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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節

  匆匆來到了小周出事的地方,是大殿左邊的石像旁邊。
  只見已經圍了好幾個人,而小周則是因為腳滑,掉進了一個隱藏的石槽之中。
  這石槽有兩米多深,嵌入地下,好像是下水道之類的東西,小周伸出手,楊操一下子把他給拽了上來。只見小周渾身腥臭,腿部有一層黑色粘稠的油質,是一種讓人噁心想吐的味道。雜毛小道皺著眉頭聞了一下,對旁邊的我說:「是屍油……」
  小周看這自己這一身狗都嫌棄的骯髒模樣,哭喪著臉,跟吳剛和我們說:「剛剛就是想檢查一下,過啷個久(這麼久),怎麼這牆壁上的燈還在燃燒,是不是一直有人在。所以想攀爬上去瞧個仔細,結果一時失足,竟然掉進這坑裡面……啊,臭死了,你們不會嫌棄我吧?我要回去洗澡。」
  楊操伸出手,想拉他,卻停在了半空中,指著牆上的燈火解釋,說這蠟油估計是用古時黑鱗鮫人熬製的油膏做成的,這種長生燭因為燃點低,一滴就可以燃燒好幾個月,所以一直到兩晉時期,淡水鮫人就差不多絕跡了,只有在東海一帶的珊瑚礁中才有得見。此長生燭在古代,一根可抵金珠三千,可見這裡主人的財富,有多麼的豐厚。
  不知道的人紛紛嘖嘖生歎,說真算是長見識了。
  小周抱怨一會兒,便沒有再提及——他們到現在還穿著笨重的防化服,只是將頭罩給拿了下來,所以即使掉進屍油坑中,也只是自己噁心一下,除了雙手,身上到沒有多髒。
  我們在這裡聚集,唯一一直在忙碌的就是賈微。除了解除我們這些倒霉蛋身上的印記,她和楊操最主要的任務便是調查這個溶洞子裡面所藏納的秘密,如今見到這個讓人歎為觀止的祭殿,她自然是拿著相機一陣猛拍。這個地下建築群落除了這大廳外,自然還有著其他的地方,馬海波和羅福安繞過王座,發現後面有一個很長的通道,而長道兩側皆是房間,見我們這裡無事,便叫人過去看看。
  因為遠離了洞中的那魔眼,我們已經把羅福安的雙手給鬆開了。
  我們踩著一地的白骨,朝著王座後面的通道走去。
  沿途的幾個房間,都被人從裡面鎖住,怎麼推都推不開,我們只有直走,一直來到了尾端的又一個石廳中。
  熊熊的火焰燃燒,五米高的巨大石鼎坐落在高出平地的檯子上,周圍全部都是風格簡樸的獸紋雕石,座燈,石像,以及許多已經腐朽、看不出原來模樣的木器、布幔,讓我們可以確定,這裡是一個祭壇。如同壁畫中的那種,納於室內的祭壇。
  我們繞著石廳找了一周,還是沒有看到通道在哪裡。
  我十分頭疼,如果朵朵沒有捨身救我而原神大傷,此時我便可以將她放出來,由預感以及對陰陽之氣判斷最強烈的她,幫忙找尋出口,定能夠事半功倍。只是……我心中沉痛,不知道朵朵受了這回傷,要有多久才能夠恢復如常。
  唉,都怪我啊!
