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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5節

  正當我思緒萬千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了星魔的聲音:「你是陸左,對不對?」
第二十四章 小佛爺消息
  對於星魔,我雖然沒有殺她,但是心中一直都有警戒,驟然聽到她說起了我的名字,不由得猛然回頭,死死地盯著她那張妖艷嫵媚的小臉。我不知道我是哪兒露出來的馬腳,於是寒聲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如果你害怕了,那就回去吧,不送。」
  面對著我的淡定,星魔吃吃地笑了,說果然,你一定就是陸左了。許鳴這個人認識的高手不多,而像你這樣年紀的只有兩個,若你是蕭克明,以那個色道士的秉性,肯定在剛才就已經把老娘我吃了,而唯有你陸左,最是正人君子,所以才會憐香惜玉,將我輕輕放過……哈哈,不過我可告訴你,你別以為許鳴很可靠,那個傢伙可是一匹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呢,指不定已經將你給賣了。
  我不願意聽星魔這胡說八道的話語,默然而立,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地說道:「這麼說,你是準備回去告密了咯?」
  星魔見我不為所動,似乎有些驚訝,不過繼而美目一轉,說不錯,不錯,臨大事而淡然自若,遇美色而巍然若僧,堅忍剛毅,力拔山兮——果然是當世豪傑,難怪洛飛雨會願意為了你而叛教,這樣的小郎君,便是我,也忍不住心動地想跟你一起私奔呢……
  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的話語裡充滿了十足的媚意,而我心中一陣鬱悶,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雖然在邪靈總壇與大咪咪並肩而戰,從山頭一直殺到河邊,但是洛飛雨真正喜歡的卻是雜毛小道,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沒想到在星魔的眼中,那個傳說中引誘右使叛變的男人,竟然成了我——雜毛小道,你可知道哥們又給你背了一個黑鍋?
  雖然這黑鍋背著還是蠻有榮譽感的……呃,我到底在想什麼啊?
  面對著星魔的誤解,我下意識地沒有將真相說出來,而是平靜地說道:「如果你以為洛飛雨是為了某一個男人而背叛了邪靈教,那麼你就錯了。她那天之所以奮起反擊,只是因為佛爺堂的秋水先生拿她妹妹洛小北來說事兒——這個世間若說有洛飛雨最愛的人,那麼一定就是她的妹妹,而不是別的什麼人。」
  「是啊,她可真夠幸運的,能夠有你,還有小北這樣一些自己愛的,又愛自己的人——世間的好處,都給她佔光了,哼!」星魔不無嫉意地說著,語氣裡充滿了酸酸的味道,而我卻並不理會她,而是回頭看了一下遠處那條血紅色的河流,再過去便是無邊的黑暗,而那兒,才是我此番前來的目的地。
  沉默了一會兒,我淡淡地說道:「你走吧,回去找你的小佛爺,而我,則要開始自己的征途了。你其實是一個不錯的姑娘,這一路有你陪伴,倒也不是很寂寞,如果這一次我僥倖不死,希望我們永遠也不要再見面了吧,要不然,你死我活的下場,還真的是不讓人期待呢。」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行裝,然後準備出發,突然感覺星魔朝著我這邊靠近而來,立刻身子繃緊,下意識地做出防備的姿勢,卻瞧見星魔在我身後四米處站定,認真地朝著我請求道:「你能把面具拉下來,讓我看一眼洛飛雨喜歡的男人,到底長著什麼樣麼?」
  洛飛雨喜歡的男人,浩然正氣中又帶著一點兒猥瑣,不過那又並不是我。
  不知道怎麼回事,聽到星魔這般軟語請求,我莫名的一陣心軟,將面具給拉了下來。星魔癡癡地看著我這張帶著點刀疤的臉,沉默了許久,這才淡淡說道:「果然,和我想像中的一模一樣,剛毅、果決、沉穩,富有強烈的責任感,難怪她會喜歡上你……」
  什麼跟什麼啊,我苦笑不得,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臉,雖然我自信比起雜毛小道來說還算是偶像派,但我也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絕對沒有電視裡面那些男演員一樣,讓人一見就神魂顛倒,難道是愛屋及烏的原因,星魔太想與邪靈右使比較了,所以只要是洛飛雨喜歡的東西,她也想要去爭一爭?
