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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8節

  而且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過交流,顯然,在我們的瞭解之外,這兩個人或許還有著什麼芥蒂和原因,又或者故怨,才會形成這樣的氣氛。
  當然,這些陳谷爛麻子的事情,我們只當作不知,也不願意瞭解,摻和進來。
  當夜宿營,群星寂寥,天地空廓,心靈裡倒也是前所未有的寧靜而悠遠。
  古人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路上會有很多風景和感悟,是我們待在房間裡,或者一個狹小的生活空間中,所不能夠體會得到的。
  不過很多感悟,以及思想,強加於人,未免過於生澀,惹人厭倦,故而在此略過,或曾經有過相同經歷的人,也許會對這種蒼涼而寥廓的美,產生共鳴。
  次日清晨,我們早早起來,以雪洗面,然後開始往上跋涉,起初淺薄,勉強行走,至到半腰,那雪深可入膝,坡陡如立,四下皆是一片雪白,路途便開始難行起來。
  不過此番前來的,都是經過精心挑選之輩,與常人又有不同,將勁力運於足下,縱步飛奔,倒也能至那渺無人跡之處。
  至於寶窟法王和鬼妖婆婆,直接雪上飛縱,羨煞旁人。
  如此也是一路艱難,當頭頂有那稀薄的陽光灑落下,在雪際線上形成一片金子般耀眼的光芒之時,寶窟法王指著滿目雪白的一點兒黑,輕聲說道:「那……」
  我們抬頭望去,但見一個擺放出「卍」字形的黑色豁口,出現在了視線的盡頭處。
  啊,終於到了!
第四十九章 倫珠轉世,虹光歸屬
  整個祁峰雪山如同一個金字塔形狀的山體,而這缺口,則在稜形樑柱上,東南朝向,略微迎向了南北走向的山巔疾風,使得此處,並沒有被那皚皚的白雪所遮掩,有那黑色的岩石露出,不知是誰,別出心裁地在上面,弄出了一個代表著「吉祥福瑞」的卍字。
  太陽從雲層裡面探出了頭來,照耀在上面,有熠熠的光輝閃耀,最後形成了一個紅、橙、黃、綠、青、藍、紫的七色光環,中央虛明如鏡。
  此乃佛光,邊緣金光閃耀,熠熠光華,恰恰產生於我們仰頭朝向之時,未免有些湊巧,但是更讓人心中產生出神聖美好的景願,覺得自己之前所有的辛苦,都沒有白費,一切都值得。
  我們仰望了一會兒,緊緊閉著嘴巴,不敢說話,生怕自己的驚呼聲,引得並不結實的雪山瞬間崩塌,將大部分人給掩埋住。
  平靜了一會兒心情之後,我才發現,那平台缺口,看著近在咫尺,然而卻有一個高約九米的垂直距離,人力幾乎不能達到。
  這距離,對於常人來說,即使是有那器材輔助,也很難去攀登,然而對於我們這些修行者來說,卻並不在話下。
  我們幾乎是挪動著來到了平台之下,然後先由鬼妖婆婆和小妖兩人,縱身拔高,緩慢飛抵了上頭,沒一會兒,便垂下來兩個尼龍登山繩來。
  首先上去的是小喇嘛江白和般覺上師,兩人根本沒有怎麼費勁兒,身形提縱,便上了去,接著的是那五個疲累不堪的普通僧徒。
  不過既然能夠參加此次行動,他們自然是訓練精良之輩,而且對於此處,也是受過一些特殊訓練,故而還能夠堅持,將所帶的東西綁在身上,然後在上面之人的拉扯下,緩慢上了平台。
  最後還剩下我們和寶窟法王,作為後輩,我們自然請寶窟法王先行上去,然而他只是淡淡看了我們一眼,接著彷彿有一整個世界的意念撞擊而來,我瞬間感覺頭腦昏昏,似乎他與我有些隔閡一般,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見到那紅色身影「刷」的一下,不見了蹤影。
  我站穩腳跟,四處找尋一番,雜毛小道捅了捅我的腰,然後指著上面,意思是人家已經上去。
