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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8節

  正說著,雜毛小道又停車了,我奇怪地回過頭來,只見雜毛小道將車窗打開,一隻癡肥的鳥兒擠進了車裡來,話還沒有說,直接就罵了幾句娘,鬧得很。
  鑽進來的虎皮貓大人告訴我們,房子裡面來了好幾個骯髒的臭蝙蝠,都是有些年頭的老傢伙,守在那兒等你們回去呢,馬勒戈壁,有一個老不死的還想吸大人我的血——嘿,我這暴脾氣,倘若要是大人我還在當年,這些傢伙根本就是彈指間飛灰煙滅的小角色……
  灰溜溜跑開的虎皮貓大人正回憶起當年鮮衣怒馬,瞧見後車座的威爾,不由得開心地大叫道:「嘿,看看誰回來了——我親愛的威爾小帥哥,大人剛才說的可不是你……呃,我想說,再次見到你,我很高興!」
  「我也是,我尊敬的貓大人!」
  虎皮貓大人跟威爾寒暄打屁,而聽到這個消息的我和雜毛小道則對視一眼,知道不管威爾有沒有來找我們,這件事情就是黃泥巴掉到褲襠裡,不是翔也是翔,甩脫不了的。
  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先不回家,車朝著南城郊區開去,然後通知曹彥君這個消息,讓他糾集人手,荷槍實彈地殺過來,之後我又通知趙中華,說我們這裡有一個朋友,需要藏一下,問能不能先送到他那廢品站裡去。
  這破爛掌櫃也很敏銳,問是不是威爾,我也不隱瞞,他說好,讓我們先過去,他通知一下站裡的兄弟先撤離,不然要真有麻煩找過來,那些普通人還真招架不住。
  雜毛小道加快了速度,不多時便到了趙中華位於南城郊區的廢品場,他這個地方比較正規,除了外面的堆場之外,還有兩個倉房,以及工人值班和住宿的小樓,我們到的時候,趙中華正好將人給送走了,然後給我們引導車,停在了院子裡。
  下了車,老趙引我們到值班室裡面,瞧見威爾一臉憔悴地捂著肚子,胸腹間陣陣腐臭,連忙把他扶到值班老頭的床上躺著,問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傷成這樣?
  趙中華之前接到了曹彥君的報告,已經大概知道了是怎麼回事,雜毛小道將威爾的衣服掀開,我便跟他解釋了幾句細節,正說著話,聽到雜毛小道一聲低呼,我裝過頭去,低頭一看,只見威爾的衣服下面,大半個胸膛的皮膚都腐爛,露出了好多發白的腐肉,粘稠的黃色汁水和膿血沾在上面,裡面似乎還有黑色的蛆蟲在嚅動,一股惡臭從床上傳來,讓人直想作嘔。
  我們的臉上都露出了難受的表情,而當事人威爾卻坦然面對,他扯過床上揉成一團的床單,抱歉地說道:「嘿,各位,要不然我把它擋住吧,希望不會因此而影響到你們的胃口。」
  我們都搖頭,表示不用,雜毛小道奇怪地問威爾,說你們血族的生命力不是很強悍的麼,這傷口怎麼沒有能夠癒合?威爾說沒辦法,出手的是道格,惡魔伯爵,這傷口受到了詛咒,是不能夠憑借體質和藥物來癒合的。
  我很奇怪,說威爾,你幹嘛不將配方交出去呢?倘若你交出去了,一定會成為血族的英雄,而不是現在到處躲藏的老鼠。
  雜毛小道和趙中華也都點頭,只有威爾苦笑道:「我倒是想,配方都交給了卡瑪利拉議會,可是他們對於我所說的太歲原液一直有質疑,而後消息走漏,魔黨介入,根本就不相信我所說的話語,直接將安吉列娜劫後了,又要抓捕我——你們可能不瞭解魔黨那群狂徒,他們根本就不會顧及什麼,也不願講道理,我要是落在他們手裡,不但救不回我的摯愛,我也會被活活地折磨死的……」
  任何合作都需要建立在平等互利,以及對方的誠信上面,顯然,臭名昭著的魔黨並不是一個好的合作對象,我們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問他有什麼打算。
  正在強忍著巨大痛苦的威爾伸出手,抓住我,懇求道:「陸左,我可以信任的朋友不多,你能幫助我,救回我可憐的安吉列娜寶貝麼?」
第十章 銜尾追擊
  這個曾經有著翩翩風度和淵博學識的英俊老外,在此刻緊緊抓著我的手,用懇求的目光凝望著我,滿是渴求,想起我們曾經共同經歷過的生死歲月,還有那平日裡相處的淡淡友誼,我點了點頭,說威爾,你能夠過來找到我,這便是對我的信任,好吧,我答應你,不過我想知道一下你的計劃,好麼?
  雜毛小道也在旁邊勸說道:「威爾,都是朋友,幫忙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我們需要對細節進行一定程度的溝通,比如盡快治好你的傷,防止那些追殺者聞著味道過來;還有,你美麗的女友在哪兒,如果是在英國,那我們可真的就抓瞎了!」
  這時小妖端過來一杯水,送到威爾的嘴巴前面來,他喝了一點,胸膛裸露出來的灰紅內臟一陣蠕動,結果被嗆到了,不斷咳嗽。
  我瞧見他難受的樣子,問要不要通過關係,從血站或者醫院弄點鮮血來?
  威爾擺手說不用,他戒了。
  聽到這話我們都詫異,說哎呀,連鮮血都能戒,你還叫作血族麼?