  鎮西殿宇裡的那個老婆婆說我最多只有三天時間,心急離開此處的我沒有再與其糾纏的想法,手拿著面具,朝著面前這魔頭說道:「好了,見也見了,不過是兩個眼睛一張嘴而已。回去吧,我走了!」
  我作最後告別,然而那星魔卻一下子就閃身到了我的前面來,情緒激動地說道:「等等,我說過的,我對這兒熟悉,要走,自然一起去。」
  我有些詫異,說我可是邪靈教、是小佛爺的敵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星魔滿不在乎地說道:「怕個鳥兒,老娘在這兒已經待夠了,懶得再去伺候那些大爺了;再說了,原以為掌教元帥是個何等偉岸雄奇的大丈夫、偉男子,卻沒想到竟然是那麼一個鳥樣兒,效忠他?哼,老娘還不如跟你一起走呢,就算是死,也足夠讓洛飛雨嫉妒死的……」
  儘管如此心切,聽到小佛爺的消息我的心還是一下子就提了上來,一把抓住了她潔白的手臂,急切地說道:「你見過小佛爺了麼?他到底長著什麼樣子?」
  這妖媚的星魔雖然剛才說出那一番離經叛道的話語,然而當我真正要問起小佛爺的具體情形時,她卻是斷然否決了,搖著頭說不行,他神通廣大著呢,在這兒,我們任何一個見過他的人,一旦談論到他具體的東西,他都會有所感應,除非離開這裡,我不會說任何東西,要不然誰也別想著離開。
  我不知道星魔的話語裡面有幾分真幾分假,也不曉得她想要跟我一起離開的動機到底是什麼,不過想著我對這兒還真的是一頭摸黑,有這麼一個人其實也是蠻有必要的,只要我自己小心一點兒就是了,於是也不再問,轉身朝著河畔那兒走去。
  望山跑死馬,說的是明明就在眼前,然而真正想要到達,還需要很長一段路程,而我們此刻也是,又差不多疾行了半個多小時,我們才走到了那生死河畔,人的腳跟都還沒有站穩,立刻有無邊的罡風撲面而來,雖然離得遠,也能夠感受到那如同刮骨一般的冰冷和刺寒。
  相隔還有百米,便感覺到無邊的罡風吹拂,神魂不穩,而倘若硬闖此河,只怕也若天澗,根本無法度過,如此思量我頗為頭疼,掏出許鳴送給我的羊皮紙,瞧見這上面標注分明,有兩處地方可以屏蔽罡風拂面,一處來遠處那源源不斷人群朝向的一處巨大石橋,而另外一處,則是河畔邊一棵巨大的老樹下。
  巨大石橋據聞可以直通幽府,護住神魂無恙,而那裡有牛頭等秩序守護者在看守,至於那棵老樹,則是天地之間一株奇物,它的樹蔭可以庇護穿行兩界之間的旅者不受那罡風吹拂,而我們需要走的,就是那兒。
  然而這棵樹十分神秘,它彷彿長得有腳一樣,總是神出鬼沒,今天出現在這兒,明天又搬了家,十分難以找尋,這是其一;其二是既然是要衝之地,必然人多是非多,如果沒有一定的本事和造化,只怕不但過不去,反而會被人給順手料理了,成了肥料都不知——這方才是最凶險的地方,也是許鳴和那個老婦人一直勸我留在鬼鎮的原因所在。
  我們在遠處望著人流緩緩地朝著那石橋走去,石橋的對面是虛空,那些人一個又一個地沒入其間,因為有了曼珠沙華的存在,他們總能記起自己生前之事,難免是哭聲一片,然而在那些巨大牛頭的鞭子下,又不得不一步一步地挪了過去。
  其實在我看來,他們這般懵懵懂懂的,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星魔在我旁邊看了一會兒,這才低聲說道:「兩界接引樹的出現是有規律的,沿著河邊走,哪兒的罡風最激烈,那麼再過去一點兒,就能夠瞧見它的樹蔭範圍,所以我們得到河邊去,慢慢找尋。」我點頭,與她一起朝著上游緩慢走去,因為要找尋那棵大樹,所以離那渾濁發紅的河邊要近一些,好在我與星魔都是修為極強的修行者,所以倒也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還是能夠勉力堅持的。
  星魔先前自謂對這兒很熟,不過這會兒我才發現只不過是托詞而已,她頂多也就看過一些書籍,或者聽過別人談論起此間的環境,真正親身前來,倒也還是第一次,不過即便如此,她也是幫了我很多忙,許多判斷也是極為有用的。
  沿著河岸往上走了好一會兒,回過頭去,已經看不到那哭泣的人群和趾高氣揚的牛頭了,不過天地之間一片晦暗,卻也並沒有瞧見什麼長在河畔兩邊的大樹。星魔這人也沒什麼耐心,走得煩悶,撿起一塊石頭就往河裡扔去,憤憤地說道:「要找多久啊,才能瞧見那鬼地方?」
  她這般咒罵著,突然那翻滾不休的河水裡面浮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腦袋來,血淋淋的眼睛,直勾勾地瞧著我們。
第二十五章 吹一曲琴瑟和鳴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傳說中過不得河,需要永世在此沉淪的亡魂,然而當我與那一雙雙血紅眼睛接觸的時候,心中立刻就是一跳,這才曉得那根本就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瞧見它們正從水中鳧現,然後飛奔一般朝著我們這兒游過來的時候,我和星魔都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朝著後面退開。
  那些東西爬上來的速度十分快,當我們後退十幾米的時候,已經有第一頭從水裡爬了出來。
  我瞧見這是一頭全身帶著濕淋淋毛髮的人形獸類,它十分的瘦,全身瘦骨嶙峋,那毛髮一簇一簇地貼在皺巴巴的糙皮上,四肢著地,身體看來像是十來歲的小孩子,而看那腦袋似人,又像是猿猴,鼻子像鳥喙,一雙眼睛散發出冰冷而鮮紅的顏色來,感覺陰寒無比,讓人瘆的慌。
  水猴子?
