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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節

  真正到了這一個階段,想來敵人早就已經網羅好了大量置我於死地的所謂證據,準備撕破臉皮了。
  在我面前的這個茅老道,氣守內裡,神遊太虛,眉揚鼻方,儼然是可以比肩張大勇那個級別的道門高手,在他面前,青城二老都還算是次一級的後輩。
  我想到楊知修派這麼一個人過來,必定是不放心西南局,擔心將我給走脫了。
  瞧他眼中的那隱隱期待,我只怕我這邊一反抗,他必定會名正言順地以我拒捕為由,將我當場擊殺。
  是的,剎那間,我突然感到一股殺氣鎖定在了我的眉心處,鑽心的疼。
  我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雜毛小道,以及窩在角落的虎皮貓大人,前者眉頭緊皺,臉上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著什麼,而虎皮貓大人,則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反抗。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在拘留通知書上面簽了字,然後將脖子上面的槐木牌、內兜裡面的六芒星精金項鏈、震鏡、束妖索以及其他零碎寶貝兒,都掏出來,遞交到了雜毛小道的手裡,讓他幫我保管——我的手段,對方差不多都已經知曉了,留在我的身上,反倒不安全。
  朱國志看到我掏出來的六芒星精金項鏈和震鏡,不由得吞了一下口水,咳了咳,說這是證物,是要沒收的……
  一直在控制自己憤怒的雜毛小道聽到這句話,終於忍耐不住了,一把揪出朱國志的衣領,厲聲罵道:「你媽比的再說一句話?信不信老子宰了你這小白臉!」
  雜毛小道突然的爆發,嚇了朱國志一大跳,他的臉一下變得慘白,色厲內荏地說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旁人紛紛上來勸慰,而茅同真老道則冷冷地看著,事不關己,他一句話都沒有說。
  楊操他們勸了好久,雜毛小道這才鬆開朱國志的衣領,把我的東西收好,頭也不回地衝出了休息室,將門使勁兒一摔,震得房間和走廊裡,轟的一聲,差點摔爛。
  虎皮貓大人不屑地罵了一聲傻逼,跟著雜毛小道一同出去了。
  我知道,他兩個離開,肯定是去找大師兄給我想輒了,所以並沒有太過於擔心。
  那個中年大蓋帽見有朱國志和茅同真老道罩住了場面,頭一揚,說帶走,旁邊兩個膀大腰圓的傢伙立刻上來推我。
  我冷笑,說客氣點,不然……這話還沒有說完,額頭便如同殭屍一般,被貼上了一張暗黃色符菉,立刻感覺腦子和身體裡所有的東西,都隔絕起來,跟肥蟲子也失去了聯繫。
  茅老道也在冷笑,說我茅山屹立千年,倘若連你這小小蠱術都抑制不了,那可真的是太可笑了。
  很快,我的頭上被套上了一個紙殼袋子,黑色的,就像香港TVB劇裡面的一樣,給押出了休息室,一路有人引導,然後上了車,耳邊一直都是嗡嗡的響聲,左轉,右轉,大環圈……這是司機故意開的,應該是試圖甩開有可能的跟蹤者。
  旁邊人都不說話,差不多過了兩個小時,我又被引導著下了車,不知道到了哪裡,但是從身後傳來的沉重鐵門開啟和關閉的聲響,應該是某一處監獄,或者看守所。
  所有的都只是猜測,因為我的頭被緊緊罩住,看不見什麼。
  與肥蟲子失去聯繫的我,似乎也失去了方向感,黑暗中,讓我有些恐懼,又有些擔憂,當然,剩下的全部都是惱恨,亂七八糟的猜測,什麼心事兒都有。
  隨著一道道鐵門的關閉,我聞到空氣中有股發霉的氣息,腥臊,陳腐,以及地下室那種特有的氣息。
  最後,我又跨入了一道鐵門,有人在我背後一推,說老實呆著,然後另外一個人把我反拷在一根鐵管子上,一道沉重的鐵門關閉,整個世界就靜了下來,沒有人,沒有風,四處都是黑暗,我頭頂的紙殼袋子沒有取下,額頭的符菉也沒有,我試圖站起來,但是那管子並不夠高,只能躬身半蹲,而我試圖坐下,發現地上很潮濕,而且有腥臊的尿味,難聞得要死……
