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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節

  馮廣接了句:「就是,老闆要真這麼想,帶尿不濕不更方便。」說完,估計是反映過來,連忙去翻裝備包。這兩人一路上胡扯後退,有時候看了實在可氣,有時候又覺得好笑,大概年輕人都這樣,我和胖子不也一路這麼過來的,平時互相拆台沒關係,關鍵時候別扯後腿就行。
  我們原地將腳拔出了,脫了鞋往裡面墊衛生巾,腳都凍麻木了,又冷又僵,鞋子雖然是隔水皮,但寒氣順著細縫透入鞋裡,總覺得濕寒,如今被棉花一隔,這一冷一熱、一硬一軟的差距,簡直讓人骨酥。
  由於沒有睡足,跋涉途中更是又冷又困,其中的滋味不消多說,為了鼓勵眾人,我承諾道:「趁夜穿過這片雪原,過了雪原就紮營,讓大家睡個飽。」
  果然是威逼不如利誘,在極度困乏下,眾人只想著休息,一聞此言,各個都跟打了雞血一樣,咬牙往前走。
  我走在最後,時不時晃動手電筒留意周圍的情況,那個長脖子太過古怪,怕是什麼雪山裡未知的生物,實在不能掉以輕心,但也不知是不是那玩意已經放棄對付我們,再也沒有出現過。
  在雪地裡穿行了大約一個多小時,果然如同熱哈曼所說,我們幾乎各個都中了招,好在鞋裡塞了東西護住腳踝,沖減了力道,否則真得折騰出幾個瘸子。
  我忍不住問熱哈曼:「你們當初是怎麼對付這個情況的?」我會想到準備衛生巾,是因為陳皮阿四傳授的經驗,但悶油瓶……我覺得他不像是會準備這些東西的人。
  熱哈曼半天才反應過來我是在問什麼,他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哦,那天……沒有風雪,雪層不厚,而且我們是白天走,陽光透下來,可以看見雪層下面的空洞。」
  我點點頭,覺得自己的運氣確實很背,為什麼悶油瓶上山的時候風和日麗,我就得頂著寒風趕夜路?他經過這片雪地的時候無驚無險,為什麼到我這兒,就冒出了一隻長脖子?
  接近兩年沒有下鬥,我這招霉的體質難不成一點進步都沒有……老天爺一定是在玩我。
  在雪夜裡行進了足足五六個小時,到第二天早晨八點鐘,風雪依舊沒有停,而我們也穿過了雪地,走入了兩座雪山的低谷間。
  一邁出雪地的邊緣,所有人都轉頭看向我,以一種幾乎狂熱的目光,我瞭然,自己也已經是疲憊不堪,便點頭,道:「紮營吧。」
  所有人的臉上,都是勞累和疲憊,再加上一夜風雪的折磨,皮膚通紅起痂,一個個都像老了十歲一樣。
  這時,年輕的馮廣看了看頭頂厚重的雪雲,憂心道:「老闆,看著天氣,這風雪恐怕要連著刮,你看頭上的雪雲還很厚實,今天怕是將會有一場大風暴,咱們的帳篷可能扎不穩。」
  我明白馮廣的意思,他是說帳篷即便紮下,也可能在睡夢中被風雪捲走。
  我點了點頭,又看向熱哈曼,馮廣雖然是地質專業,但比起專業,我更信任經驗。熱哈曼接收到我的目光後,緊跟著點頭,一邊說話,嘴裡一邊冒白氣:「他說的不錯,這風暴還在加大,咱們扎帳篷估計扎不穩,我知道前面再走一段,有一個山洞,只不過要饒一些路,咱們先去那兒避一避,反正食物充備,也不差一天兩天,老闆,您看怎麼樣?」
  此時,眾人都已疲憊不堪,連我自己也是又冷又餓、又困又累,哪有理由拒絕,便點頭,讓熱哈曼在前頭開路。
  順著雪谷走下去,不時會出現一些地質運動所形成的狹縫,熱哈曼所說的玉脈,也是在一條狹縫裡,我一路看下去,每條狹縫都差不多,但從路程上看,離玉脈還有一天的行程,而離那個熱哈曼與悶油瓶分手的懸崖,則還有兩天的行程。
  雪山裡的地貌單調,處處都是雷同,實在不必大驚小怪。