  我的腦海裡一下就想起來了這玩意的來歷——它是水猴子,又叫做奈河冥猿,當初我們在鬼城酆都剿滅鬼面袍哥會的時候曾經遇到過,小妖曾經告訴過我,說這東西常年生長於兩界邊緣,以奈河之中的毒蟲鬼靈為食,肚子裡面鬱積了陰火,一旦發生性命之危,立刻引爆身子,將自己化作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最是討厭。
  這玩意實力並不算很強,若是給我一把鬼劍,來多少我斬殺多少,但是它若是爆炸起來,那就是無比的麻煩了,我又沒有雜毛小道那威力巨大的神劍引雷術,倘若不想理會,此時此刻也只有轉頭逃命的辦法,於是朝著星魔一聲大喊,發足狂奔。
  然而我跑了二十多米,瞧見身後並無動靜,驚訝地回過頭來,瞧見面臨著幾十頭席捲而來的水猴子,星魔卻是一定也不動。
  我朝著那娘們大聲地喊道:「快跑啊,那些猴子體內有陰火,會爆炸的!」
  想起往日那些水猴子爆炸起來血肉橫飛的場景,我的心中就是一陣驚悸,然而星魔卻是不慌不忙,直接從懷裡摸出了一個玉質短笛來,放在唇邊輕輕地吹起來了。這笛聲悠揚而婉轉,宛如清泉流過,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奈河冥猿在聽到這仙籟一般的聲音之後,臉上猙獰的表情居然一點一點兒地緩和下來,狂奔的身子放緩了,然後像求道的學徒一般蹲坐在星魔的身旁,仰首,一臉天真地看著星魔,彷彿敬仰自己心中的女神一樣。
  暴戾的水猴子和規規矩矩的學徒僅僅只是在一瞬間轉化,星魔淡定如初,而我卻是狂奔出外,兩相對比之下,顯得我是那麼的小氣和狼狽,一點兒高手風範都沒有。
  我在確定了那些奈河冥猿沒有攻擊性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折回來,朝著星魔問道:「你曉得如何控制這些畜生?」星魔展顏一笑,嘴唇稍微離開了一點兒玉笛,朝著我笑說道:「怎麼樣,帶上我不僅僅只是累贅吧?我可不只是會吹笛哦,吹簫的技術也是蠻不錯的……」
  這美女的言語之間頗為豪放,而且含而不露,我想少了顯得太純潔,想多了又顯得自己太齷齪,於是只有裝著聽不到,說也對,當初在鬼面袍哥會,也有人曉得如何操縱這些奈河冥猿,你堂堂十二魔星要學這些,倒也不是難事。
  星魔為了和我說話,嬌嫩紅唇稍微離開了一下玉笛,那些被迷得暈頭轉向的水猴子立刻露出了凶相,朝著我這個始作俑者齜牙咧嘴,一陣呱噪,我也不敢再跟它們的女神搭話,只有等著星魔將這一曲婉轉樂聲吹完——當時的場面很奇怪,在翻湧不定的生死河邊,一個平淡無奇的男青年,一個飄飄欲仙的大美女,還有一群長相要有多齷齪、就有多齷齪的水猴子一起,相安無事地在這兒聽著跨越國界、甚至世界的音樂,井水不犯河水,蔚為奇觀。
  一曲吹完,笛聲悠轉,繞樑三日,那些水猴子一副神魂顛倒的模樣,恨不得直接給星魔伏地膜拜,而這個時候星魔才得意地朝我一笑,嘰裡咕嚕說了幾句話,領頭一個體型最是龐大的傢伙立刻吱吱地叫出聲來,朝著那邊兒指去。
  星魔又跟這些傢伙一陣嘀咕幾句,這才回過頭來跟我講,說那樹就在前方不遠了,它們是這兒的土著,直接帶著我們去就是了,你跟上哦。我有些驚訝,說你懂吹個笛子,控制這些猴子我能理解,但是你還能夠跟它們交流,這倒是真的奇怪了,到底什麼個情況啊?
  「志玲姐姐」臉上浮現出了甜甜的笑容,指著自己高聳的胸脯,用那嗲到極致的聲音說道:「用心溝通,就行了。」
  瞧見星魔帶著一絲聖潔的微笑,在一眾癩皮猥瑣的水猴子簇擁下離去,我還真的有一種虛幻的感覺,原來要拚個你死我活的對手,現在居然能夠相安無事,果真神奇。我正猶豫間,突然屁股被猛拍了一把,濕漉漉的,回頭過去看,瞧見一頭水猴子朝著我呲牙咧嘴,直叫喚,聽著動靜,顯然是不高興我跟它們的女神太過於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