  我唯有半蹲著,屁股濕漉漉的,天氣已經進入了寒冬,過一會兒,我渾身的熱量便開始散失,而無邊的黑暗,以及失去肥蟲子感應的孤獨,讓我開始變得暴躁起來,大聲叫罵,然而卻沒有人理我,聲音在房間裡迴盪,四面都是鐵牆。
  我吵累了,便歇著,聽著自己心臟挑動的聲音,越來越大,不一會兒,蔓延到了整個天地。
  彭咚、彭咚……
  我不知道在這小黑屋子裡待了多久,思緒紛亂,一會兒痛恨白露潭,一會兒又猜測到底誰在聯手謀算我,一會腦子放空,什麼也不想。
  到了最後,我開始凝神,然後按著山閣老的心經,將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我知道,有一場險惡的仗,在等待著我,我要留一些體力。
  果然,很久很久以後,鐵門吱呀一聲響,傳來了一個聲音:「帶他出來……」
  我渾身一激靈,這聲音的主人,是張偉國那個王八蛋。
第五章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一路上被推推搡搡,過了一分鐘,我被按在一張鐵椅子上面,坐下,然後雙手被再次反拷在了椅子上。
  我的頭罩被取下來,一盞明亮的白熾燈在頭頂閃耀,符菉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習慣性地瞇了一下眼睛,看到張偉國這個地中海半禿子,正端坐在審訊台的後面。
  這個傢伙,曾經在南方省的有關部門任領導職位,後來大師兄過去統管東南局,他混不下去了,便跟黃鵬飛一齊來到了西南局,不過我來這兒,一直都沒見到過他。
  在他的旁邊,有兩個人,一個就是之前所見的茅同真,還有一個,是一個小眼睛的記錄員。
  而之前抓捕我的那幾個警察,一個都沒有看見,想來是做戲給別人看的。
  這並不出乎我的意料,畢竟像我們這樣的修行者,和普通人可不一樣,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將我抓到看守所,然後去檢察院申請逮捕證,在此期間,如果我發起狂來,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會陪葬。
  我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倘若沒有山閣老留在怒江地府洞穴下的心訣,就那般半蹲在小黑屋中,只怕我自己早就崩潰了。
  不過即使如此,我全身依然疲倦欲死,無一處不酸痛,這是身體肌肉拉扯的自然反應,雖然有氣行於身,但是也扛不住之前的那般虐待。
  之前手上的胸口,也在隱隱發痛。
  他們不施刑,但是手段和花樣卻繁多得很,讓人防不勝防。
  張偉國看我瞇著眼睛瞧他,不由得笑了起來,說陸左,看來你還是一個狠角色,在那裡邊待了這麼久,居然還能夠保持清醒的頭腦,不錯,不錯……
  我動了動手,感覺一雙胳膊彷彿沒了知覺一般,發麻。
  看著這裡的三個人,我冷笑,說張偉國,你若是想審問我,那我明確告訴你,你沒有這個資格,如果你懂法的話,你就知道現在所做的事情,是根本不符合程序的,我可以拒絕你所有的問題,並保持沉默。
  張偉國哈哈笑,說哎喲,你這個傢伙好像還懂那麼一點點呢?不過我忘記告訴你,我現在的身份,可是西南局紀檢辦公室的副主任,而我主要的工作,就是對局裡內部的成員進行監督審核。
  正好,你現在落到了我的手裡,所以呢,我現在有權,負責你的審訊工作。
  我被綁在了鐵椅上,環顧四周,發現這狹小的房間裡,亮如白晝,牆壁上面篆刻得有很多符文,似乎是專門用來審訊像我這般修行者的,上面呈現出一種淡淡的威嚴,是道祖的氣息。
  張偉國見我不答他的話語,而是四處張望,將手上的鋼筆敲了敲桌子,說陸左,既然進來了,你就別指望能夠逃出去。
  實話告訴你,這個地方,是西南局用來專門關押像你我這般的修行者,以及重型囚犯的,設計和施工方,可是構建白城子監獄的相關單位,別說是你,就是邪靈教的那掌教元帥,小佛爺進來,也是白搭,你還是老老實實地交待自己的罪行,爭取寬大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