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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節

  沒有人再談及試煉,談及碧羅雪山的月亮潭,我們已經意識到,當我們從直升機繩降之後,已然步入了一張緊密的大網,並且將我們給完全籠罩,生死還是兩說,再去談及試煉的勝負,簡直就是腦子進水了。
  而且我們現在還存在著一個小小的期望,那就是邪靈教如此規模的大動作,上面的人也許看到了,並且迅速作出了反應,當我們從這個老鼠洞裡面爬出去的時候,等到的,是上面的接應和支援。
  要是如此的話,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聊了一陣子,有人踴躍,也有人沉默,這裡面讓人難受的便是王小加,自從看到暗戀的那個學員的頭顱,整齊擺放在那石巖之下,她的情緒就一直不是很好,以前話很多,嘰嘰喳喳像個假小子,現在卻顯得分外的沉默起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想起了她斷然捅向劉羅鍋徒弟的那一刀,我感覺王小加心裡面似乎藏著許多事兒。
  希望她能夠快樂一些。
  當然,這女孩子敏感的內心,並不是我這個糙老爺們所能夠觸及的,而且我也不是能當政委的料,所以還是讓白露潭和朱晨晨來幫助她,慢慢舒緩情緒吧。
  我突然有些懷念雜毛小道了,若是他在,以他那三寸不爛的舌頭,必然能夠將王小加帶出心理陰影中,從容地露出笑容來。
  大家商量完了這幾天的安排之後,我在威爾和老趙的帶領下,摸到了南面的一個小洞子,如同老鼠或者蚯蚓一般伸縮身子,爬了近十多米,然後佝僂著腰行走,彎曲折轉,過了一會兒,光明大放,我們面前是一個十來個平方的岩石平台,正處於一個懸崖的半腰之中,頭頂數百米,身下白霧縈繞,莽莽林原,竟然是一個凹型的山谷,有游動不停的白雲在腳下浮動,白茫茫一片,彷彿仙境一般。
  很美的情景,包裹嚴實的威爾連忙拿出相機來拍照。
  我看到從很遠很遠的對面山壁間,有溫暖的夕陽斜照過來,灑落在我們的臉上,懶洋洋的,我才發現我居然從清晨睡到了日落,可見我有多麼疲倦,不過被這樣的陽光映照在臉上,望著白茫茫的雲霧和周圍這些粗大的綠色籐蔓,心中愜意,也未免不是一番美事。
  威爾指著我們腳下的山谷,說這個地方十分蹊蹺,在地圖上面完全沒有顯示,我來的時候查過資料,這一片區域是二戰著名的駝峰航線,最頻發事故的其中一個區域,僅次於喜馬拉雅山駝峰口以及獨龍江峽谷;今天凌晨的時候,我也翻閱過艾瑞克他們攜帶的地圖,在這個區域也標注了紅色的警告線,所以,你們之前想翻越這裡,到達南方邊境站的想法,我不得不說,這是很愚蠢的決定。
  老趙眉頭一皺,有些不喜歡威爾的語氣,說別人或許覺得危險,但是對於我們,卻有可能變得簡單。
  威爾也不反駁,笑了笑,說也許吧,反正我是絕對不會下去的——儘管這是一個後門。
  我們在這平台口坐著看了一會兒夕陽,安享這短暫的美景和平靜,直到那太陽緩慢地沉入了西方去,將整個山巒映照得輝煌一片,接著黑色的幕布開始籠罩天際,我們才戀戀不捨地回到了那個略有憋悶的老鼠洞裡,等待著時間的緩慢流逝。
  在晚上的時候,老趙和白露潭、王小加在威爾的帶領下,出去了一趟,用白露潭那種神秘的法子,在這石府地穴的出口處佈置了一些不為人知的警戒線,也好讓我們能夠明瞭周圍的情形,不至於成了一隻隻埋頭的駝鳥,什麼也不知曉。
  如此又是忙碌了許久,到了很晚大家才相繼安歇。
  我新得了《正統巫藏》中的「攜自然論述巫蠱上經」一卷,配合著固體的法子,自然是練得勤快,睡眠也是格外香甜。
  然而迷迷糊糊之間,感覺到有人捅我的腰眼,睜開眼一瞧,看見白露潭的嘴唇紅艷艷,告訴我有情況。
  我精神一振,耳朵貼在洞口一聽,居然有斷斷續續的槍聲傳來。
第二十八章 劍拔弩張
  靜夜中,這喧鬧的槍聲聽得我一陣激靈。
  要知道,在這靠近國境線的深山老林子裡,尋常人是不會摸進來的,神經病都不會,一是環境惡劣,二是根本沒路可走。
  而在這一片區域,據說有三伙邪靈教的人馬存在,那麼能夠與之衝突的,不用想,或者是集訓營的學員,或者是過來接應我們的援兵。
  所有人都已經清醒過來,我叫大家稍安勿躁,而我則隨著威爾一起通過曲折的道路,去出口瞧個究竟。
  經過十幾秒的時間,我和威爾終於出了石府地穴,躲在前面的一片荊棘叢中,往槍聲傳來的方向打量。
  只見從遠處的林子間跑來一行人,共八個,隊形略微散漫,一邊往這邊奔跑撤退,一邊朝著回路傾瀉彈藥。
  隔得遠,差不多有半里路,天又是黑濛濛的,我瞧得並不真切,拍拍威爾的肩膀,問這個夜視極佳的血族,說你看到了什麼?
