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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節

  小妖朵朵嬌笑,說你們叫它做野人啊?對哦,是長得像人,除了有一把子力氣,蠢死了,就知道給別人幹活。她正說著,那頭母野人放下了捂眼睛的手,眼睛裡紅得像火,一個縱身就朝我這邊撲來,腳一胯,瞬間便到了。它的手很大,像蒲扇,呼啦著風扇來。
  我矮下身去,撿起了獵刀,正想砍過去,被它一腳踹在手腕上,酸麻,「吼!」它齜牙咧嘴地大吼一聲,展開雙手又朝我抓來。
  小妖朵朵已經飛到了半空中,櫻桃紅唇嘀咕著小咒語。
  我就地一滾,又避開了去,站起來,左手依然緊緊攥著狼牙電筒,便舉起來想故技重施,朝它眼睛晃去。
  哪知這鬼東西也長也心眼,見我手一抬起來,便閉上了眼睛,用耳朵聽著方向,然後朝我抓來。我沒辦法,打是絕對打不過這畜牲的,只有接著往洞子的深處跑。沒跑幾步,我想起來,小妖朵朵這死妞沒跟上,若僅僅只是她,我哪裡會管她死活,可她好歹也是跟朵朵共用一個靈體,沒法子,只有回頭喊她。
  哪知我這一回頭,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母野人居然沒有再追來,而是很恭順地跪在地上,仰首望著漂浮在空中的小妖朵朵。
  它嘿嘿笑,嘴唇裂開,足足翻在了鼻孔上,果真像一個二傻子。
  我愣了,而小妖朵朵則一幅得意洋洋地高傲神態,自顧著轉圈圈,我問她這野人怎麼了?她很不爽,說都告訴你是梟陽啦,梟陽!它被我控制住了,離魂咒,厲害吧,想學吧?我點頭,說太厲害了,太想學了,你教我啊?
  她說可以啊……
  我大喜,然而她又說一句,學費交來。果真是個無比奸猾的軟妹子,我問你想要什麼樣的學費呢?就你這個樣子,估計什麼都用不上啊?
  她磨著牙,說要吃我的肉。吃人肉,她餓瘋了。
  我指著跪在地上的母梟陽,說幹嘛不吃它的肉?小妖朵朵搖頭,說這些從地下爬出來的傢伙,肉都是臭的,吃了口氣不清新。要吃就吃你的,哼,你這傢伙偏心,朵朵要什麼你給什麼,我要什麼,你都不給。
  事情緊急,我真的懶得跟這小妮子扯皮,問洞口堵著的那兩個梟陽能夠對付麼?要能,我們就去收拾了它們,把老薑的屍體給收拾起來,這大叔拖家帶口的,不易,好歹也留個屍體回去。剛才跑暈了,不知道這條路到底走到哪裡,怕老蕭他們找不到。
  她搖頭,說不行,這一頭都是費盡心力降服的,而且還持續不了多久,再來一頭,她也只有跑路。
  我心中失望,忍不住抱怨她實力太差,什麼頂稀罕的鬼妖,連個白癡都對付不了。
  她怒了,跳著腳罵我,說要是能夠有木茯苓、黃精子給她日日服用,她哪至於這般柔弱?便是沒有這些,人肉也可以啊!我也不跟她這小破孩子爭,拿著手電照前方。我請出了金蠶蠱,嘗試性地讓它對眼前這個梟陽下蠱,然而卻沒有效果。
  小妖朵朵嘲諷地說梟陽跟矮騾子一樣,是靈界邊境客,哪裡會怕毒?
  我無奈,如今之計,只有匯合雜毛小道和三叔等人,再想辦法了。畢竟有著三叔那「神乎於技」的飛鏢在,或許能夠將門口那兩頭梟陽剿滅。
  肥蟲子在空中揮舞著小翅膀,它顯然對朵朵的另一形態十分好奇,飛到小妖朵朵的身上,往乳溝裡鑽。小妖朵朵跟肥蟲子也認識了些日子,對這個疲賴的傢伙,也沒有法子,伸手揪住它,不讓它進去。
  我溝通金蠶蠱,讓它帶路,帶我去找尋雜毛小道等人,匯合。
  它不甘不願地飛起來,嗅一嗅,然後居然又往前飛去。
  我居然沒有走錯路?我很驚奇,便背著包跟它走,小妖朵朵站在母梟陽的肩膀上,把它當坐騎,指揮著這大個頭走。我嫌這傢伙臭,走前面,回頭跟小妖朵朵問,說這梟陽跟矮騾子都是靈界邊境客?什麼是靈界?她被我問著了,回答不出來,耍賴說靈界就是靈界嘛,跟你說了你也不懂,智商太低了!
