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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節

  其中一個面相青嫩的警察更是把頭扭到一邊,狂吐起來。
  池內的空氣裡有硫磺和碳酸化合物的化學氣味,將我們身下的這些屍體發出的肉香所掩蓋,然而都是很悶的,十分難聞,現在更是催人欲嘔。
  青虛很快就被人反銬起來,而曹彥君站在我們旁邊,問要不要找人扶你們出去?
  我搖頭,緩緩爬起來,走到添加池的中間來。
  這個池子不大,十幾個平方,除了我們剛才跌落的南角有一個小坑外,其餘的都是平地,上面用細小的馬賽克瓷磚,拼湊出一整幅畫作來。
  這畫作似乎是一個陣法,然而又好像蘊含著一個人像,因為太大了,又「身在此山中」的緣故,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警察押著青虛爬上去,雜毛小道也上去了,站在池邊若有所思地看著,臉容奇怪。
  我摸著胸前的槐木牌,一瘸一拐地走到豎梯前,手上油油的,是剛才摸到的屍油,那些警察雖然看著我行動不便,但終究忍受不住心中的嫌惡和恐懼,並沒有伸出手來拉我一把,我只有勉力爬上來,只見那充滿泥垢的池中,是一副巨大的八卦陣圖,而最中心,竟然是一副大黑天的三頭六臂像。
  邪靈教!青虛居然跟邪靈教有關係?
  我轉頭張望這房間,只見黑暗中的角落由紅線圈起,天皇號令牌、道經師寶印、「青、紅、黃、白、黑五色令旗」、三清鈴、牛角吹、引磬、法鼓、鐺、鈸、銅盤、壇布、步罡毯、金錢劍……一應具有,分佈各置,顯得十分有章法,我走過去,只見在左邊一處,被人胡亂地踩踏。
  想來便是國字臉一夥衝進此處,將這陣法破壞,導致被鎮壓的怨靈四起吧?
  我輕歎了一聲,問雜毛小道怎麼處理?
  口鼻中皆是鮮血的雜毛小道慘然一笑,說這個地方蘊含的怨靈,大多都集中在了那具蟒皮之中,已被他破去,將這些佈陣的法器小心收斂即可。
  陣中陰靈已去,後事都好辦理,比如池中的這些嬰屍,比如外面被怨靈浸染的屍體,這些都要焚燒成灰後,找個陽氣足的山頭或者松柏間埋下。
  不過這些事情,曹彥君他們自然會做,不用我們擔心。
  看我臉上露出了內疚,雜毛小道拍了拍我,簡單地說:「有些事情,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控制範圍,我們也管不了的。
  消息很快就會傳到上面去,這麼大的事情,相信即使龍虎山想要壓著,也無力,畢竟大師兄他們都盯著呢——青虛此次的作為,超出底線了。」
  青虛被押在我們面前,我揪著這個傢伙的衣領,問小妖朵朵到底在哪裡?
  他笑了,說那個小妖精叫做小妖朵朵啊?這麼長的名字……呵呵,原來你們兩個真的是債主啊?想知道的話,把我放出去再說吧,不然,即使我死了,你們也永遠不要想找到它!
  「你!」聽到青虛的話語,我心中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然而看著被押下去的他,卻毫無辦法——我可以給他下蠱,可以弄死他,但是依他的瘋狂,卻絕對不能夠屈服的。
  見過了大惡的人,要麼恐懼,要麼超脫。
  他可以沒有底線,而我們卻不得不遵守這個行業的潛規則。
  曹彥君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放心,這回證據確鑿了,誰都救不了他,老趙已經動用關係,聯繫了省公安廳的專家,到時候對這件案子進行突擊審訊,一切都會明瞭的,你的那個朋友,我們也會幫你找回來的,放心,要相信政府!
  抓到了青虛,我本來還是蠻開心的,然而聽到這狗日的一撂狠話,而曹彥君又這麼說,心裡又不安起來。
  我以前很相信別人,但是信得多了,也就不信了。
  不過雜毛小道搭著我的肩膀,嘴角有一絲笑容,說沒事,到時候我們申請一起審問。
  術業有專攻,迷魂術這東西,你小子肯定比我擅長,這個屌毛雖然厲害,到時候朵朵、肥肥輪番上,容不得他不說。
  嘿嘿……
  我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也笑了,說也是。
  看著他臉色蒼白,我問你沒事吧?
  雜毛小道搖頭,說這個屌毛忒厲害了,先前就被他踹了幾腳,後來被那個怨靈巨蛇爆炸的怨氣擊傷,估計回去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而且我這血虎紅翡玉刀剛剛成型不久,還未成熟,估計這一趟用完,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夠再用……
  我笑了笑,說不錯,已經很牛逼了,你這制符的本事,快趕上你師叔公李道子了吧?
  雜毛小道眼睛發亮,搖了搖頭,輕輕歎了一聲:「李道子,那是一座我們永遠都需要仰望的豐碑……」
  因為身上都是髒兮兮,我們兩個也忌諱不得,相互攙扶著到了附近的沖涼房裡,將身上這污垢給沖洗了一番,我大腿上面的傷口崩開了幾次,這會兒好歹給肥蟲子止住了血,癢癢麻麻的,有些難受。
  小戚和老五找來了兩套衣裳,給我們換上,然後在他們的攙扶下,緩步走出溫泉山莊。
  山莊門口牌坊處一片熱鬧,警車、救護車一大串,人員忙上忙下,曹彥君在機房那裡主持破陣,整個山莊重啟了光芒,不再黑暗。
  我看到好多涉案人員被抓進了警車,但是卻沒有看到青洞道人和那個叫做青玄的黑衣道人。
  那兩個傢伙可是青虛最重要的協同要犯,這一次逃脫了,可是放虎歸了山。
  看到被小戚扶著走出來的我,之前跟我爭吵的那個胖子迎了上來,握著我的手說他聽警察說了,知道我這高人當時是在轉移罪犯的注意力,感謝我救了他的命。
  他叫江山,以後在城南有什麼事,都可以找他。
  我掃視了一圈,看到了二蛋,他被人拷著,拖進了警車,他也發現了我,嘴角往上翹,手往脖子上輕輕劃了一下,十分囂張。
  這動作很帥氣,叫做斬首。
  江胖子見我看那二蛋,得意地跟我說,是他跟警察舉報的,那個臭小子,你把大夥兒救了,他居然恩將仇報,突然捅你一刀,實在是太可惡了。
  唉,你的傷好了一點兒沒有?我點頭,說好了一點,有勞掛念。
  江胖子朝著遠處的救護車招呼,說這裡有傷者,兩個醫生聽到,立刻拖著擔架車過來,把我扶上去。
  我看到雜毛小道也躺在擔架車上,想著既然青虛被抓,也不急於一時,還是先治傷的好。
  朋友之間,不能夠太自私。
  而且曹彥君那邊也未必溝通好,人家警察根本就不認識我們這根蔥。
  可能是關掉了信號干擾器,我上車的時候接到了曹彥君的電話,他告訴我,說他剛剛已經匯報了黑手雙城陳志程,上面會派人下來接手,不過他暫時會留在這裡處理這些屍體和殘局,不要變成瘟疫才好。
  他讓我放寬心,如果有必要,等我傷好,一定讓我參與審訊過程,把我的那個朋友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