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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節

  無心沒言語,只向她遞了個眼神,然後輕輕的關了房門。果然,女鬼在幾秒鐘之內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你是誰?難道你也能看得到我?」
  無心小聲反問:「你又是誰?為什麼大白天的騷擾我師父?」
  女鬼揚起骨感大臉,眼中流露出了崇拜的神色:「我的主人讓我來給白大師送信,可是我沒想到白大師的修為如此之高,定力如此之深,居然對我聽而不聞,視而不見。我從凌晨他去廁所撒尿時開始尾隨他,忙到現在也有好幾個小時了,可他我行我素,硬是不肯鳥我。」說到此處,女鬼一挑大拇指:「真是大師風範,真男人!」
  無心張了嘴,眨巴眨巴眼睛又問:「我看你也是有些法力的老鬼了,你沒試過在他面前現形嗎?」
  女鬼不屑一顧的一撇嘴:「人家是大師,一雙陰陽眼,兩手乾坤術,還能看不到我嗎?我何必還要多此一舉的現形?」
  無心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女鬼的智商絕不比佳琪高:「你怎麼認定他是大師的?」
  女鬼答道:「主人說的。」
  無心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我是白大師的大弟子,有什麼事情你先對我說。如果師父今天心情好的話,我再把你的話轉達給他老人家。說吧,你主人是誰?找我師父有什麼事?」
  女鬼頗為喜悅的點頭同意:「好,好,其實我主人找白大師也沒什麼大事,只是久仰他法術高明,想和他會一會面。其實我家少爺已經和白大師見過好幾次了,但總是談不攏。白大師太超脫了,淡泊名利,連錢都不往眼裡放。搞得少爺拿他沒辦法,主人只好親自出山了。」
  無心對著女鬼笑了:「行,我記住了。如果見面的話,時間地點誰來定?」
  女鬼想了一想,隨即答道:「誰定都行。」
  無心揮了揮手:「你們定吧,定好了來告訴我。記住,找我就好了,別惹我師父。我師父一生氣,把你打成魂飛魄散就不好了。」
  女鬼很贊同:「對,那的確是不大好。」
  ※※※
  女鬼清晨離去,下午又回來了,和無心約定了時間地點。
  白大千聽說無心代替自己做了主,要去赴怪嬰主人的鴻門宴,當場嚇得癱在沙發椅上不能起立。史高飛在秋天里長了幾斤肉,如今身大力不虧,索性把他背出了寫字樓。寫字樓前的大街上從早到晚總停著一排黑出租車,上車前要先講明價錢。白大千落了地,不情不願的先講價後上車,帶著兩名偽徒弟直奔市區。
  出租車開到半路,司機一踩剎車靠邊停了:「你們到地方了。」
  白大千奇道:「到地方了?不對呀,還有一半的路沒有走呢!」
  司機搖下車窗,點了一根香煙:「你給的錢只能開到半路,要不然不夠油錢。」
  白大千著了急:「事先都說好了的,你怎麼——」
  司機悠然的吐了個煙圈:「事先你說要進市區,現在已經進市區了,我不往前走也不算錯吧?」
  白大千正要爭辯市區邊緣不算市區,然而未等他開口,眼前驟然一花。耳中聽得「咚」的一聲,卻是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史高飛不耐煩了,一記直拳正中司機的下顎。隨即抓住司機的頭髮,史高飛將對方的腦袋接二連三的撞向車窗窗框:「王八蛋!你是活不起了還是怎麼的?居然抽這麼次的煙來熏我!」
  白大千和無心一擁而上,七手八腳的去攔史高飛。
  ※※※
  半個小時後,一輛無牌黑出租車緩緩停到了市中心商業區一隅。車門開處,史高飛趾高氣揚的下了車,而駕駛座上的司機一頭亂髮,抽抽搭搭的含淚扶著方向盤。白大千從後方探過腦袋,柔聲問道:「要不然,我還是給你多加五塊錢吧?」
  司機看了車外的史高飛一眼,隨即恐慌的搖了頭:「不,我不要。」
  白大千和無心也下了車。其中白大千最認路,而且身已至此,別無選擇,只能硬著頭皮安心赴宴。領著史高飛和無心向前轉了一個彎,在一座黑色的店面門前,他們停住了腳步。
  店門口的空地上立著一座雕塑,是只又像馬又像驢的卡通動物,穿著西裝做侍者狀。三個人一起抬了頭,只見店面招牌上亮著七個大字:我愛騾主題餐廳。
第225章 丁阿爸
  我愛騾主題餐廳共有二層樓,樓中裝潢得有趣,處處都帶有一點卡通風格,連門童的服裝造型都和門前的騾子塑像一致。白大千帶著史高飛和無心進了餐廳,由迎賓小姐引領著上了二樓。迎賓小姐擁有魔鬼身材,打扮成了兔八哥的模樣,可惜是只窮困潦倒的兔八哥,因為腦袋上的兔子耳朵耷拉了一隻,翹屁股上的短尾巴也脫了線,隨著她的步子一甩一甩。
