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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節

  我問雜毛小道,說萬一成這裡的關係,有多少人知道?雜毛小道說應該是安全的,老萬是過命的兄弟,而且他倆交往的事情,少有人知曉,現在追捕方的精力,大部分都集中在了長江水道,以及比較熟絡的社會關係上,像老萬這種,絕對沒有人能夠查得出來。
  這一天,我也是精疲力竭,跟雜毛小道確定完這些之後,我真誠地跟他道了一聲感謝,然後在他的怒罵聲中,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安心歇息。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們足不出戶,在萬家小宅裡安心養傷。
  外面的風聲沸沸揚揚,說什麼的都有,老萬家能夠上網,但是我們卻並不敢登自己的所有帳號,也不敢聯絡朋友和熟人,以免得被追根溯源,只是瀏覽相關的新聞,看看而已。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的心裡面就越加沉重,想一想自己本來還是一個自由人,現如今則陷入了各方通緝當中,連出個門都不敢,心中就越發地恨。
  不過這恨也只是針對於那些在背地裡陰我的人,我自始自終,仍然記得秀雲和尚給我的告誡,公道自在人心,要選擇相信,而不是憎恨。
  總有一天,我會重新返回自己生活的地方,不用再像現在一樣,像個老鼠,一聽到警鈴聲,就嚇得找地方躲避。
  這樣憋悶的生活,普通人定然是受不了的,而我和雜毛小道卻例外。
  我胸口受過傷,雙手雙腳也被勒得疼痛,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使得我更加渴求力量,所以每日都在用功,或者固體,或者行氣,抓緊每一分時間,用來強大自己,爭取盡早復原。
  而雜毛小道,他的興致則轉移到了前幾天剛剛從老家寄過來的鬼槐木劍上面來。
  這劍是小叔三顧茅廬,請得那老師傅加班製成,而在事發的前兩日,寄到了雜毛小道手上。
  之後他一直忙於策劃劫車,故而沒有時間打理,此番潛伏下來,這才得閒,開始專心致志地在木劍上面篆刻符文。
  之所以說是鬼劍,其一是這槐木成精,而後神魂被劈死,留下來的,則是妖身,契合鬼力,了不得的材料;其二,則是因為雜毛小道準備在木劍之上,篆刻上「薦拔往生神咒」,此神咒乃超度亡魂的不二法門,與鬼近,離神遠,最是貼切。
  而且雜毛小道還有一個念頭,便是我手中現有的那一串六芒星精金項鏈,有幾處結構與法陣無關,純粹是為了滿足西方人的審美裝飾。
  這精金的密度很大,延展性也好,如果能夠凝練出來,然後將木劍鍍上一層精金,那麼不但其更具契合力,而且也能夠如同金屬劍一樣,鋒利。
  雜毛小道的想像力越來越豐富了,而他在符菉之道上,越走越遠了。
  第二日的下午,萬一成提著食物返回,然後拿手機給我們看。
  上面的照片,正好是我和雜毛小道兩個人的通緝令,已經上了街頭巷尾。
  如此一來,我們更加不能夠出門了,萬一成告訴我們,說認識幾個收破爛的拾荒者,改日去淘一些遺失的身份證來,到時候若像,就先用著,這個去滇南的時候,估計要用得著的。
  我們兩個待在藏身之處,根本就沒有任何外界的消息來源,也不知道追蹤我們的人,到底是一直跑到了下游,還是以為我們死了。
  不過,作為這個行當的人,我們很清楚地明白,總會有高人能夠掐指一算,說不定連方位都找尋得到,我們在此處待得越久,就會越危險。
  晚上的時候,虎皮貓大人找了過來,它長得實在太明顯了,所以出入的時候,十分小心。
  虎皮貓大人告訴我們,說那群傻逼在江面上打撈了兩天,沒什麼結果,一部分人到下游去搜尋,一部分人則返回,沒有什麼動靜。
  如此又過了一個星期,市面上好像平靜了許多,我逛網上的地方論壇,再也找不到相關的帖子,也不知道張偉國、茅同真這些人,到底有沒有放棄搜尋。
