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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節

  閒來無事的時候,媽媽總是會一個人跑到你的墓碑前坐一坐,和你聊聊天,還會帶給你最愛吃的紅燒肉,媽媽怕你寂寞,怕你嘴饞。偶爾還會偷偷的親一下你的墓碑,那有著陽光一樣燦爛笑容帥氣的兒子,卻讓媽媽每次一次都哭紅了眼睛。
  你知道嗎?我不孝的兒子,媽媽在想你,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媽媽沒有動你的房間,媽媽知道,你最討厭我動你的東西。所以,我一直把它們保持著原來的模樣,每天早上都會走到你房間裡看一眼,媽媽多希望有一天,你會躺在裡面,媽媽多希望,你能再叫我一聲「媽媽」啊。
  今天我央求你爸爸,打擾了你的安眠,把這封信放在裡面,這是全家福,看看,還有你沒有見過的妹妹,她很漂亮,和你一樣有著很漂亮的眼睛。我請人拼接了這張照片,這才是我們的全家福。
  大川,媽媽愛你、想你、念你,如果有來生,補回我們這一次欠缺的母子緣好嗎,媽媽發誓,下輩子,一定不會讓你難過,不再罵你。
  信到這裡,結束……
  劉守財的眼眶紅了又紅,身邊圍繞著的一圈冤魂們也有很多泣不成聲。
  岳大川更是蹲在地上失聲痛哭,嘴裡喊著「媽媽」。
  劉守財舉起手,想要拍拍他安慰一下,但最終還是放棄掉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只能出聲安慰道:「大川,想開一些吧。信箋我燒給你?」
  岳大川抬起頭,看著劉守財說道:「劉老師,能麻煩您把我的骨灰盒還有這封信放回去嗎?」
  「不要它嗎?」劉守財問道。
  「不,我想讓你幫我寫一封回信。算我最後的請求。」岳大川腳下的金光越來越重。鬼身抖動的很厲害。
  劉守財點頭說道:「好,你來說,我來寫吧。」他翻出隨身攜帶的信紙,這也是他的工作之一,不過不常有。
  岳大川說道:「媽媽,我是大川。您信裡說的一切我都看到了,這是我拜託一位通靈師給您帶去的回信。對不起,是我的錯。是那天早上我不該不聽您的話,讓您生氣。如果那天我能理智一點,我就不會對您說那麼重的話,更不會說我死也不回這個家。對不起,我也好想你。
  妹妹的照片我看到了,很可愛,我的房間裡還是收拾掉吧。它的存在只能讓您觸景生情,更悲傷。不孝的兒子死後怎麼可以再惹媽媽生氣呢?媽媽,我的床頭內側角落裡的木板下,有一本筆記,筆記本夾著一份本打算送給您的生日禮物。對不起媽媽,我沒有辦法親口對您說一聲生日快樂,也沒有辦法站在您的面前為你送上兒子的祝福。
  媽媽,我去投胎了。通靈師說,如果緣分未斷,我們還有機會再做一次親人。媽媽,如果有來生,請您做我的女兒好嗎……因為那樣我會更愛你,補償這輩子欠給您的一切。」
  「就這些?」瞅了一眼看著那張合成照片哭泣的岳大川,劉守財問道。
  岳大川擦了一下沒有眼淚的眼眶,咧開嘴,笑道:「就這些,足夠了。」
  「那就好,一會兒回去,我就把你的骨灰盒還有這封回信埋回去。」劉守財說道。
  岳大川忽然向後飄了幾步的距離,然後猛地跪下,說道:「劉老師,謝謝您為我做的一切。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把這次的恩情還給你!」話音未落下,一股金色的火焰從他的雙膝下蒸騰而起,火焰中,原本渾身綠色的岳大川恢復了普通人一樣的色彩,他的臉上滿是聖潔,再也不是血肉模糊的模樣。
  人之初性本善……
  可誰又知道,冤魂超生之前也同樣會本善良言呢?