  在二樓一間名為「蘑菇村莊」的包房門前,迎賓小姐停住了腳步。白大千見包房半掩著門,便試探著伸手輕輕一推。房門順著力道開了,白大千身後的史高飛和無心一起伸了脖子向內張望,結果只見房內站著一高一矮兩個人,正在動作一致的搓手呵氣,看樣子也是剛剛到達,甚至連身上的厚重外衣都還沒脫。忽見白大千等人來了,高個子的丁丁登時抬手扶住了身邊矮個子小老頭的肩膀,不由分說的把人往前一推:「喏,白大師,我阿爸來了,我不配和你談,我阿爸總能入你的眼吧?」
  白大千猝不及防的和丁丁的阿爸打了照面,上下略一端詳,他發現對方其實並不算矮,堪稱中等身量,只是受了丁丁的襯托,才顯得小了一號。看他一腦袋濃密的花白頭髮,應該得有個五六十歲了,可是頭髮雖然滄桑,一張臉卻挺年輕,是個慈眉善目的娃娃臉老頭。抬手一扶滑到鼻尖上的半框眼鏡,小老頭的眼珠從左至右轉了一圈,隨即瞄準無心,「嗤」的一笑。
  無心打了個冷戰,感覺對方有一點眼熟,可要說是誰,卻又死活想不起。畏懼似的往史高飛身邊躲了躲,他當兒子當得正幸福,真怕來個知情人戳穿了他的身份。
  而在此時,丁丁爸爸已經笑呵呵的對著白大千伸出了手:「久仰白大師的大名了。免貴姓丁,丁思漢。」
  白大千立刻滿面春風的和他握了手:「丁老先生,你好你好。大師二字我怎麼敢當,叫我的名字就好。」
  丁思漢和白大千四手交握,上下搖動:「稱你一聲老弟不介意吧?」
  白大千配合著他的動作:「不介意不介意,叫老弟正合適。聽丁老兄你的口音,也是北方人?」
  丁思漢嘻嘻哈哈:「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毛衰,說的就是我了。」然後他歪著腦袋,目光越過了白大千的肩膀:「後面兩個小伙子是白老弟的高徒嗎?」
  白大千鬆了手,側身讓史高飛和無心也亮了相。要說體面,史高飛的形象最好,走T台都夠資格了,只可惜狀態太不穩定,未等白大千開口,他已經自顧自的走到一旁,看起了牆壁上的卡通畫。無心孤零零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飛快的又瞄了丁思漢一眼,他怎麼看怎麼感覺對方似曾相識。正是心中打鼓之際,白大千已經將他介紹完畢。
  勉強對著丁思漢笑了一下,他無話可說。然而丁思漢卻是開了口:「好,真年輕。」
  此言一出,無心的腦子里拉了警鈴。盯著丁思漢的眼睛怔了一瞬,他忽然認出了對方。
  「你……」他顫悠悠的打了結巴:「你……你好。」
  丁思漢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抬手一指無心的鼻尖:「小伙子,我不認識你,你認識我嗎?」
  無心刺蝟似的豎起了一腦袋短毛,脊背直冒涼氣:「不認識,完全不認識。」
  丁思漢又搓了搓手,隨即上前捧住無心的臉用力一擠:「年輕貌美啊,不錯不錯。」
  未等無心反抗,包房內部忽然響起一聲驚叫。丁思漢回頭一瞧,只見史高飛不知何時轉到了丁丁身後,一手掐著丁丁的脖子,另一手捏住了丁丁的面頰。雙方遙遙的對視一眼,史高飛怒道:「老傢伙,再不放開我的兒子,我就捏死你的鴨子!」
  丁思漢嚇了一跳,立刻鬆了手。而丁丁被史高飛捏得嘴唇突出,有口難言。史高飛伸頭看了看他的側影,緊接著抬頭對白大千和無心笑道:「哈哈哈,你們看,他真的很像鴨子耶!」
  白大千訕訕的轉向丁思漢,同時抬起手指點了點太陽穴。丁思漢登時瞭然,了然之餘又很驚訝,不知道白大千作為一名新興的大師,為何會收這麼一位腦筋短路的徒弟。
  白大千派無心出馬解救了丁丁,包房之內暫時恢復了和平。外面天寒地凍,眾人一起寬衣落座。丁思漢雖然上了一點年紀,然而並未發福。指揮丁丁把自己的棉外套掛到衣帽架上,他露出了裡面的雪白襯衫和天藍背心,絨線背心的領口鑲著一道花格子邊,胸前還織出了一張金黃色的笑臉圖案。和白大千推讓了一番過後,他理所當然的坐到了首席。抬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短頭髮,他得意洋洋的環顧四周,神情與形象都很像一名老男童。
  丁丁本來就不甚高興,在被史高飛捏痛了臉之後,越發的鬱鬱寡歡。在等待上菜的間隙裡,丁思漢用一側胳膊肘撐上桌面,托著面頰含笑發問:「你們兩個,誰是誰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