  她不肯說,我也沒有問了,鬼知道她哪裡懂的這些東西,也不知道真假。
  走了一段路程,好幾個岔拐,有一段路居然還要爬上一個隱秘的石柱梯。要不是有肥蟲子領著,我定會迷路。又走過一個天然的甬道,到了一個天然石廳裡,四下空曠,地上居然有好多白骨,是人的,一具一具的骷髏,或側躺,或坐著,或四下散落,我仔細數一數,竟然有十三具。肥蟲子朝角落的地方飛去,我顧不得這麼多,越過這些骷髏,拿狼牙手電一照,居然是一扇石門。
  這石門,有著很明顯的人工雕琢的痕跡。
第六章 八卦鎖魂陣
  這是一個虛掩的石門,很小,高一米八,寬半米。
  石門上有浮雕,以較大的面積雕了一個豬頭怪人,面目醜惡,其下繪青龍、白虎,背景有古怪生物無數,有蟾蜍與桂樹的滿月,有手持節、身披羽衣的方士,交纏奔馳的雙龍,最醒目的是邊際一個,是身似羊而梟首張翅的怪物。這雕畫用線熟練,風格雄健奔放,頗有表現力。
  我這個人文化低,一點藝術欣賞水平都沒有,但也知道這雕畫,是古物,有著撲面而來的歷史厚重感。
  金蠶蠱停留在這門口的縫隙裡,待一會便離開,瑟瑟發抖,竟然不商量,便回到了我的體內來。而小妖朵朵則往黑黑的甬道看了一眼,說好臭,臭死了,裡面都是死人肉,不好吃。我拿手電筒照地上,發現地上有淡淡潮濕的腳印,雜毛小道他們定是進了裡面去。我猶豫著要不要進,總感覺裡面有什麼不好的東西在。但是又想,雜毛小道他們既然已經進去,必然是有兩個結果:
  一是他們搞定了所有的事情,等著我;二是他們沒搞定,等著我來搭救……
  這樣一想,我總算是給自己找到了進去的理由,讓小妖朵朵前面探路的幹活——手電筒照進去,是一個人工堆砌的甬道,想來便是傳說中的古墓了。這種地方說不定機關重重,我再大膽,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趟,小妖朵朵是靈體,卻不怕。
  她鬧,說不幹,她也害怕,讓梟陽來。
  我看著旁邊這個兩米多高、三百來斤的癡肥巨人,讓它上,沒曾想這廝實在是個大胖妞,怎麼擠,都擠不進去。我一肚子的怨氣,這修甬道的人,幹嘛要修這麼窄?無奈,想著既然有雜毛小道他們往前面探路試水了,我還擔心個什麼?於是只有把那母梟陽留在門外,從虛掩的石門中前進,往裡走。
  這甬道真的很小,剛開始我可以站著走,但是沒走幾十米,便只有躬著身子走,艱難地挪著步子。
  這裡面悶熱乾燥,一摸兩邊,都是鑿刻的痕跡,我胸中氣悶,還好有一絲微風流通,倒還是能夠撐得住。如此走了一段路程,又見到幾具骷髏,地上有這黑色的結殼,骨頭呈現出一種黑灰色,我腳尖一不小心碰到,立即變成粉末。看來是有了些年頭。這甬道十分長,我足足走了十幾分鐘。
  走到了末端,是一個需要匍匐才能前進的石窩子。
  我蹲下來,用手電筒照射這石窩子,能夠看見有很明顯的濕印子。這些濕痕,是雜毛小道他們身上的水漬——鞋子上的水走一會兒就干了,除非是長久站立才會有印子,而濕衣服上的水,卻一直都在,所以當他們爬進去時,才會留下來。但是,我有一個疑問,為什麼他們徑直就來到了這裡,難道是說他們有足夠的證據,表明他小叔就在這個石窩子裡?
  進去,還是不進去?
  我心中猶豫不定,這正應驗了雜毛小道跟老薑說的那句話:一個人安全,還是一夥人安全?
  這個問題其實是一個偽命題,這世上的事情,凡事都佔了「未必」二字,不確定,所以才奇妙。但是,人總是會有從眾心理在,所以都傾向於人多的時候才有安全感。當然,那些內心很強大的人,未在此列。
  我終究是屬於大多數人的範疇,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爬進去,跟他們匯合。
  俯下身子,我依著水漬往前慢慢地爬,小妖朵朵在後面催,快點兒,快點兒……在這樣狹窄的空間裡,前路黑暗,我心裡煩悶極了,有一種週身都被壓迫的感覺,四面八方的空氣都湧入了我的胸口,緊緊地攥著我的心臟,撲通撲通響,我回過頭,用前所未有的口氣朝她喝叱道,閉嘴!
  罵完,她沒有聲音了,我火氣消了,心裡面舒暢很多,繼續爬。沒曾想剛爬兩米,屁股疼,被那小妖精狠狠地咬著,火辣辣的,似乎還出血了。
  我空著的右手往身後抓去,攥住她,她不肯鬆口,繼續放死咬。一邊咬還一邊發出委屈的哭聲來,我警告她別鬧,沒用,只有念起了縛妖咒,念一大半,終於趕到屁股的疼痛減輕了許多,她終於鬆開了嘴,空氣中稍一安靜,便傳來她嚎啕的哭聲,抽抽噎噎,說我凶她,不理我了……
  我勒個去,我把她拉到眼前來,問她怎麼回事?
  她撅著紅嫩的嘴巴不理我,妖媚的小臉上裝滿了天下間的委屈,沒有眼淚,嘴巴上還洇著血。一看著這血,我左手放開手電筒,回去一摸,濕漉漉的,有細密的牙印,生疼。這小狐媚子倒真下得了口。這關鍵時刻還給我掉架子,我也懶得哄她,直接又念起了縛妖咒。她的靈體扭曲了,哇哇大叫,說疼,好疼,別念了,她聽話。
  看著這張跟朵朵長得有七分相似的臉,愛屋及烏,我也捨不得,沒念了,警告她。
  她委屈地點頭,小媳婦一般,從我包裡面拿出魚骨頭粉,給我屁股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