  威爾的臉容猙獰,一對尖銳的吸血白牙已經長了出來,嚇了我一大跳。
  他嚴肅地看著我,說陸,小心了,黑暗中有血族的高手,在血族「親王、長老、領主、尊主、氏族、初擁」六等階裡面,這個傢伙至少是尊主級別,你要不要回地穴裡面去?倘若被他盯上了,只怕會很麻煩——要知道,並不是每一個血族都如我一般,並不屑於去遵守那第七戒律的。
  威爾昨天被亨利、艾瑞克等人圍攻的時候,也沒有露出這般醜惡而恐怖的模樣,顯然此時的威脅已經讓他感受到了生命的危險。
  為了大傢伙兒的考慮,我決定回返洞中,讓老趙或者滕曉過來接我的班,瞧一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然而當我正準備返身的時候,黑暗中突然飛過一支筆直的標槍,將我們前面不遠處隊伍末端的那個人,給活活釘在了地上。
  那個人手上的自動步槍「嗒嗒嗒」朝地上掃射一陣,並且發出了垂死的哀鳴,繼而無聲。
  這個人的聲音,讓我的腳步再也不能往回邁上一步。
  我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個身高兩米、一身本事,然而被女孩子盯一會兒就會臉紅的壯漢臉龐。
  那個漢子叫什麼名字,我至今未曾曉得,但是他卻有一個響噹噹的外號,叫作先鋒,是同屬百花嶺基地紅龍特種部隊中的一員,曾經在友誼對抗賽中被黃鵬飛用截穴術給擊敗。
  不過那只是雙方都限制了手腳而已,倘若真的是正面對抗,一名全副武裝的特種士兵,未必不如身具道法的黃鵬飛。
  要知道,紅龍可是直屬於總參某部之下的戰略性特種部隊。
  先鋒他們這樣的特種軍人,每一個都是部隊的精英,兵王之王,是軍隊裡的脊樑所在,本來應該享受著更多的榮譽和待遇,然而他們卻一直默默地守在祖國的邊陲之地,艱苦地訓練著。
  然而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內向的士官就這樣慘死在了渺無人煙的深山叢林中,默默無聞。
  都是一個鍋子裡面刨過吃食的兄弟,我又不是「袖手雙城」,哪裡能夠袖手旁觀?於是立刻通知洞子裡面的隊員們趕緊出來,並且準備接應前面這一隊的我方人員。
  當老趙他們挨個爬出來的時候,逃離的隊伍已經跑到了近前來。
  我看到了我們的隨隊教官尹悅,看到了身穿山民服的劉明,看到了矮個頭兵油子老光,還看到了之前被鬼面袍哥會白紙扇剿滅的兩個漏網之魚,來自陳家溝的陳啟盛和一個叫作方雨生的矮個子學員,還有兩個面熟的特種兵戰士。
  在他們後面,是十來個皮膚泛著銅光的黑衣人,腳步遲緩但堅定,煞氣沖天,子彈打在皮膚上面,居然有「丁零噹啷」的金屬碰撞聲;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身著紅色長披風、燕尾服的矮個兒老外;在黑暗中,還有許多沒有浮現出臉容的傢伙,在林間穿行著,發出了輕而密集的腳步聲。
  見到這個紅披風的老外,威爾不由得失聲輕叫道:「愛德華男爵?」
  我本來準備衝上前去的身子頓住了,問他很厲害麼?——公、侯、伯、子、男,在五等爵位制裡面,就屬男爵的爵位最低,為什麼區區一個男爵,就讓我身邊這個血族如此失態?
  威爾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說力量有的時候,並不是職位所能夠涵蓋的,在密黨裡,愛德華男爵是不奉行「避世原則」的異端,他在意大利曾經遭到多名宗教裁判所的神官圍剿而不死,戰績赫赫,據說還是一個死靈法師,是個讓卡瑪利拉長老會議都頭疼的傢伙!之前聽說他潛伏到了墨西哥,卻沒想到居然在中國……
  眼見著那個叫做方雨生的學員腳步一亂,跌倒在了路旁,後面的追兵中突然竄出了一頭眼睛通紅的兇猛藏獒來,我再也忍不住了,暗喝道:「管他娘的高手不高手,殺了再說!」
  我繞過前面的荊棘地,貼著草叢往前衝,而我的耳朵邊有一輕微不可聞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