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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節

  但黑瞎子一行人,沒有立刻放槍開火,顯然是因為摸金校尉的原因,想來他們要去的那個墓穴,非得有些尋龍探穴的本領,當即,他也沒說自己會不會,只說道:「陳阿姨,咱們倒斗的,那是在閻王底下討飯吃的,雖然咱們交情不淺,也算是同經歷過生死,我跟你侄子也是過命的兄弟,但親兄弟也明算賬,這買賣……我有什麼好處。」胖子話雖這麼說,實則只是在拖延時間,想著怎麼從這幫人手下溜出去再說。
  誰知陳文錦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胖子心中一跳:「那寶穴裡,有拿不盡的金銀,享受不盡的財富,還有……張起靈的……」胖子心裡一跳,下意識的問道:「什麼?」
  陳文錦微微一笑,轉開話題,道:「想必你們已經很久沒見到他了吧?」胖子點點頭,心道:小哥去了青銅門,我怎麼見他?
  陳文錦接著道:「想知道他去了哪裡嗎?」這事兒她問別人,別人可能不知道,但胖子卻恰好知道,但他也不說破,而是順著陳文錦的話道:「哦,小哥失蹤了一年多,你知道他去了哪裡?」
  陳文錦緩緩道:「他去了終極之地,而且,永遠也出不來了。」胖子一時失控,罵道:「放屁,小哥十年後就能出來。」陳文錦臉色一變,淡淡道:「原來你知道。」
第五十章 情義
  胖子自知失言,嘿嘿一笑,道:「小哥臨走時還跟我告別了,怎麼?這之間還有什麼關係?」
  陳文錦有些晃神,盯著胖子,道:「他告訴你十年後就出來?」胖子想著我的話,心中也不怎麼肯定,但本著忽悠的原則,道:「應該吧。」
  文錦聲音驀地提高,道:「你被騙了。張起靈永遠不可能出來。」
  胖子神色一變,黑了臉,道:「你什麼意思?」
  陳文錦歎息一聲,道:「我說過,我在那塊殞玉裡面,看到了所有人的過去,包括張起靈,所以……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的事情,如果你想救他,如果你想知道終極的秘密,一切就在那座墓裡。」
  說完,陳文錦神色有些黯淡,輕聲道:「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我實在不希望你們再牽涉其中,但是這座墓裡隱藏的,不僅有關於終極的秘密,還有拯救張起靈的方法。」胖子閱人無數,看出文錦這句話是發自真心的,他僅僅片刻思索,便道:「成交。」
  陳文錦笑了笑,由衷的說道:「謝謝,謝謝你。」接下來的路程,雖說是陳文錦帶隊,實則全是黑瞎子的人,一路上,陳文錦和胖子幾乎是處於一種被監視的局面,一路行進到了崑崙山,這其中的艱辛自是不必說。
  我突然想到隧洞裡那個邪字,於是問胖子,道:「是不是你寫的?」
  胖子一愣,道:「天真,一年不見,我雖然很想你,但還不至於到處寫你的名字,這個、這個胖爺喜歡的是雲彩。」我心中一愣,不是胖子,那會是誰?進入這座崑崙山的,現在細算下來,足足有四批人。
  第一批是一年前進入的三叔,第二批是文錦所率領的黑瞎子一夥,第三批是隨後趕到的二叔,那麼第四批則是我和小花的隊伍,如今小花等人生死不明,也不知有沒有挺過來,想到此處,我將小花的事跟胖子說,胖子歎道:「花爺夠義氣,有句話說的好,吉人自有天相,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花爺真折在這裡,以後每年我都給他上香。」
  我道:「烏鴉嘴,你的香還是留著吧。對了,你跟文錦他們一起進山,現在怎麼一個人呆在這兒?」
  胖子聞言長歎一聲,道:「我本來想著跟他們進墓裡,沒準真能找出救小哥的方法,沒想到跟文錦他們進了這裡就斷了路。」
