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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節

  她掙脫開我的手,皓月潔白的小手一抖,花兒般綻放,接著那根九尾縛妖索,便已然出現在了她的右手上,尾端一用力,前方便靈動如游蛇,眼看著那頭巨大的劍脊鱷龍就要衝到跟前來,我們即將葬身其腹中的時候,小娘倏然出鞭,啪地一下,抽在了劍脊鱷龍粉嫩的鼻樑子上。
  這劍脊鱷龍週身鱗甲覆蓋,皮糙肉厚的,按理說並不是什麼怕疼的小乖乖,然而小妖這蘊含勁力的一番抽動,卻在水中,都打出了一個炸空響來。
  那畜牲的鼻頭上,立刻出現一道焦黑的傷痕,而它的衝勢也下意識地偏了方向,轟然撞在了湖泥之中。
  咕嘟嘟,一大股渾濁之色升騰而起,接著一道凌厲的黑光,又從湖面射入。
  倏,黑光穿過劍脊鱷龍背部的角質狀翼片,紮在了湖泥中。
  咚!
  巨大的震盪波從那裡傳播開來,驚得我們連忙往後退,這才想起,在我們的頭頂,還有一個恐怖的頂尖高手,正在虎視眈眈地瞧著這裡間的動靜呢。
  不過我退,小妖卻是夷然不懼,竟然脫離了天吳珠的水肺範圍,朝著劍脊鱷龍的背甲上跳去。
  這小狐媚子也是藝高人膽大,趁那劍脊鱷龍被無影箭傷了、精神慌亂的空當,跳過去,高高揚起手中的九尾縛妖索,口中唸唸有詞,那根繩索倏然不見,幾秒鐘之後,再次出現之時,已然將這劍脊鱷龍的脖子,給死死捆住。
  要害被制,這頭猛獸哪裡肯善罷甘休?它顧不得頭頂上那恐怖的威脅,奮力翻身,想要擺脫這九尾縛妖索的控制。
  它不怕,我卻怕得要命,而且也擔心剛剛還氣息奄奄的小妖,抗不住它這一番瘋狂的掙扎,當下也是掏出了久未開張的震鏡,一聲「無量天尊」,藍光一耀,那傢伙竟然就被凍僵在水中,四肢僵硬,不得動彈。
  震鏡超常發揮,如此幾乎持續了十秒鐘,它沉重的身軀從上至下,緩緩跌落在湖底。
  而就在這段時間裡,小妖已然完成了九尾縛妖索的捆制工作,將髮絲嵌入了劍脊鱷龍的神經系統,稍微一動彈,便是鋪天蓋地的劇痛傳來,使得它惟有繼續保持之前的姿勢,方才沒有那種痛得想死的衝動。
  而一直在與其體內黑氣作抗爭的肥蟲子,也在此刻,終於形成了壓倒性的勝利,扭動著身子,這劍脊鱷龍但凡有所異動,肥蟲子定然能夠讓其腸穿肚爛,血流當場。
  至此,這個一直潛伏在人民群眾內部中的幕後黑手,終於再次落入了我們的手上,隨意拿捏。
  這五米多長的傻大個兒,倒也是個極為精明的角色,不愧是成了妖屬的凶獸,見風使舵的本領,那是十分厲害的,在小命捏在了我們的手上之後,立刻服服帖帖地趴在湖底,不敢動彈,彷彿一條小哈巴狗兒一般,全然不復之前的凶相,讓人對它生不起太多的責怪之心來。
  不過我們又豈是光看表面之人,對於這頭畜牲,最不爽的就是雜毛小道,這位老兄以前心中有過陰影,但凡是聽到與「龍」有關的生物,就打心底地感到厭惡,待一切安穩,衝上去,就連踹了好幾腳。
  他雖然胸口受了傷,但卻還是有著一身蠻力,力道之大,即便是皮糙肉厚的劍脊鱷龍,那也是忍不住地齜牙咧嘴,表示壓力很大。
  我見到雜毛小道的身形不穩,連忙攔住了他,說你跟這頭畜牲較什麼勁,別一會兒,把自己的傷口給崩開了。說不得我們脫困,還需要這個傢伙出力呢。他聽住了勸告,這才收住了架勢。
  我雖然在勸雜毛小道,但本身對這種兩面三刀的傢伙,還是沒有好感的,揪住它滿是黏液和傷痕的鼻孔,說這天湖底,可有暗道,通向他處?如有,趕快帶我們過去。你若是再敢耍花招,直接一刀斬你個桃花開!