  無奈,我們兩個最後爬上了那平台處,周邊有冰稜子,頗滑,上去之後也是略微小心,終於翻身上了平台,發現此處並不算窄,狹長型,差不多有二十來米,邊緣處都是些積垢千年的冰塊兒,中間則是我們之前所看的黑色岩石,近些看,倒是沒有再下面倒影那般看著醒目。
  五個隨行僧徒已經忙碌著在場中佈置場地,那藏紅色的旗旛一撐起來,便有烈烈的風聲吹過。
  風雪拂面,站在平台上,觀山下景色,竟然有種「一覽眾山小」的錯覺。
  我們並不明瞭接下來將要做的事情,安分地做著一個醬油眾所分內的事情,安靜地在旁等待。
  很快,但見隨行的僧徒在「卍」的正中心,擺好了幾束潔白哈達圍成的綢塔,然後小喇嘛江白小心地從懷裡掏出一個檀木盒子來,走上前去,然後蹲坐,將盒子打開。
  這盒子裡,安放著一顆黑色的不規則石頭。
  他將這石頭放在哈達之上,然後虔誠地叩拜了三首,緩慢退下來。
  之前在平台上面出現的佛光,開始隨著雲間的太陽而轉動,最後移到了這中心的稠塔之上。
  接著這黑色石頭開始與那佛光相契合,然後空間中的光線不斷變化,將我們這些在旁邊的人,給印照得古怪陸離。
  我深呼吸,感覺這空間中的氣之場域,是如此的濃郁而純正,有一種超脫凡塵的力量。
  至此刻,我開始有些明白寶窟上師為什麼一定要在此處,給倫珠上師做這殘魂剝離了。
  因為只有在此處,一切都是乾淨明瞭的,沒有任何外魔侵擾。
  小喇嘛江白將羅浮鐳射石放置在了哈達佛塔之上後,退到了五米開外,然後與般覺上師一起,帶著另外五名僧徒盤腿坐在冰冷僵硬的黑色岩石之上,開始閉上眼睛,或手持佛珠,或轉動經筒,開始默默唸經起來。
  不過他們雖然念,但是注意力,卻似乎隱隱集中在了鬼妖婆婆身上。
  一直在我們旁邊的鬼妖婆婆拄著枴杖,佝僂地站著,沉默良久,待身周的注意力減緩,她輕歎了一聲,然後開始蹲地,摩挲著這黑色的岩石,口中喃喃自語,不知道說些什麼。
  我們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從她的表情上來看,似乎在跟某一個老朋友敘舊。
  這時間有些漫長,足足過了十幾分鐘,她連著點了好幾個頭,然後手掌離開巖地,站了起來,眼睛瞥了一下默然不語的寶窟法王,接著退到了我們旁邊,抱著枴杖,將袖子攏起來,沒有再說任何話。
  顯然,鬼妖婆婆的任務已了。
  寶窟法王的眼睛一睜,如輪月,身形微動,倏然便到了場中來,身子卡卡地響動,然後在我們所有人的眼中,他的身子開始緩慢懸浮起來,而且頭重腳輕,沒一會兒,他便呈倒立狀,整個人拉成一條長線,右手手指,正好點在了黑色的羅浮鐳射石之上。
  當寶窟法王的身子幾乎繃成了一條直線,與這地面,呈90°直角的時候,我們似乎都感覺到空間裡,一陣顫動。
  這陡然一下,讓我的心都嚇得快要飛了起來,左右瞧看了一下,才發現這一震,並不是此處地界,而是直接作用在了我們的精神體上。
  這也就是說,我們之所以感受到震動,是精神受感,而周圍的積雪和山體,則根本就沒有一點兒受力。
  這種異象,是寶窟法王出了手,果斷而決絕,在我的想法中,他似乎應該會先念一段經文,然後慢慢引導裡面的殘魂析出,然而這高手便是高手,他在最不可能的時機裡出了手,而且是以這麼一種方式,讓人詫異。
  當我穩定下心神來之時,發現有一道光影流轉,似從天上來,從地中來,從那顆黑漆漆的羅浮鐳射石中來,無數光影堆積,旋轉凝聚,所有的一切,那萬千世界,就此重疊,無數的圓形輪番出現,最後刷的一下,在我們面前,出現了一個幾近虛無透明的老喇嘛。
  這個老人,卻正是那天在白居塔中準備虹化的倫珠上師。
  此刻的他,低眉順眼,不喜不悲,昂首,瞧著周邊的這一圈人,目光越過了小喇嘛江白和般覺上師,然後定在了已然翻身飄落在地上的寶窟法王身上來。
  他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見了一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