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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3節

  不過天濛濛亮,路上的出租車並不多,大部分都給先前的人給打走了,我也不急,提著行李便順著大致的方向慢慢走著,也算是用腳來丈量這座陌生的城市。
  這是一座很美麗的城市,路邊有好多梔子樹,高樓大廈也有,舊式的建築也多,充滿了人文氣息,在這樣初醒的清晨,看著街上那些辛苦的環衛工人做著清潔工作,讓我感覺有著不一樣的美好。
  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天終於大亮,路上的行人和車流也開始多了起來,聽著周圍那些腔調古怪、語速頗快的方言,感覺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我走到了一處城市廣場,兜裡面的電話響起,嗡嗡嗡地震動,卻正是雜毛小道打了過來,問我在哪兒呢。
  我攔住一個路人問清楚之後,把路標說給他聽,雜毛小道也不熟悉,回頭問了一下小叔,然後說太遠了,讓我自己直接打車到他這兒來。
  我攔了一輛出租車,按照雜毛小道說的地址找過去,卻是一處比較偏僻的舊城區,落腳點也不是什麼高檔酒店,而是一處類似於招待所之類的小旅館。
  下了車,我正四處觀察呢,頭頂一道黑影掠過,卻是虎皮貓大人飛了過來,高聲喊道:「小毒物,你忒慢了。我媳婦兒呢,我媳婦兒呢?」
  這時雜毛小道也從旁邊走了過來,拍著我肩膀,後面還跟著一人,卻是好久沒有見面的小叔蕭應武。
  小叔見到我十分高興,過來幫我拎行李,說陸左,等你一會兒了,來,先把東西放好,然後我們去吃早餐。
  我瞧見小叔伸手過來拿行李,左手靈活,不由得驚訝地說:「呀,小叔,你的手……」
  聽到我的話,小叔將左手伸到我的面前來,捏了捏拳頭,發出一陣爆響,拉著我說道:「這義肢真的很不錯,經過移植和適應性訓練之後,跟真手幾乎沒有什麼區別。聽小明說這手還是你托了關係,找你在總局的那個師叔祖要的名額,小叔還真的得好好謝你呢……」
  我擺擺手,說小叔你說哪門子見外的話,我也就使順嘴一提,真正出力的還是大師兄,看的也是老蕭的面子,跟我倒是沒有多大關係的。
  我們在門前這一番客氣,雜毛小道倒是耐不住性子,拉著我們上了樓。
  在旅館房間裡放下行李,我瞧著這簡陋的環境,疑惑地問雜毛小道,說老蕭,不是剛剛發了年底分紅麼,不至於住這麼差的地方吧?雜毛小道沒說話,小叔倒是開了口,說我們這次來呢,是非官方的,住大酒店呢條件好是好,但容易遇到熟人,大家都是為了一個目的過來的,你有我沒有,到時候肯定又是一番龍爭虎鬥,還不如低調一些,也不會成為眾矢之的,你說是不是?