  那畜牲吃痛,安好的右眼流下了滾滾的眼淚來,不過它大概也知曉了我的話語,猛點頭。
  見它這般作態,我的心方才安妥了一些,既然有地下河,那麼我們便可避開茅山的刑堂長老劉學道。
  此事甚妙,不然,以我們這些殘兵敗將的實力,上去也只是一盤一盤的送菜,還不塞牙縫兒。
  心情安定下來,我放在劍脊鱷龍鼻子上的手,隱隱地感覺到了有一點佛印。
  這是之前小喇嘛江白留在此住的,用來震懾,不過也有偵查之意,我們此番一弄,那小喇嘛江白,百里之外,估計也能夠有所瞭解。
  不過這也無妨,終究是這畜牲的過錯,我們到時候,講清楚了便是。
  降伏了這畜牲,我們便也有了坐騎,全部都坐上這傢伙的背上,握著那劍狀魚鰭的角質脊背,開始由這傢伙領路,朝著湖底裡深處潛去。
  到底是水中的土著,它游動的速度飛快,當它往湖中間潛過去時,我的心中驟然發緊,想起之前見過的那樽懸棺,以及關於天湖直通天下的說法,不由得緊緊揪了起來,不知福禍。
  很快,我們就到了之前的那個地方,然而並沒有看見那巨大的黑曜石懸棺,唯有那處深深的黑色孔洞,存在著。
  根本沒有任何商量,那頭劍脊鱷龍擺動了一下尾巴,朝著黑洞之中,鑽了進去。
  一入其間,我渾身,一片冰涼。
第二十六章 石廳,右使
  在我個人的想像當中,或許此處是某個遠古的法陣,鑽進去之後,時空一轉,我們便出現於千里之外的某一處湖泊之中。
  然而現實終究還是現實,遠遠不及我的想像力豐富,這個往外面緩緩冒著寒水的孔洞,還真的是一處水眼,劍脊鱷龍背負著我們這一群人,鑽入水眼中,週身都是冰冰涼的湖水。
  這是一段曲折而狹長的通道,如同迷宮,而且還十分湍急,即使以這劍脊鱷龍的一身厚甲,行得也是小心翼翼——當然,這也是因為我們在它背上的緣故。
  肥蟲子在內裡牽扯,而小妖則如同往日酆都山中的客家老太一般,五指虛張,駕馭著這頭大鱷魚,但凡感覺有所不對,手指一動,它渾身的肌肉便疼得直抽搐。
  到了後來,這傢伙便再也沒有什麼壞心思了,小心巴適地伺候著,唯恐背後的那小姑奶奶心情不好,給它再來一扯動——這疼痛,可真比扯到蛋,還要難受。
  水中行道,不知天日,唯有處處艱險,讓人一刻,都不敢放鬆,其中滋味,不可盡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劍脊鱷龍浮上水面,頭頂依然黑暗,四下寬敞,輕快的划水聲,在空間裡迴盪,有呼呼的風聲吹動,嗡嗡嗡,讓人能夠大概地估摸出,這是一處地底的河道。
  有流動的風,顯然此處可通外界,我們的心情開始好了一點,火娃從小妖的身子裡浮現出來,散發出微微的熱量,和光,使得空間裡菊燈如豆,有了那麼一絲微微的光芒。
  這光芒映照在了小妖臉上,我發現她之前所有的頹敗,一舉而消,此刻晶瑩剔透,粉嫩俏白,倒比平時還要精神幾分,想來是茅同真的那陣靈,起到了效果。
  想到茅同真僅剩的三頭陣靈,全數都給我方作了營養午餐,我對他的恨意,也就消解了許多。
  而在此之前,肥蟲子早已經鑽回雜毛小道的體內。
  肥蟲子的療傷效能,彷彿也是在吞噬了朱雀陣靈之後,增長了許多,在這曲折水道的旅程中,雜毛小道不止一次地發出舒爽的呻吟聲,到了此刻,竟然好了許多,呼吸均勻而和緩,終究是穩定下來,沒有如一開始的那般狼狽。
  在這半敞開的水道中,又復行了小半個鐘頭,前面突然有昏黃的光亮,灰濛濛的,在單調的黑暗中,格外顯眼。
  我的呼吸有些緊張,抓著身下這畜牲的劍脊,忍不住地有些想唱歌,來表達自己怒放的心情。
  劍脊鱷龍似一條自主馬達的快艇,游動飛快,周邊的暗河水從它的身邊倏然劃過,兩邊的景物嗖嗖飛馳,更亮了,我看到了那亮光的來源,竟然是一叢篝火。
  久在黑暗中,我的眼睛有一些不適用,刺痛,流淚,當劍脊鱷龍的速度放緩的時候,我擦乾眼淚,凝神望去,但見這是一個很寬闊的空間,是山洞,頭頂被鑿開出孔洞,數道白光曲折地散落在空間裡,將這半個籃球場寬敞的大廳,那大致的輪廓,都給描繪出來。
  中間的那篝火,是用乾燥的牛糞堆積而成,火很旺,也安靜,在上面有一個支架,串著一隻烤羊腿,剛剛開始烤炙,但還是散發著熟肉的香味,勾引著我們的味蕾。
  那篝火離水道的距離,足有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