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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6節

  我、雜毛小道和小叔三人雖然目光一直緊緊盯著前面的那頭真龍,但是彼此之間的眼神也一直在交流,相伴多年,彼此的默契都有,想法也皆瞭然於胸。
  在沉思幾秒鐘之後,我們還未做出決定,小叔卻毅然站到了前面來,擋住大部分龍威的壓制,朝著我們喊道:「小明、阿左,我來擋住這真龍,你們循原路返回去!」
  在這樣的滔天威勢之下,他到底還是沒有信心對付那真龍,瞧見這頭怒意勃發的真龍,只想著用自己的性命來抵擋片刻,給我們爭取一點逃離的時間。
  他說得這般慷慨凜然,然而旁邊的小妖卻摸著鼻子,狐疑地問道:「這……什麼啊,就是真龍麼?」
  小妖一說,旁邊的朵朵也點了點頭,呆呆地說道:「嗯,不像啊?」
  這兩個寶貝一說話,雖然龍威還是如山碾壓而來,但是我們也都生出了疑心——的確,在我們面前這一頭真龍,瞧著模樣,跟畫上的也有七八成相似,但是跟我們在湖畔瞧見的那一頭黑龍,卻是有許多不同,無論是眼神還是頭頂杈角,都感覺有些稚嫩,沒有天地崩塌的恐怖感,更加直接的證據是,這從雲霧中冒出來的龍頭,居然是青色的。
  難道……有兩條龍?這一條,是外面那條的老婆?
  也不對啊,這頭真龍從出現到此刻,龍頭一直掩映在五條廊橋的迷霧後面,幾乎沒有多作動彈,一開始我們還以為是在傾聽雜毛小道的胡言亂語,懶得理會我們,但是到了現在,它除了用這滔天的龍威在氣場上碾壓我們,卻也沒有多餘的動作,這……到底又是為了那般?
  這番疑問上了心頭,便不覺得面前這頭真龍有多恐怖了,我們緩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逼近,目光一直與那頭憤怒的巨龍對峙,然而結果出人意料,前方白色雲霧一卷,竟然直接將那龍頭給遮掩住,不見了蹤影。
  雖然這空間中讓人驚悸的龍威猶在,但是那真龍收斂身形,眼不見為淨,我們多少也收斂了些恐懼的心思,緩步來到了那五道廊橋之前觀察。
  這廊橋通體採用潔白無瑕的漢白玉鑄造,橋長五米,橫跨前方一道彎河,造型古樸,扶欄處也有簡單的刻紋,整體看上去,宛如一條臥龍。
  廊橋下的,也並非普通溝渠,而是一條波光蕩漾的銀帶,仔細一看,裡面竟然有灌注得滿滿噹噹的液態水銀,在裡間蕩漾。
  水銀在自然界中的分佈頗少,它可以在常溫夏蒸發,汞蒸汽乃劇毒,故而常見於硫化汞的礦石之中,最早是由古代方士提煉丹汞時發現提煉之法,最是稀少不過,能夠灌注這三米寬闊的河渠之中,建造這處建築的人,可謂是富可敵國。
  水銀雖為劇毒,然而卻是很不錯的靈力附著物,對於屍體保存也極為有效,秦始皇之前的諸多王侯便有在墓葬之中灌輸水銀的傳統,著名的齊桓公,也就是演義中常說的公子小白,墓中便有這水銀化池。
  為何?蓋因水銀能夠承載著諸多人世間所不聞的神秘力量,使得它在殯葬玄學中的地位卓然。
  瞧見這麼一條水銀河渠,我們第一的反應是驚奇,而後下意識地摀住了口鼻,防止汞蒸汽遺漏,成了無辜死者。
  不過好在稍走近些,雜毛小道出言,說這五道廊橋上面是有所佈置,在這水銀溝渠上面佈置了陣法,使其不能溢出,那些霧氣逼過來,也不斷翻捲,如有幕牆。
  如此最好,我們走到了居中的廊橋前面來,瞧見在每一架廊橋前方都有一個銘牌,上面篆刻得有蒼勁古老的篆文,我們不認識,小叔倒是連蒙帶猜的,一一念了出來:「金、木、水、火、土!」
  呃,這麼說,是五行的節奏麼?
