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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節

  然而在指引大家從石府中攀爬而下的威爾崗格羅卻並不這麼認為,或許血族比人類有著更加敏感的直覺,他旗幟鮮明地反對了往山谷裡面進發的計劃。
  作為與大自然有著最親近關係的崗格羅氏,他凝重地告訴我們,在山谷裡面,極度危險。
  如果說去與邪靈教在外面的高手拚命,是九死一生的話,往山谷深處前進,就是有去無回。
  不過我們認為他的話似乎有些大題小作了,這山谷深處的危險來源很多,但是主要就集中體現在兩個方面:第一就是荒蠻山野中最尋常可見的瘴氣,這種由動植物腐爛的屍體彙集而成的毒氣能夠讓人陽氣外浮、腑臟虛損,輕則痢疾,重則傷寒,蘊熱沉沉,晝夜如臥灰火中;其二則是毒蛇猛獸,異蟲鬼物。
  這第二因素並不足慮,一則我們這裡人手充足,高手輩出,既有精通叢林生存的特種軍人,又有煉毒驅蟲的養蠱人,餘者皆都不是體弱之輩,唯有第一種,倒是有些讓人發愁;不過也真是巧了,朱晨晨來自道門醫學世家,又生於古時瘴氣橫行的嶺南,自然精通於驅瘴之術,遑論是草藥還是術法,都有其玄妙之處。
  如此看來,其實往谷中行去,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擇。
  威爾總是說這山谷之中,有大恐怖,然而具體所指,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不過他表示,倘若真的要往谷中行去,他寧願靜待於此,找一個陰氣旺盛、沒有蟲蛀的地方安歇,等數月之後,風雲停歇,再做打算。
  當然,作為朋友,他即使被愛德華這些傢伙發現,也不會將我們的行蹤透露出。
  這山谷地勢奇特,雲霧下沉,將頭頂的天空籠罩得霧氣濛濛,太陽很難照射進來,使得此處空氣格外的潮濕溫潤,林子低矮,最高不過七八米,遍地的苔癬和蕨草,綠得似玉,紅的如火。
  當聽到威爾說出這一番話來的時候,我心中不由得一陣跳動,感覺到威爾所想要表達出來的意思和決心。
  見大家一直為此爭論不休,在一旁不說話的王小加突然抬起了頭來,環顧四周,說為什麼我們不在這裡預設伏擊圈,將我們身後的追兵給一舉消滅呢?
  這個性格倔強的女孩所說的話語,讓一直在猶豫怎麼逃離的我們,都不由得一愣。
  是啊,既然我們是如此地憎恨圍剿我們的邪靈教,而且目前的人員也還算是齊整,為何不如同在登仙嶺一般,主動設下伏擊圈,將欲圖收割我們性命的那些獵人,通通轉化為獵物,將他們給反殺呢?若如此,一是為了死去的兄弟姐妹們報仇雪恨,二是化被動為主動,主動出擊,一消我們心頭的惡氣。
  然而在經過一番考慮之後,我們卻發現需要面臨的問題卻是很多。
  首先追擊者的主事人不可能像鬼面袍哥會的大供奉劉羅鍋一樣,如此大意,其次對手實在太過強橫,已知的敵手就有傳奇男爵愛德華、神秘的趕屍匠人、數名南洋黑巫僧、指使藏獒的馴獸師以及諸多未曾露面的神秘人物,後面還有匆匆趕來的鬼面袍哥會大拿,說不定就有其白紙扇或者坐館大哥級別的人物……這些傢伙稱得上是群英薈萃,英雄雲集,多方高手組成的國際化團伙。
  而看看我們,七個集訓營學員、一個22歲的女教官,一個叛出家族的吸血鬼還有三個身上有傷的特種兵。
  敵人是殘忍而狡詐的,僅僅一個回合,些許功夫,我方就有三名人員跌落懸崖,失去性命,我若不是小妖朵朵拚死相救,說不定也得化作一攤肉泥,護了來年那燦爛的春花。
  然而即便如此,我卻從大部分人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燒的鬥志。
  這鬥志是怒火所轉化而成。
  特別是老光他們來自紅龍特種部隊的三個男人——他們的部隊,是全國排行前十的戰略型特種部隊,接受著最殘酷的訓練和最全面的戰鬥體系培養,隨時奔赴戰場,即使在和平時期,也常年遊走於死亡的邊緣,自然有著獨有的驕傲和自豪。