  走了大約有半個小時,旁邊突然出現了一條較大的狹縫,顯得十分醒目。
  熱哈曼說山洞就藏在那個狹縫裡。
  我們魚貫而入。
  狹縫雖然比起其它的較為大,但事實上也僅有兩米寬,兩個人並排走便覺得擁擠,於是我們排成縱隊,一路往前。
  狹縫彎彎繞繞,讓人頭大,片刻後,果然出現了一個山洞。
  這山洞位於狹縫裡,不用直面風雪,實在是個好地方,裡面挺寬敞,造型像一個葫蘆,中間比較細,天然形成了兩個「房間」。
  眾人摸出食物和水,用一塊雨布將洞口擋了,覺得再沒有絲毫寒風灌進來,這才圍坐在一起吃喝。
  事實上,我覺得挺奇怪,這個山洞的位置算是比較隱蔽的,熱哈曼雖然進入過幾次,但也絕無發現的可能,他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我沒開口問,但熱哈曼卻一邊吃東西,一邊主動解釋起來。
  他說,發現這個山洞是挺久之前的事了,當時給那支生物考察隊當嚮導,遇到了一場雹子雪,這是雪山特有的一種災害雪,比風暴更厲害,因為它的雪裡,往往夾雜著大小不一的冰雹,而且風力十分大,斜斜的猛刮到人的身上,一碰到就見血。
  遭遇雹子雪時,剛好就在這個狹縫附近,其中一位科考隊員,應該也是搞地質的,說這種裂縫裡,很容易形成自然孔洞,而且狹縫上方凸起,也算有遮擋,一行人便進入狹縫,發現了這個山洞。
  熱哈曼指著山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裡有一堆燒得黑漆漆的東西,我看得出,那是被燒盡的固體燃料。
  熱哈曼感歎道:「那雹子雪下得挺久,我們在這洞裡待了一天一夜,那幫人挺和氣的,可惜啊,進去了就沒回來。」
  馮廣道:「科考都是要付出風險的,要不人家怎麼叫科考家,咱們怎麼叫……最近那新詞兒怎麼說來著?」他問嚴大川。
  嚴大川想了想,接口道:「屌絲。」
  「對,屌絲。」馮廣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開始翻裝備。
  我擔心那長脖子,因此雖然累得眼皮打架,但還是覺得要安排守夜,便讓眾人先睡,睡一覺後,由熱哈曼和嚴大川起來接班,我再也不敢把熱哈曼和維吾爾族人安排在一起,這兩人看起來挺靠譜,實際上相當不靠譜。
第十一章 故事
  名為守夜,事實上卻是大白天,風雪之下也不能前進,我已經做好了在這裡逗留一兩日的準備。
  大約下午兩點鐘左右,我眼皮直打架,再也撐不住時,才將熱哈曼兩人叫醒換班,眼睛一閉,睡了個昏天黑地。
  等我醒來的時候正是夜晚,雨布被吹的獵獵作響,雖然擋的很嚴實,但還是有風往裡鑽。
  除了我剛醒以為,其它人都圍了個圈坐在一起吃喝,點燃了一爐固體燃料,圍坐在一起烤火。
  我鑽出睡袋,到洞外用雪抹了把臉,這才覺得神經清醒起來,外面雪勢很大,風刮的更猛了,老天爺果然一點兒都不眷顧我。
  我走到火堆旁時,那四個人大約覺得無聊,正在掰故事,一見我過去,馮廣便遞給我一塊醬牛肉,道:「老闆,您見識多,要不給咱們講個故事?」
  夜寒風大,也沒有別的消遣,我便道:「要聽什麼樣的故事?」
  我自己遭遇的事情,實在沒什麼可說的,但在書上看的民間傳說,到可以說一兩個解解悶兒。
  嚴大川烤著手,手上全是醬牛肉的油水,他道:「這還有什麼可挑的,能解悶就行。」
  我想了想,回憶起了一個故事,便講給眾人聽。
  那是在抗日戰爭時期,小日本直奔中原,各地民不聊生。
  在隴南地區,靠近秦巴的一個山腳下有一個小村落。
  村落傍山,村子裡的人時常上山打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