  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除了劇烈運動的時候胸口隱約有些疼痛之外,再無其它的問題,而雜毛小道則求得萬一成買了一些工具,竟然真的完成了他的設想,將那柄鬼劍給鍍上了精金,用手指在劍脊上面輕輕一彈,有鏗鏘的金屬之音迴盪出來,清脆而嘹亮。
  當雜毛鄭重其事地將這柄鍍上精金、刻滿古怪符文的鬼劍,交予我的手上時,我眼圈發紅,忍不住想哭。
  即使全世界都背叛了你,總還會有一個兄弟,在默默支持你,共赴生死。
  鬼劍,這是我和雜毛小道這些年來,友情的見證,黯淡而內斂,必要的時候,鋒芒畢露。
  我將這劍提在手裡,感覺隱隱有些發沉,很有質地,裡面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將力量輸入進去,能使得劍的速度,變得更快,而當朵朵附身進去的時候,彷彿活過來一般,風聲呼呼,游龍驚鳳,霎那間,便有精妙的劍法,施展出來。
  得此好劍,我很興奮,然而萬一成下午回家時,告訴我們一個消息,卻讓我們的心情開始沉重下來。
  這幾天,萬一成好幾次見到有人,在這附近瞎轉,他以前做過一些勾當,眼招子自然十分厲害,一眼就瞧得出來,這些人,都是公家的。
第十一章 風中川南行
  聽到萬一成凝重的話語,我們知道,離開的時候,終於要來了。
  整個渝城三千多萬人口,想要找兩個人,簡直就是大海撈針,如果查不出萬一成這樣的社會關係,其實理論上我們只要不出門,就一定不會被發現的。
  這期間,氣氛還是很緊張的,居委會、鄰居以及民警,有幾次過來串門,導致我們警戒得很,晚上房間裡都不敢開大燈,生活在黑暗中。
  然而理論終究是理論,在我們這一行當裡,求神問卦,占卜堪輿,這些手段,其實也是很容易找尋到我們的範圍的。
  畢竟,世間的萬物都是有牽連的,只要人活著,總有大拿能夠算清楚你的前來後往。
  在此之前,萬一成已從黑市裡已經給我們淘弄了兩張真實的身份證,上面的兩哥們,一個叫做梁凱,一個叫做劉忻月,前者跟我長得很像,後者則跟雜毛小道有些神似。
  其實遺失的身份證有好多,稍微一點兒相像,很容易矇混過關的。
  我們聽到消息,便沒有再作停留,匆匆收拾東西,然後將之前準備好的頭套,以及鬍子各自弄好,萬一成以前混過這行當,給我們草草化完妝,然後從後門,送我們出去。
  其它行李都還好說,就是那兩把劍,比較難藏,不過我們之前弄了一個收藏畫稿的圓筒,背著,倒也不是很扎眼。
  我們出發的時候,正好是晚上五點多,城中村華燈初上了,十二月份,街頭巷尾都搭起了小攤子,好多賣麻辣燙以及夜市攤,噴香的辣椒和麻油的香味,在空中飄散。
  我和雜毛小道穿著平常,像兩個普通的遊客,為了改變造型,我還特意穿了一雙內增高的鞋子,顯得很高大。
  我們在巷道裡穿行,突然,雜毛小道緊緊拉了一下我的手,我順著他的目光瞧去,只見好久不見的張偉國,出現在對面街頭的一家店面處。
  在他的周邊,有好幾個便衣,正遠遠地朝著我們這邊走過來。
  雖然經過了化妝,臉頰上面也粘上了鬍子,面貌已然有了很大的改觀,不過我的心卻依然有些發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雜毛小道卻並不在意,他從懷裡掏出一瓶二鍋頭,把酒淋在手上,然後又漱了一下口,哈了口氣,然後扶著牆,半蹲,開始強烈地乾嘔起來。
  我自然也有樣學樣,跟他討了一點兒酒,塗抹身上,然後將手指放在喉嚨裡,死勁兒扣,蹲在地上,裝醉鬼。
  你還別說,將手指放在喉嚨裡,盡力往裡面伸,然後悄無聲息地收回來,立即有一股又一股強烈的嘔意,襲遍我的全身,弄得我一直發顫,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當張偉國從我的眼角餘光中,往我們下一個巷道口走進去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了,將今天晚上吃的火鍋,從胃裡面翻騰而出,呃的一下,全部都激射到了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