  然而他們這一趟任務,卻已經有四個兄弟,永遠地躺在了枝葉腐爛的叢林中。
  特別是劉明的死去,讓老光等人更加接受不了,導致了他們一直都在沉默。
  這沉默並不是怯弱,而是不斷發酵的怒火。
  老祖宗教導我們,當自身實力不如敵人的時候,我們可以依托較大的作戰空間來換取時間,移動兵力包圍敵方,以優勢兵力速戰速決。
  對手的強大並不是我們逃避的理由,是人,總會有弱點的。
  在經過了又一場激烈的言語討論和交鋒之後,王小加的提議居然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驕傲的學員和軍人們不願意像老鼠一樣逃來逃去,我們更樂意讓敵人自食惡果,哪怕我們自身也會死亡。
  每一個人胸中都有熱血,而作為新生代的我們,更是有這種積極應對的鬥志。
  我問威爾的打算,因為對於他來說,這畢竟是我們的戰爭,而不是他的。
  在經過一番沉默之後,威爾告訴我,他可以留下來,幫助我們戰鬥,但是如果局勢不對的話,他可以選擇逃跑。
  他說得很坦誠,眼睛裡一片清亮,我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問題。
  計劃就這樣決定了,我們首先要做的和上次一樣,需要先選定一個主要的伏擊圈。
  然而因為對這谷中並不熟悉,我們還是需要對自己所處的方位,作一個詳細的搜索,以便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佔有地利的優勢。
  整整一上午的時間裡,我們都在這山谷中搜尋,兩人一組,每組相隔不超過兩百米,分批搜索,仔細巡查,務必將這裡的地形記得清楚。
  因為威爾獨特的身份,我和他分在了一組,實力強勁的我倆,比尋常小組要離得更遠一些,很快就來到了離落腳處五里遠的一個溪流小潭處附近。
  正在這個時候,一米陽光透過厚厚的雲層,從天空灑落下來,照射到了這不到二十來個平方的深潭口。
  然後讓我和威爾愣得一步都走不了的奇異景象發生了。
  七彩的光芒中,彷彿有一扇門被推開,在門的背後,是蔥蔥鬱郁的樹林子,一行人從上往下在緩慢行走著。
  這一行總共八人,三個女人,五個男人,這潭上浮現的景象栩栩如生,將他們所有的形象都映照在了我們的眼簾中,威爾忍不住拿起胸前的單反相機,卡卡卡地連拍了好幾張,激動得不能自抑,嘴唇哆嗦地連說大自然真奇妙,竟然在這裡,能夠見到如此神秘的幻境,這是海市蜃樓麼?
  他轉過頭來看我,發現我臉色不對,問怎麼了,這些人你認識?
  我點點頭,說是的,我認識。
  正當我準備跟他說些什麼的時候,那清潭上面的畫面一陣搖晃,突然又變了一副場景。
第三十六章 恐怖深潭,青銅棺樽
  我和威爾像兩個呆頭鵝,傻傻地看著那深潭上面的圖像轉換。
  出現在我們視野中的,是一處陡峭的坡崖下坡路,一個嘴唇上面留得有兩撇整齊鬍鬚的眼睛男縛手而立。
  這年頭留出這麼整齊鬍子的人並不多見,如同武俠小說裡面陸小鳳的那四條眉毛一般,讓人看上一眼,就記憶深刻。
  這個「陸小鳳」看不出年紀,或許三十,或許四十,反正就是一副睿智而精幹的模樣。
  而在他的旁邊,一個矮瘦的黑袍男子正在跟他說著話,那個男子長得醜陋之極,如同鐘樓怪人,有一個頭上包裹著藍布的後生子在給黑袍男子打傘遮陽——事實上,他們頭頂的天空,陰沉沉的,並不見半點陽光。
  一群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動作僵硬地跳動著,在這陡峭的下坡路中,走得讓人格外揪心。
  有許多頭上包藍布、臉上帶著川劇變臉面具的人在照顧著黑衣人下山,其中間雜著幾個臉上抹著白灰的東南亞黑巫僧,以及一個眉毛極濃的中年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