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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節

  我說問一下不就知道了,將這三個人還有死去的三條狗,全部拖進我們剛才藏匿的低窪處,然後從其中一個的身上,摸出一把匕首來,抵住那個麻稈老頭兒的脖子,說人越老越怕死,還是從你這裡說起吧?
  那個麻稈老頭兒苦笑,說兩位,你們若是敢殺人,早在前面趙興瑞那一撥就殺了,何必來嚇唬老頭兒我?
  我一聽,氣就不打一處兒來,說你怎麼知道我他媽的不敢殺人?狗逼急跳牆,兔子逼急了也咬人,你們這個傢伙,為了我們這兩個小人物,群英畢至,頭頂上直升飛機到處晃,機關鎗掃射得嗒嗒嗒的,浪費好多彈藥,當初剿滅鬼面袍哥會,都沒有見到這麼賣力,還賭老子不敢殺人?
  麻桿兒老頭見我這抱怨,直接將我的話挑明了,說你的案子都還沒有定下來,你敢殺人?真把我們幾個殺了,你這輩子都翻盤不了,到死都是亡命天涯,這事情你願意?
  我一屁股坐下來,罵罵咧咧,說敢情明白人這麼多,既然知道我們是被冤枉的,怎麼就人給我們翻案?
  麻桿老頭不想說太多,只是講職責所在,身不由己。
  換了你是我們這位置,也知道,天塌下來了,命令還是第一大的,我們也沒有辦法,你要麼就去自首,要麼就有多遠,逃多遠。
  不然下次見到了,還得抓你——這就是無奈,你們也無奈,我們其實更加無奈,大家都是過河得卒子,沒辦法而已。
  話說到這個地步,我也不好裝黑臉唬人,讓肥蟲子給這三人下了一種很常見的蠱毒,這玩意,吳臨一就能夠解,為了防止意外,我還將解法跟他們講解了一下,不求毒死,只求讓他們傷退下來,不再糾纏。
  見我這般做,麻桿老頭倒是有些感激,對著轉身準備離開的我說道:「我們這些,是知道些內情的人,不過那些奉命而來的普通戰士可不曉得,就知道你們是叛國者,格殺勿論的那種。
  所以你們自己小心,能跑則跑,不能跑就投降把。
  不要丟掉性命,也不要濫下殺手……」
  我恨恨地給了這老頭兒一個中指,忍不住地罵娘,說操,你們這些傢伙,瞧瞧自己辦的什麼事情?忠良被陷害,小人卻當道,自己為虎作倀不說,連站出來,說個實話的勇氣都沒有。
  說真的,我自己都為你們覺得害羞,這樣渾渾噩噩下去,這輩子,活著有個鳥蛋兒意思?
  這番話語說完,我也懶得理會雙頰通紅的這幾個追兵,跟著已經啟程離開的雜毛小道跑去。
  我們靜靜地走了十幾分鐘,一直埋頭在前面疾奔的雜毛小道突然叫我,說小毒物。
  我應了一聲,說哎,幹嘛?雜毛小道說你剛才罵得過頭了,其實楊知修那裡的怒火朝這邊壓下來,趙承風又在這裡推波助瀾,像他們這些手下當差的,其實也是沒有辦法陽奉陰違的,剛才跟你說這話,也算是明事理了……
  我點頭,說我知道,只是心裡面憋屈得慌。
  雜毛小道歎氣,說這個世界,永遠都不可能是烏托邦的理想狀態,紅塵煉心,你只有真正經歷過快樂和痛苦,才能夠明白那真摯的道理,不變的原則,只有你真正的明瞭,才能夠懂得,這世間的一切,不過都是浮雲而已。
  看開些,看透些,心中多些寬容,多謝感恩,多些與那自然之道順應的明悟,你的修為和境界,才能夠超脫於物,達到我們所追求的「真」。
  聽到雜毛小道這一番話,我不由得肅然起敬,躬身為禮,說陸左受教了。
  雜毛小道反倒是繃不住了,飛起一腳來踢我,說操,少在這裡裝大尾巴狼。
  聽了雜毛小道的這一番勸導,我的心情終於開朗起來,將這一次的事件,當作人生裡面的一場試煉,不再是那麼糾結。
  這山林茂密,群山連綿,小妖在後面幫我們掩埋痕跡,又走了一個多鐘頭,東方既白,朦朦朧朧的霧色渲染,在我們的視野中,突然看到了一個深山中的寨子。
第十六章 穀倉險驚魂