  我舉起大拇哥兒,說小叔考慮事情就是周全,這龍涎水可是連大內都眼巴巴瞅著的,倘若這回真的讓俺們得了手,眾所周知,說不定連洞庭湖都出不去。
  如此商量一番,我問起說接下來我們該幹嘛去,雜毛小道說我們什麼也幹不了,據說那個慈元閣的坐閣道人掌握了一些關於真龍的線索,估計要等他們大隊人馬趕到,我們跟在後面,或許還得趁亂,方能摸到些甜頭吃。
  雜毛小道想了一下,說今天下午在岳陽樓附近,聽說有一場講數,關於嶗山和龍虎山天師道的衝突,我們不妨去看一看。
  我點頭,說好,看看熱鬧也是應當的。
  放好了東西,我們下樓吃早餐,雜毛小道吃不得辣,被那紅油油的湯粉辣得直流淚水,完了之後我們前往湖區,租了一條船,準備在這片湖域熟悉水情。
  在沒有來到洞庭湖之前,我聽說那八百里洞庭,只以為誇張,然而這臨湖一觀,方才覺得當真是不虛,遙目遠望,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竟然有那大海一般的壯闊波瀾,聽開船的那漁家說早些年的湖面更加寬廣,鄂北湘南,兩省以此湖隔界,著實寬廣。
  逛了一陣天,接著雜毛小道掏出三張人皮面具來,說是大師兄給的,給我們三人換了面目之後,前往岳陽樓。
第四章 奇人薈萃
  當今廟堂之上,修行者的勢力相互牽扯掣肘,實力最大的自然是建國初年8341部隊留下來的老臣,以及其後輩子孫,這部分人是大內侍衛出身,有著最堅定的共產主義信仰和理念,維持有關部門最基本的格調和規則,這裡面的代表人物有許映愚,以及其他我不知曉的人物。
  而其餘的,則是後來陸續出仕的各路門派、宗族的代言人,例如大師兄之於茅山、趙承風至於天師道,以及其他文中未有提及之人,這裡面的派別林立,千奇百怪,我知道的也不多,唯恐懂行的人出來斧正,平添許多笑話,便不贅敘。
  不過據我所知,天師道自古以來都是敬奉正統的,雖然在建國前有分支隨著國民黨遷移台灣,或者如同北宗羅恩平去了海外,但一向作為中流砥柱的龍虎山,卻總是能夠緊跟著中央的腳步,保持一致,故而在廟堂中的勢力也頗大,與茅山是旗鼓相當,部分伯仲,但是至於嶗山,雖然在位於白雲觀的全國道教理事協會中也有那麼一席之地,但是除了魯東等地,影響力倒也不算大。
  終上所述,這兩者爭執起來,明面上看,嶗山倒是略處於下風。
  關於兩者的爭執,我聽雜毛小道剛才跟我講聞,其實也只是小事,不過就是些口舌之爭,然後雙方最後還是忍耐不住動了手,結果都傷了人,於是就把事情給鬧大了。
  不過其實說句實話,這龍虎山與嶗山雖然同為道門,但卻早有宿怨,遠些時候也不提,單說當年單單為那十大高手的名次高低,門下弟子便鬧過幾次。
  這修得道、養得真的高明之輩,自然不會為些許名利去撕破臉皮,但是許多剛剛入得門道,心浮氣躁的子弟卻不再少數,如此拌嘴磨皮,事兒說多了便有了火氣,故而爭論不休,紛爭也從來沒有斷絕。
  此為本次講數的情況,我、雜毛小道和三叔也都換了面目,裝作三個路人甲乙丙,靠著湖畔下了船,然後故作悠閒地朝著岳陽樓景區走去。
  說到岳陽樓,許多朋友可能猶記得讀書時,曾經背誦過范仲淹老先生那篇膾炙人口的《登岳陽樓記》,或許全文已忘,至少還記得那位北宋名臣振聾發聵的吶喊:「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人非聖賢,這種精神擱現代社會是很少見的,至少我是做不到。
  不過倘若哪位朋友有幸回顧全文,卻也能夠從裡面找到關於此間美景的描述。
  我們三人便來到了兩派約定講數的酒樓,此處仿那岳陽樓般建於湖畔,木樓雕琢,古色古香,看上去倒也十分富麗堂皇,氣度儼然。
  走到門口,這時有工作人員來攔住,十分恭敬地鞠躬道歉,說這裡已經被人包場了,暫時不接待臨時遊客,倘若是喜歡本店的菜餚,還請明天再來光臨,如有什麼不便之處,還望海涵。