  威爾臉上露出了慘笑,說準確來說,我和安吉列娜在這地球上,應該算是另外一個物種了。
  自從服用了該隱的祝福之後,不但能夠見到陽光,而且身體對鮮血的倚賴性也減到最低了,這麼說吧,以前鮮血對於我們來說是食物,是米飯麵包等主食,是必需品,而現在,只是一種可有可無的美味食物而已,只要忍得住那種甘美的誘惑,一輩子不喝,都不會有事。
  我們皆詫異,沒想到那用太歲原液配出來的藥水,竟然還有這般作用,竟然將威爾整個人的體質都改變了。
  而威爾則不管我們的驚奇,開始講解起了他的計劃來:現在追蹤他的那一活人出身於魔黨,與卡瑪利拉議會——也就是密黨,關係冷淡,甚至敵對,安吉列娜就是落在了他們的手上。
  當日他通過一些渠道放話出去,倘若魔黨膽敢傷害安吉列娜哪怕是一根毫毛,他們就休想得到任何關於該隱祝福的信息。
  這狠話使得追殺者投鼠忌器,也才使得他能夠在重重的包圍中,輾轉來到了中國,來到了東官,而他的想法則是聯絡密黨,承諾最遲明年能夠提供部分藥水,藉以對抗魔黨的壓迫,當然,這事情他在英國的朋友也正在跟卡瑪利拉議會談判,而此時此刻,他想以自己、以及手上僅剩的那一瓶藥水為誘餌,先將安吉列娜從魔黨的手中救出來。
  說到這裡,威爾緊緊握著我的手,說陸左,你倘若能夠答應我,我可以為你打五十年的工,來償還此次的報酬。
  血族的壽命是漫長的,威爾這外形俊朗的傢伙雖然看著彷彿只有二三十歲,但作為一個如同達芬奇一樣神奇的科學家、藝術家和社會學家,他存在於世的時間遠遠比我所看到的要久遠。
  不過即使如此,五十年,對於他來說也是一段不短的時間。
  我搖了搖手,說打工的事情另外說,我想知道的事情是,沒有了萬歲原液,難道你還能夠量產「該隱的祝福」麼?
  威爾苦笑,說不能,每一滴原液都是鍾天地之靈氣孕育而成,雖然他返回倫敦之後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在實驗室裡,嘗試著人工合成萬歲原液,那是一種活性極高的高能量聚合酶,可是在目前這種實驗條件下,如果不是上天眷顧,基本上是不可行的。
  聽到威爾的解釋,我笑了,說得,原來你在密黨那邊,也是開著空頭支票呢。
  雜毛小道見威爾一副憔悴欲死的樣子,攔住了他,說威爾,現在的你需要休息,需要真正的休息,我們先要將你身上的傷勢治療好,免得將來你家大洋馬被解救出來的時候,你上床幹活的功夫都沒有——哦,天啊,要是那樣,她會不會移情別戀,看上……譬如我呢?
  聽到雜毛小道的調侃,威爾一直緊緊繃著的臉終於露出了一點兒笑容,伸手給了他一個中指,故作憤怒地笑罵道:「放心,安吉列娜不會看上你這瘦不啦嘰的傢伙的……」
  說話間,雜毛小道將威爾整個上身的衣服都剝下來,露出肌肉結實的身體,他的指尖輕輕滑過威爾潰爛的傷口邊緣,有隱約不可見的氣,在上面盤旋著。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笑了起來:「你這傢伙還真的是幸運啊,我師父剛剛傳我那顯聖甘露法食咒的不傳之秘,正好可以將你身上這惡毒的黑暗力量給消融掉,你說巧不巧?至於傷勢嘛,哎呀,你這胸口和小腹沒有得到適時治療,基本都已經腐爛了,想要短期恢復,只怕……」
  他看向了我,說小毒物,肥肥可以麼?
  我從身上掏出一個袖珍的強光手電來,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傷口——這是由八道猙獰的抓痕而形成,幾乎遍佈了他整個胸腹處,特別是小腹,大片的皮肉組織翻開,露出屠宰場裡面的那種爛肉來,虧得威爾是一個血族,要不然還真的支撐不了這萬里之遙。
  這傷勢,再不治,只怕他就是血族都得掛了。
  我轉過頭來,問掌櫃的,這裡又沒有隱秘一點的地方,威爾的這傷口氣味獨特,很容易引來敵人的。
  趙中華說有,帶著我們到了隔壁的一間庫房,越過許多破銅爛鐵,來到中間的一個鐵皮櫃子處,他在那裡面摸索了好一會,地上裂開一個口子來,領著我們下去。
  庫房的地下有兩間,裡面一間有三鋪床,還有一些鐵將軍把門的鐵櫃子,生活起居的東西也都有,而且還有排氣扇,通風,大的那個房間甚至還有一排顯示器,監控著廢品場的各個角落。
  我擺弄了一下這監視器,笑著對掌櫃的說,你到底是有關部門的外勤人員,還是窩藏在人民內部的特務間諜啊,沒想到還挺齊整的嘛。
  趙中華嘿嘿笑,說出來混,謹慎最重要,狡兔三窟,關鍵時刻這地方能救命呢。
  威爾這邊情況不妙,似乎有些命在旦夕的感覺,真不知道他這些時候是怎麼熬過來的。
  情況危急,閒話便也不多扯,雜毛小道將威爾扶在了床上,將全身剝得只剩下那條臭烘烘的四角褲衩,露出彷彿雕塑一般完美而結實的身體來。
  密室有水龍頭,朵朵打來一盆清水,用乾淨的毛巾將他全身給擦淨,重點將他傷口邊緣的血痂和膿水擦乾,完成這一步之後,雜毛小道從隨身行囊裡面拿出一張沐浴度魂咒符,貼在他的額頭上,將眼睛和鼻子給遮擋住,然後開始淨手焚香,進行準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