  金色的業火,灼燒掉他這一生的業障,讓他不帶走這時間的一絲一毫,光溜溜的來,光溜溜的走,這是法則,是定律,也是……人生最後的一步。
  「大川,一路走好!」劉守財在「空曠」的教室裡喊道。
  火焰中,岳大川揮揮手,剎那間,火焰散盡,魂已無蹤。
  下一刻,王老漢哈哈一聲長笑大聲道:「老漢足矣,足矣,小劉老師你的恩德老漢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給你。」
  音落下,同樣金色的業火在王老漢的冤魂腳下升騰,王老漢轉身對著周圍拜了一拜,只道一聲:「諸位,老漢先走一步。來生有緣再相見。」話音余耳,魂也無蹤。
  這已經是第幾次看到這樣的場景了?好像最近的半年裡,總是會看到這樣或者別樣的場景,只是每一次心情都很相似。
  劉守財早已不記得,但是每一次都有感悟,每一次都是一次心靈上的洗禮。有些人行善是為名為利,有些人行善是為來生,而有些人行善,只為安自己的良心。
  劉守財幫助冤鬼,這樣的行善到底為了什麼,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總是要做的,安慰自己,就當是刷小怪了,不為別的,只是自己太弱,需要更多更多的功德來幫助自己!提升自己,讓自己更強!更厲害!能保護身邊自己在意在乎的每一個人就好。
  輕輕地歎息了一聲,平復了一下心情,劉守財低頭看了看左手腕上那鈴鐺形狀的胎記上多出來的兩個紅點,滿意地笑了笑,拍拍手對群「鬼」道:「好了,老規矩,現在還剩下你們三十二個『人』的心願未了,今天我再接兩個人的心願,記住了,是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願望,超出了界限的,自己回下面老實躺著,等那兩百年鬼壽過完,自動魂飛魄散。」
第4章 說鬼(一)
  趁著半夜月黑風高,劉守財走出學校後,鑽進停在校門口不遠處的一兩黑色桑塔納車裡面,車的司機是一名壯漢,準確的說,是一個身材不高,但絕對魁梧的年輕人。
  他帶著一個無鏡片的眼鏡框,看到劉守財鑽進來,對他點點頭,問:「去哪兒?」
  劉守財翻著手腕,接著車裡微弱的光,數著手腕鈴鐺胎記上的紅點,嘴裡答道:「公墓,去埋骨灰盒。」
  「好。」壯漢點點頭,發動了汽車。
  「八斗,我覺的有時候你該改改你的悶騷的毛病,惜字如金可不好。」劉守財搖搖手腕,笑著說道。
  「沒心情。」被劉守財喚作八斗的壯漢回答道。
  「怎麼會沒心情呢?等一下埋完了骨灰盒,把叫叫喊出來吃燒烤。這個有心情吧?」劉守財調侃道。
  「……」八斗緊閉著嘴巴不做回答,眼睛注視著路面。
  「說嘛,前天還看到你和那妖女一起喝酒來著,有沒有談別的?牛叫叫比你大吧?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愛好。」劉守財繼續調侃。
  「閉嘴,我在開車。」八斗咬牙說道。
  「好吧,好吧,你們兩個也許真能勾搭到一起呢,我要不要提前送祝福?」劉守財擺擺手,笑著說道。
  「閉嘴,小心我揍你。」八斗一隻手離開方向盤,對著劉守財揮動了一下拳頭威脅道。
  「看看,我就說每次提到牛叫叫你就興奮,說的話也會多起來。別別,咱說正經事,牛叫叫上次給聯繫的事情,怎麼樣了?別說你沒聯繫過她,打死我都不會信的。」劉守財說道。
  「那個老闆的兒子同意了,說讓你隨時可以去讓他爹清醒過來。」八斗說道。
  「我就說嘛,這種戲碼最容易賺錢了。一顆靈紅可以救死扶傷,讓人多活一天。病危病重昏迷不醒,靈紅一出誰與爭鋒。就不信他不心動。」劉守財自誇的說道。
  「無聊。」八斗淡淡地說。
  「這話怎麼說的呢?什麼叫無聊,感情你這桑塔納不是哥們我『無聊』出來的?」劉守財歪著脖子道。
  「我會盡快賺錢還給你的。」八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