  我一時沒明白過來,疑惑道:「斷路?」胖子道:「你還沒明白周圍的情況?得,起來,胖爺帶你溜幾圈。」原本天是黑的,但我們說了半夜的話,此刻外面天已然濛濛亮,胖子起身,從我的裝備包裡找了一雙鞋,也不管大小就往腳上套。
  他腳上也裹著黑獸皮,我瞧見他將獸皮打開,裡面一片凍瘡,不由心驚,想來胖子雖一語帶過,但這崑崙山豈是容易的去處?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胖子穿上鞋,美美的歎息一聲,道:「人這一輩子最辛苦的就是腳,胖爺回去要好好犒勞他。」我道:「回了杭州,咱去洗腳。」
  胖子道:「天真同志,請你不要時刻引誘我,我心裡憋的慌。得勒,拿上傢伙,出去放風。」他彎身挎了一把單筒長號槍X—60,外形類似56式步槍。
  胖子一摸到槍就跟見了情人似的,整個人精神起來,有種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招呼我,說:「快點,烏龜呢你。」我聽他這麼一說,不由想起路人甲,當即罵道:「你他娘的才烏龜。」我拿了把小衝鋒,雖然不確定周圍有什麼,但在這種地方,拿上武器準備錯。
  接著,胖子撩開冰洞口的布簾子,我端著槍跟在他身後出去,一出簾子,滿眼都是霧茫茫一片,怎麼回事?
  我還沒問出口,胖子就知道我要說什麼似的,指著上空示意我看,我順著他的手往上看,只見上方全是濃重的雪氣,陰沉的霧氣將陽光和天空完完全全的遮住,四周的一切都是慘淡的,有種到了陰間的感覺,而且,在我們前方不遠處,就流動著一條冰河。
  我腦海裡瞬間冒出黃泉兩個字,隨即反應過來,狠狠耍了耍頭,心中暗罵:吳邪,你想像力怎麼這麼豐富!胖子指著上方,道:「我打一進來就是這樣,愁雲慘霧,跟到了黃泉似的,胖爺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鬼了。」俗話說,好的不靈壞的靈,我趕緊說:「呸,呸,打住,你要變鬼,我不也成鬼了嗎?」
  說到這兒,我不由想到那個德國鬼子,他當時也掉了下來,我本以為他會死,那麼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應該也是掉進了那條河裡,也不知有沒有活下來。我問胖子有沒有見到那個德國人,胖子回答說,除了撈到你,我連個褲衩都沒看到,哪去給你撈德國人?再說了,德國同胞身強力健的,用不著你操心。
  我說:「誰操心他,我是怕他沒死,到時候敵暗我明,大大的不妙。」胖子一拍槍,揮手道:「一年不見,以為你膽子長肥了,現在看來,也還是跟個黃豆似的,放心,哥哥我保護你。」他雖這麼說,人卻走到了河邊上巡視,我跟在他後面,跟著胖子順著河道往上走,觀察現在所處的地形。
  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屬於比較奇特的地形,河的另一邊就是我掉下來的懸崖,這條河並不寬,左右不過五六米,只是一眼望下去,水下幽暗,也不知有多深,而河的另一邊,就是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平地,再往左,有一個冰堆。
  說是冰堆,實則看不清全貌,高只有四五米左右,走勢高低不平,前後看不到盡頭,而我們之前所待得那個冰洞,正是開在冰堆邊上。
  我問胖子,道:「我是從上面掉下來的,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入口在哪兒?」
  胖子挑眉,道:「入口?等我帶你逛完你就知道了。」
  我道:「別賣關子,直接告訴我。」胖子嘿嘿一笑,道:「天真,不是我賣關子,而是這事情,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
  我跟著他一直沿著河道往前走,一路上景色單調,濃重的寒霧隨著風湧動,周圍很安靜,彷彿沒有一個活物。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雖然崑崙山裡很難看到活物,但並沒有這種生機斷絕的感覺。