  到底是大門派,端的是大手筆,不過我們倒也沒有耽擱,小叔朝著裡間朗聲喊道:「這嶗山、天師開門迎客,有請那各路的江湖朋友來捧場,共觀講數,現如今為何要攔著我們,這卻是什麼道理?」
  聽得小叔這般說起,那工作人員臉上疑惑,而裡間則走出兩個身穿常服,卻挽著道髻的男子來,瞧見我們三人雖然面容尋常,身後卻皆背負著百寶囊,裡面長條狀的東西,應該是寶劍一類,知道是同道中人,於是上前來,那個稍微年長的男子拱手問道:「在下是龍虎山天師道殷鼎將,不知三位是何方朋友?」
  我打量這男子,想起當初在影潭還有過一面之緣,算是龍虎山實力比較強悍的子弟,不過彼此也不熟絡,只由小叔接洽。
  小叔這人走過南闖過北,一生都在漂泊,自然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見這殷鼎將上前來探查底細,也不編撰也不細言,只是拿言語激他,說我們不過是這湖畔深處的漁家,每日打漁換頓酒錢,這魚市上聽聞道上的朋友,說你們這兒有些事情,便過來見識些場面,做個見證,你們若是歡迎,我們就順便混一頓酒飯吃,若是不喜,我們自行離去便是,日後江湖再見,也不敢多說半句不是……
  聽得這番半真半假的話語,那殷鼎將打量了一眼黃臉微鬚的小叔,幾乎沒有多作思考,便拱手說道:「這位老兄多慮了,我們這兒開門迎客,請得便是四方豪傑,您能賞這臉,我們求都求不來,且進去,莫耽誤了此間風光。一會兒倘若論起公義來,還請幾位多多支持則個。」
  小叔洒然一拱手,說咱們都是幫理不幫親的,也不能說吃你一頓飯就屁股坐歪了,但是倘若你們有理,那我自然會幫你鼎言維之。
  那殷鼎將拱手謝過,我們便大搖大擺地進了酒樓,在服務生的引領下直上三樓,走入其中,瞧見這四周皆為敞開,可以直接瞧見那浩渺煙波的洞庭湖景,而樓上也有了二十幾個人,各自三五成群,作了一桌,倒也熱鬧。
  我們來得也算是早,便挑了一處靠湖的桌子落座,桌上自備得有茶水鮮果,瓜子點心,任君取用,游了一天湖,大家都是腹中飢餓,小叔端著架子,頗為矜持,而我和雜毛小道倒也沒有太客氣,直接抓起來就往嘴裡塞去。
  原來只是為了填肚子,哪想到這四碟分別是那香煎糍粑、米面發糕、南瓜餅、麻仁粑,都是有名的小吃,吃起來頗為爽口,不一會兒便全部下了肚皮,引得旁人側目,雜毛小道卻不管,直接抓起旁邊服務員的手,讓她依著原樣,再上一輪。
  湘妹子水靈漂亮,這服務員尤其如此,那皮膚跟牛奶一樣瑩白細膩,雜毛小道這一抓倒是心神蕩漾,捨不得放手,卻給小叔瞪了一眼,這才故作正經地放開。
  雜毛小道帶的這人皮面具倒是不錯,高倉健那種鐵漢柔情式的,人家服務員倒也沒有多在意,微微一笑,說好的,這就去拿。
  在我們狼吞虎嚥地就食過程中,不斷有人登樓上來,我瞧不作聲地打量四周,發現在座的都還算是有些功底,並不是尋常人等。
  我前兩個月曾聽雜毛小道談及,當時彙集在這洞庭一帶的江湖人士如過江之鯽,那些平日裡小隱陵藪、大隱朝市,尋常根本就不得聞的修行者,不經意便瞧見一兩個,當真也是過來開年會的一般。
  坐在這酒樓之上,遙目能觀湖中風景,我的心情倒也還不錯,類似的講數其實我自己也經歷過幾次,不過每次都是我來當主角,殫精竭慮地想著應對策略,患得患失,卻真不如這醬油黨來得舒爽。
  難怪咱國人這般喜歡湊熱鬧,倒也不是沒有原因。
  至於勝負,我倒也沒有太多好擔心的,龍虎山有了青虛和羅金龍,再加上陰惻惻的笑面虎、袖手雙成趙承風,我自然沒有什麼好感,至於嶗山,當日無塵子那一瞥讓我極為不痛快,所以打得個難分難休,那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