  此處看似平靜,然而危險四伏,且不去瞧那頭虛張聲勢、隱沒雲霧間的真龍,便是這四周的佈置,也讓人心中生不出多少安全感來,不過到了此處,基本上也算是離我們的目的,只有一步之遙了,我們萬萬沒有放棄的道理,於是都瞧向了雜毛小道。
  雜毛小道知陣,這是從虎皮貓大人夾販的私貨中學來的,算半個大師,此刻瞧著面前的水銀河渠和漢白玉廊橋,他的眉頭也是皺得緊緊,從隨身百寶囊中摸出了那紅銅羅盤來,估摸著推演了一番,與我們說道:「這佈置我曾聽虎皮貓大人說起過,叫做生死河,這邊是生,那邊是死,一入其中,生死便不能有自己掌控,五座橋,諳和五行之術,這是星相卜筮之士最擅長的做派,每座橋都會有凶險,有的可生,有的可死……」
  原來是這生死河屏蔽了那真龍騰空而來,那麼如果我們此番即便是能夠過去,只怕也要直面那頭真龍了。
  我們此行的意志極為堅定,拋開小叔的擔憂,大家也只有一往無前,不作他想了,我舔了舔嘴唇,說那我們走哪條?
  雜毛小道苦笑,說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況,這事兒只能憑直覺,要麼,讓朵朵或者小妖來選。
  他這般說,倒是提供給我們一條思路,轉頭瞧向這兩個小傢伙,她們倒也不含糊,一個指東,一個指西,按照小叔的解讀,朵朵選了「水」,而小妖則選了「木」。
  這也是應有之事,畢竟她們兩個對自己所選,都有心得。
  我們稍微一思量,終究覺得小妖先前使弄出來那森林之怒,非常厲害,也算是能獨當一面,便她幫忙領著,走上了那廊橋。
  我們在這邊許多擔憂,然而小妖卻並不害怕,沒等我吩咐,直接抽身上前,身上發出了青朦朦的光華,飄上廊橋。
  然而果真是那險要之地,廊橋對面的虛無空中突然有一陣紅芒閃耀,朝著小妖射來。
  這紅芒總共三道,甚為恐怖,小妖身上那光華低檔了兩道後,有些搖搖欲墜,而在她身後的我忍不住伸手護住小妖,感覺左手一陣酥麻,半邊身子都僵了,還沒有反應過來,那紅芒竟然消失不見,接著空間中聽到卡嚓兩聲響動,附著在那廊橋之上的光華,竟然逐漸收斂起來。
  跟在我身後的雜毛小道有些意外地說道:「咦,大門洞開,這是唱空城計麼?」
第六十五章 東祭殿
  不管是不是空城計,反正我們完好無損地過了那廊橋,踏足到了這裡間來。
  剛才從水簾子洞口直入幾百步,周圍霧氣繚繞,溫度異常升高,能夠瞧得出這下面是有所佈置的,大概齊是用那地熱將這一截路程給弄得儘是霧靄,迷綜錯亂,也算是掩人耳目,然而所有的霧霾卻以此水銀溝渠為界限,一過廊橋,週遭便是豁然一清,不再朦朧。
  這邊一旦瞧了清楚,還沒有走下橋來的我們不由得就給嚇了一大跳,在我們面前的可不是一處小溶洞,放眼過去,除了黑朦朦看得不甚清楚的角落,目力所及之處,竟然無比廣闊,粗摸算下來,空間竟然比一處足可容納下三兩個足球場的大型體育館,還要龐大。
  在我們面前,幾如巨柱的鐘乳石筍從下方生長,支撐了這空曠的空間,在石筍之上有晶晶亮的清冷光芒,不知道是法陣、還是別的什麼緣故,竟然將此處照亮,高闊的地方離地足有十數丈,矮的也有三四丈,中高兩側低,大約呈現出一個大約倒扣碗狀般的形狀來。