  胖子一向不是愛賣關子的人,我瞧他神情不對勁兒,不由皺眉,道:「胖子,究竟怎麼回事你告訴我,咱們現在時間緊迫,不是賣關子的時候。」胖子一臉無奈,道:「沒有入口。」
  什麼?我心中一驚,沒有入口是什麼意思?難道又是一次密洛陀?我瞪著胖子,道:「小胖同志,你給我解釋清楚。」
  胖子道:「這事兒,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胖子最近顯然是憋慘了,我怕他又跟我扯一堆有的沒的,趕緊打斷他道:「那就挑簡單的說。」
  胖子一臉不高興的看著我,埋怨道:「跟胖爺磨磨嘴皮子怎麼了,真是的,你怎麼跟你三叔越來越像。」我不由得苦笑,或許胖子說的沒錯,知道的越多,心裡的擔子就越多,以往跟著三叔他們下鬥,在危機的情況都有過,照樣能笑侃風雲,但現如今,我是如論如何也笑不出來,滿腦子都是各種念頭,心裡記掛這三叔的安危,記掛著那扇青銅門,外表雖然平靜,心中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我苦笑的看著胖子,還沒開口,胖子就招手,拍我肩上,道:「天真,你有沒有當我是兄弟?我肉比你多,天塌下來也有我頂著,你急個什麼勁兒,咱們鐵三角雖然少了一個,但咱們兩個,那加在一塊兒,也是有勇有謀,什麼斗沒下過,這次不說別的,為了小哥,咱也得振作起來,你那文錦阿姨如果說的是真話,咱們加把勁兒,就能把那撈子終極給破掉,你現在士氣這麼低落可不行,萬里長征才跨出一步,別在這時候給我掉鏈子。」
  胖子這一番話,猶如醐醍灌頂,我這一年來,可謂過的渾渾噩噩,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離去,後來即便是與小花秀秀兩人相遇,他們卻各懷心思,讓我不得不防,現在胖子這一番話,讓我又是感動又是感慨,正要發言,胖子道:「我看你就是太憋屈了,來,跟胖爺唱歌。」
  我頓時哭笑不得,道:「唱歌?雖然咱們順利會師,但情況還沒樂觀到這個地步吧。」胖子道:「毛主席說:一路行軍一路歌,革命軍人,要苦中作樂。」
  我道:「胖子……你當過兵?」怎麼來來去去就那麼幾句,這幾年跟他下鬥,別的沒學會,毛主席語錄,我都快背下來了。
  我察覺到胖子神情微微一變,我心中不由一動,這胖子跟他認識這麼些年,我們對彼此的品行脾氣都瞭解的很,但我這時才發現,對於胖子的過往,我幾乎一無所知,我只知道他自封摸金校尉,在北京有幾個堂口,但他其他的朋友,我卻一無所知。
  反觀我,胖子對於我的事幾乎爛熟,我的鋪子,我家有幾口人,我家人的性格,這幾年相處下來,他都知道,但我現在仔細一想,卻發現自己對胖子的過往一無所知。
第五十一章 下水
  胖子這兄弟,我絕對不懷疑,但好奇卻是有的,我探究的眼神剛瞟過去,胖子將我肩膀一摟,扯著嗓子就開始嚎:「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沒來世來世再想你……」
  這小子明顯在轉移話題,我本想說些什麼,但轉念一想,誰沒個過往,便也不深究,倆人勾肩搭背唱著兄弟往前走,好在這地方沒什麼人,任我倆狼嚎,也不會有人控告我們騷擾,正嚎的嗓子發乾時,胖子突然止了聲音,說了句:「到了。」
  按時辰算,現在是上午十點鐘左右,正是天光大好的時候,但這地方,陽光都被上方的寒物遮蔽,滿眼都是灰濛濛的,彷彿只是黎明十分,我聽胖子這麼一說,不由打量四周,這一看之下,頓時心中一跳,他娘的,難道又是鬼打牆?
  我跟鬼打牆有緣?
  只見我周圍的環境沒有任何變化,但在我左右邊的冰堆處露出一個洞口,赫然就是我們先前待的那個冰洞,洞口的黑皮簾子在風中獵獵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