  我們來帶祭台上面石鼎前面,裡面有藍色的火焰在燃燒著,映照了整個大廳明亮如白晝。我仔細地端詳著這石鼎,款式跟神農架的耶朗祭殿,如出一轍。賈微拿著相機依然在拍,彷彿她是來考古的,而不是在逃命。不過,我看到她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了,然後緊張地把手中的相機拿給旁邊的楊操看。
  這個漢子的臉色在瞬間就變得無比的嚴肅。
  這一點我和雜毛小道都瞧見了,湊過頭去瞧,只見那相機的屏幕正好停留在瀏覽界面,這是一張拍攝正中那王座的圖片。只見在那石製王座的上面,有一個偉岸而朦朧的黑影,在如同人間的帝王,端坐在上面,俯瞰著我們這些盲目的闖入者。這圖片十分傳神,我甚至能夠從那陰影的輪廓中,看到它嘴角勾勒的嘲諷和微笑。
  相機留影,這得有多大的能量磁場啊?在這一瞬間,我的後背就滲出了一顆顆的小米汗。
第二十六章 矮騾子粉墨登場
  當下我們幾個紛紛四處張望,掐決唸咒,試圖發現這相片上的黑影,是否跟在我們的身後,伺機攻擊。
  我的背包裡面浸透了水,裡面的紙符都變成了一坨紙漿,不過雜毛小道的百寶囊乾坤袋是防水的,倒也在霎那間燃起了兩道紙符,驅馭現身。不過那詭異的黑影並沒有出現,倒是惹得吳剛、馬海波等人一陣驚慌,連忙問到底怎麼了?羅福安也是眉頭蹙起,一副惶恐的表情。
  楊操將右手呈劍指,抵在太陽穴中,閉目觀察了一番,睜開眼睛,跟我們確認,說沒有?我們點頭,通過我們各自的手段,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那麼這數碼相機的屏幕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我們又低頭一看,哪裡有什麼黑影,明明就只有一個造型古樸厚重的石頭座椅嘛。
  然而越是如此,我們的心情越是糟糕:這裡的古怪,並不比之前洞中的那魔眼差幾分啊。
  在雜毛小道的催促下,賈微又連著翻了好幾頁,也沒有再見到什麼王座上的黑影。她的小黑是個機靈的東西,四處地嗅聞,最後在角落的一個地方停留了,啾啾地叫著。我們正準備過去瞧,然而聽到大門那邊傳來了骨頭輕微滾動的聲音。我們都是耳朵尖的人,一聽到有情況,楊操立刻打出手勢,說有人。當下我們也不猶豫,讓馬海波帶著羅福安守在這裡,而我們其他人則飛快地往大廳出跑去。
  賈微跑得最快,她一馬當先,如同一道風,而我與楊操、雜毛小道都在後面追趕,不用十秒鐘便跑到了大廳處。繞過高大的王座,我們看清楚了這動靜的發出者,是來自於十幾個帶著紅草帽的傢伙。
  矮騾子,我們一直尋找的小東西,它們竟然一直跟在我們後面,並且進入了這石殿之中。
  它們似乎也沒有來過這裡,各自分散著,在這大廳中又鬧又叫,有的還往石鼎上撒著尿,一股臊氣遠遠飄來。不過我們跑動的聲音,它們顯然已經察覺到,視線都朝向了這邊。一確認目標,所有人紛紛口嚼著甘草,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朝著這些面目猙獰醜惡的小東西開槍射擊。
  我和雜毛小道雖然不是軍人,但是臨行前也帶上了一把手槍,此刻也是拔槍就射。
  一時間槍聲大噪,剛才還歡喜得竄上竄下的矮騾子在這一刻被打懵了,瞬間留下了四五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而其他的則憑著自身的敏捷,迅速地找到了掩體躲藏起來。不過這並不要緊,我們進洞之前,別的或許欠了考慮,對付矮騾子卻有著整整一套方案,除了小張和他的觀察手持槍掩護外,我們所有人都從兜裡面掏出了一大把糯米,朝著矮騾子躲藏的地方拋灑而去。
  糯米辟里啪啦地落在地上,有陣陣黑煙冒出,接著一聲聲的慘嚎聲響了起來,聽在我們的耳朵邊,如同仙樂。
  自從來到青山界的後亭崖子,就不斷地死人,而進入這個黑乎乎的幽閉溶洞之中,每一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這沉甸甸的壓力在心頭,讓我們焦躁得近乎崩潰。沉默啊沉默,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發,在這一刻,看到一切問題的根源,這些可惡的矮騾子躺在血泊之中,聽到它們哭泣的吶喊,每一個人的心頭,都充滿了報復的快意。
  一把又一把的糯米灑下,終於有幾個矮騾子忍受不住,從掩藏物後面蹦出來,發狂一般朝這裡衝過來。當然,迎接它們的,是無情的子彈。特別是被狙擊槍打中的,巨大的動能砸在頭顱或者身體上,然後矮小的身子被帶著,往反方向重重跌去。
  就在兩分鐘的時間裡,襲進殿中的矮騾子就損失了一半左右。
  正面交鋒,這些小東西哪裡是現代兵器的對手?
