路過江邊,他說,江邊有個水鬼在找替身盯上了那女孩,那女肯定得跳江自殺。
第4章 天人命
  我見那小胖妞耳朵裡塞著耳機,聽著音樂搖頭晃腦挺嗨的,會自殺才怪,就說瞎子你要是說中了,我就跳下去救那肥妞。
  結果我話音剛落,那胖妞果真翻過扶欄,倒栽蔥扎進了江裡。
  我當時就懵了,瞎子在一邊大叫,我說是真的吧,這是她的命,閻王要人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她被拉了替身。
  我說滾犢子,幸災樂禍的渣,虧你還有臉笑。這時候江邊圍了一堆人,全都是看熱鬧的,沒一個伸出援助之手,我從小到大最崇拜的是我老爸,有那麼一股子狠勁,所以做夢都想當英雄,二話沒說,跳進了江裡。
  那妞死沉,為了救她,我差點沒折在江裡。回到家,我媽狠狠的扇了幾個巴掌,罵我二,還好人救上來活了,要是死了,我就等著吃官司吧。
  現在想想,那時候是挺二的,換了現在,打死我,都不會跳下去。
  此後,瞎子又驗證了幾次,我這才相信這孫子,真的有陰陽眼的本事。
  不過這還不算奇,奇的是,三年前,瞎子爸媽出國考察,飛機出了事,瞎子不悲反喜,拿著個破盆子,坐在門口,又唱又跳的,樂瘋了。
  我當時還以為他急瘋了,就跑去安慰他。誰知道瞎子說,富貴在天,我爸媽本就有這一劫,他們生了我,多活了二十幾年,算是有福了。
  爸媽一死,瞎子索性連公務員也不幹了,在三號胡同支了個台,攤了塊紅布,成為了最年輕的神棍。
  其實瞎子眼睛並不瞎,相反他眼睛大若銅鈴,長的五大三粗,滿臉的大鬍子有那麼一股子匪氣,霸氣十足。之所以叫他瞎子,是因為我看不慣他整天帶著副墨鏡裝逼騙人。
  而瞎子也不甘示弱,見不得我比他帥,就給我安了個蛤蟆的外號。
  蛤蟆,看到了吧,爺們就得獨立起來,瞎子邊說話,邊蹲下身子,用刷子刷黑虎身上的乾涸狗血痂。
  黑虎這牲口,除了我爸,平時連我都不鳥,但奇怪的是,它認瞎子,跟他特親。
  或者說,整個三號胡同的狗都跟瞎子親。
  「獨你妹,老子刷個馬桶,都能被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冒了個煙泡,沒好氣說。
  說到這,我就有脾氣,我原本在一家公司當保潔員,莫名其妙一天晚上在廁所撞見老闆與女員工偷情。遇到這種事,最好是躲遠點,偏偏那天喉嚨突然發癢,鬼使神差的乾咳了兩聲,結果第二天就被開了。
  這還不是最慘的,我當送奶工,送的牛奶全都是臭的。我當保安,商場狂丟東西,我去搞基建,險些被磚頭砸死。我在銀行上班,老莫名其妙在轉賬時多出0,險些被抓去坐牢。
  哎,滿滿都是淚啊。
  可能是感覺到了我的苦逼,黑虎溫順的伸出舌頭,舔著我小腿有些潰瘍的傷口。
  我伸手摸了摸黑虎的額頭,那裡鼓隆隆的一個大硬包,我一摸,它就疼的哼哼。
  「瞎子,你能不能別折騰黑虎了。」我有些心疼的撥開瞎子的手,怎麼說這狗在我家也這麼多年了,要說沒感情是假的。
  瞎子白了我一眼說,「你個二貨,這會兒知道心疼了,我告訴你,黑虎可是個寶貝,這種紅眼大黑狗,最通靈性了。你爸說它比你聰明,絕對假不了,就說它身上的狗血,那可是驅鬼辟邪的好玩意,不能浪費了。」
  說完,他將刷在破碗裡的干狗血用紅布包好,放在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