  我和雜毛小道一夜生死驚魂,腳板底都走得酸痛,好在都長了繭子,不會起泡,不過疲倦欲死,看到這麼一個寨子,便也不作思考,就想摸進去,找個地方歇息。
  不過我們身後便是追兵,如果進了寨子,被人發現,到時候說不定就麻煩了。
  我們兩個商量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進去看看,而且有人氣遮掩,總比在荒山野嶺間,要好得多。
  等我們從寨子的西側面,緩慢接近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寨子是僳僳族的,吊腳樓前面晾衣桿上,全部都是具有僳僳族特色的衣服,藍的白的,鮮艷極了。
  勤勞的僳僳族寨民們很早就起床了,寨子裡有公雞的鳴叫聲,也有土狗在房屋之間顛來跑去,跟小孩兒玩耍,然後吠叫。
  有人已經在寨前地頭勞作了,一壟一壟的冬白菜翠綠,正是開得最艷的時候。
  以我和雜毛小道的身手,避開這些寨民,倒也不是什麼難事,那些偶爾竄出來的土狗,自然也有小妖和肥蟲子幫我們料理。
  虎皮貓大人在空中幫我們預警,但是現在卻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不過以肥母雞的能力,倒也不用我們太過於操心。
  我們在寨子外查看了一下,避開眾人,朝著寨子偏西的一家摸去,過了一會兒,我們來到這吊腳樓後面,三層樓,一樓餵豬牛,二樓、三樓住人。
  而在這樓對面,有一個很大的圓樓,土磚堆成,有個昏眼老頭兒在前面小房裡守著。
  這種圓樓就是穀倉,其實是用來存放來年谷種的,跟平常村寨自家存自家收不同,傳統的僳僳族山寨,因為離外界比較偏遠,一般這些谷種都會由族長組織儲藏,以備來年之用。
  農事是大事,耽誤不得。
  我們偷偷地從那老頭兒聳拉的眼皮下溜過去,小妖將手放在門口的那鐵將軍上面,喀的一聲輕響,那門便開了,我和雜毛小道便小心地從拉開了一條縫的門中進去,然後小妖將門關上,隔空把那鎖給復原了。
  穀倉裡通風,也有亮光,旁邊有水缸,是用來防火的,四處也都有樓梯,能夠登高,而正中間,則是五個又高又陡的木製儲倉。
  我們忙活了一夜,腰酸腿疼,口乾舌燥,將行囊中為數不多的乾糧拿出來,然後就著一瓶子礦泉水,吃了一下,補充熱能。
  雜毛小道用符紙、硃砂和穀倉內未脫殼的谷種,在我們周圍的角落處,佈置了一個隱匿氣息的小陣,然後由小妖朵朵幫我們放哨,完成這一切之後,我們爬進倒斗型的木頭槽裡面,掀開上面罩著的籐蓋,躺在發熱的谷種中,歇息起來。
  躺在這谷種上面睡覺,伸展四肢,其實很舒服,能夠感覺到這些谷子也在呼吸,這是生命的氣息,熱情而洋溢,有谷子從我們的脖子處往裡鑽,一翻身,有些癢癢的,不過我實在是太過於疲倦了,跟兩撥追兵的打鬥,也耗盡了我的氣力,戰鬥的時候熱血沸騰,每一根神經都在緊繃,而到了此刻,激情散卻,閉上眼睛,就感覺到周公他老人家,正在親切的呼喚著我。
  睡吧,睡吧,夢裡面的世界,無憂無慮,沒有欺詐,沒有背叛,心中所想,皆有可能。
  我闔上了眼,感覺疲倦如潮水,將我淹沒。
  ※※※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有人在推我,身處險地,熟睡中的我也一直有一根筋在繃著,所以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我睜開眼睛,看到小妖明媚的臉,然後又光線從頭頂的房樑上灑落。
  這小狐媚子告訴我,說追兵已至,就在外面。
  我一激靈,腳勾住住那頂上的木槽,然後翻身起來,屏息靜氣,緩緩朝屋子的高處摸去,雜毛小道也已經醒轉,他像一頭敏捷的獵豹,悄無聲息地佔據了東北角,手搭涼棚,往遠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