  然而我心中卻並沒有半分的放鬆,凝神靜氣,總感覺被什麼東西給盯上了。正用著「氣」之場域在查探著,結果我身邊五米處蹲地射擊的狙擊手小張突然抱著頭倒地翻滾。我定目看去,只見他頭上包裹著一層與空氣不同的介質。在那一瞬間,他的臉色變得青紫,沒有呼吸。我心念一動,便想起來,這東西便是我剛剛回家來時,在羅福安病房中所見到過的害鴰。這種東西隱匿起身形來,氣息難以找尋,是挖坑敲悶棍的高手。
  我當下也不猶豫,空著的左手立刻掏出了懷裡的震鏡,兜頭就是一照:「無量天尊!」
  金光一耀,那害鴰立刻現形,一塊桌布一般包裹著小張的頭部,粉紅色的無數觸角死死勒住了這個戰士的脖子和五官。小張翻滾掙扎著,我和雜毛小道立刻衝過去,我瞬間收起右手的手槍和左手的震鏡,雙手灼熱幽藍,扳住了害鴰的邊緣,而雜毛小道的桃木劍上面倏然又出現了一張黃色符菉,直接點在了這只害鴰的心門之處。
  被我和雜毛小道雙雙出手,它的附著力頓時就有等若無,鬆開了小張的頭顱。
  這個年輕的戰士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而我則手上更加地用勁,將詛咒之手的威力驅動得更加厲害。我受了重傷,雖然肥蟲子在我體內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動力,但是跟平日裡的實力還是有著很大的差距,對這害鴰暫時行不成威脅。不過雜毛小道那燃符之劍的威力卻甚是厲害,火焰在幾秒鐘之後,將這介於靈體和實體之間的害鴰,給吞滅殆盡。
  而就在我和雜毛小道出手救人的時候,楊操從懷中掏出一把東西,往空中一撒,金燦燦的碎屑將整個空間都瀰漫著,在我眼前,出現了十多朵浮空的惡鬼水母,這些東西如同在水中一般,一蕩一蕩的,天山地下,四面八方地朝著我們撲來。
  那個一直很討人厭的賈微突然掏出一束赤紅色的綢帶,上面有十來個金色鈴鐺,叮鈴鈴作響。
  她雙手結印,然後指在了那末端的金色鈴鐺之上,口中春雷乍吐,粉面含煞,那綢緞六七尺,擰結若鞭,被她揮舞起來,如同游龍驚鳳,刷刷刷,三鞭甩去,空中炸響,那外力難加的害鴰被拍中,立刻收縮如同拳頭,給各個擊飛而去。
  而回過神來的吳剛和手下兩人,立刻從行囊中掏出黑狗血,朝著兇猛撲來的這些害鴰灑去。
  漫天的血漿飛灑,有的滴落在地上,有的則落在那些害鴰身上。這落於害鴰身上的,立刻轉化為硫酸王水一般,迅速地腐蝕著這些恐怖水母的身子,冒黑煙,肌體浮現,如同熱油濺進了雪堆裡,立刻消融。此一番動作完成,在暗地裡打悶棍的害鴰們立刻潰不成軍。
  謀而後動,事半功倍。
  然而正當我們忙著收拾眼前的這些害鴰之時,潛藏的矮騾子們紛紛撤退,有往門口跑的,也有往兩側跑的。除了小周在持槍點射了一個矮騾子之外,竟然再沒有收穫。我們衝前正想追,結果從外面奔進一頭長鼻肥體,體型碩長的野獸來。它犬齒外露,向上翻轉呈獠牙狀,耳披有剛硬而稀疏的針毛,全身深棕色,鬃毛長而硬,披著厚厚一層松油板甲,正是青山界常見的野山豬。
  這東西跟那憨態可掬的家養肥豬可不同,一身常年蹭松樹皮而披就的硬甲,獠牙尖銳,動作迅速,奔走時兇猛異常,有時候連老虎都不敢惹。
  當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已經衝進了殿內,離我們只有五六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