  如此的空間,既是天然,也有人力雕琢之處,在我們的腳下,至少有長幾百米、寬十米的白色條石板朝前蔓延,匯聚在中間的地方是個寬闊的平台廣場,也就比東官第一人民廣場小一點兒,而在條板石道兩旁,則是大片錯落分佈的石筍和鐘乳石,以及巖壁,除此之外還有大塊的巨石,上面居然還修築得有亭台樓閣,瞧著款式似乎十分古舊,還吊掛著許多石製宮燈,不過裡面早無光亮。
  在那廣場的正中間,有一個佔地頗廣的五米高台,因為這邊光線到底還是有些隱約,瞧得不太仔細,看樣子似乎好像是個祭台,旁邊似乎還有水道深潭,風水宜彰。
  在石道兩旁,還有許多宮殿裡面的石燈、石鼎、禮制之物以及好多石質雕像,風格都古樸簡陋,但整體上看過去,莫不是大氣凜然,讓人瞧見了,由不得讚歎一聲:「好一處巍峨聖地!」
  這湖底之下的溶洞中,居然有這麼龐大的宮殿,實在是讓人驚訝不已,然而見到此情此景,雜毛小道和我則面面相覷,相互沉默了三秒鐘,不約而同地說道:「東祭殿!」
  是的,同樣的建築風格、石燈石鼎之類的祭祀物件我們見過了太多,敢情這北、中、南、西諸多耶朗祭殿都闖過了,我們竟然還要走上這麼一遭。
  不過瞧這處的規模,竟然比最龐大的中祭殿,還要寬廣許多,此處在那洞庭湖深處,千年前的雲夢澤更是如海廣闊,想來在這腹地裡弄出這一番動靜來,不知道花掉了多少人力物力和財力,方才有我們面前的這般情景。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而如今,我所有的祭殿都走過了一遭,宿命也就結束了麼?
  我的心裡面亂糟糟的,而小叔卻並沒有太多的心裡障礙,正在四處尋找剛才那頭青龍,那可是我們進來這兒,最直接的威脅,然而在我們的面前,哪裡還有那青龍的半點兒影子?瞧見威脅不見,我們的心中不安,分散開來,一邊用腳輕輕地試探腳下堅固的方塊條石,一邊四處掃量著。
  小妖從我的旁邊飄過,我拉住了她,問有沒有見到剛才帶著我們進來的那只肥碩的小畜生,小妖說剛才那肥廝偷偷地往回溜走了——我也沒有瞧見,剛才光注意那突然冒出來的龍頭了,誰曾留意那裝傻賣萌的憨貨?
  我摸了摸手,剛才幫小妖抵擋了一記紅芒,本以為要栽在這兒,誰成想這門戶就直接洞開了,雖然手臂麻了一陣,到底不妨事,不過仔細想一想,那龍象黃金鼠給我們帶路不假,但是卻未必不是存著讓我們破陣的意思,要不然,我們未必這麼巧,能夠聽到魚頭幫和佛爺堂特使翟丹楓的對話。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這麼淺顯的道理我們都懂,不過這裡面含帶著的誘惑,實在是我們所拒絕不了的,所以也就順水推舟,應承了下來。
  當務之急,我們是得在那頭神秘青龍的眼皮子底下,趕快找到龍涎液的地方,收集起來,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是走是逃,我們都掌握著先天的優勢,有著更多條路可以選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頭蒼蠅地四處亂闖。
  「搜一下吧!」
  小叔摸了摸鼻子,招呼我們說道,我們點了點頭,並沒有走那條石道,而是朝著兩旁的石筍林子裡搜去,試圖先將那頭有可能潛藏在這裡面的青龍給找出來——即便是找不到,也要確認好安慰,可不能讓它突然一下跳出來,將毫無防備的我們給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