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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節

  我開始有些慌亂,努力試圖讓自己能記起點什麼,從獨山陰廟向韓煜和方想辭別後,我就和雲杜若來禪清寺,可是怎麼來的還真一點印象都沒有,感覺好像突然就到了這裡。
  心想事成!
  還是這四個字,我總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成全自己任何的事,或許事這樣的經歷太多,我往往只看見了結果卻從來沒留意過過程。
  「記不……記不起來!」我舔舐著嘴唇面色變的凝重,抬頭看向太子焦急的問,「為什麼我很多事都記不清了?」
  太子並沒有回答我,而是慢慢向我把手伸過來,抓著我的手按在我胸口。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佛在心中,世間萬物皆是佛語,你眼中只有空相,心中無佛又豈能見佛。」
  我任由太子把我的手按在胸口,停留了片刻我突然驚愕的張開嘴,我的手放在胸口竟然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為……為什麼會這樣?」我驚慌失措的問。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太子並沒有直言回答我,說完這一句後雙手合十閉目誦經。
  我不是佛門弟子,禪機佛理根本一竅不通,太子分明是想提點我什麼,但現在我完全領悟不了,還想繼續問下去,忽然耳邊那揮散不去的聲音又一次出現,與之相比更加清晰如雷貫耳般震的我頭痛欲裂。
  ……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
  這是我第一次清楚的聽見那些聲音中的佛經內容,很快我就聽出這是金剛經,開始我還能忍受那令人心煩意亂的頭痛,可隨著佛經的聲音越來越大,我捂著耳朵想讓自己平息可丁點用也沒有,抬頭的時候才看見我聽見的聲音竟然是從太子口中念誦出來。
  原來我一再聽見的佛經都是太子念出的,他越念越快我愈發難以忍受那生不如死的頭痛。
  「不要再念了。」我聲音懇求的對太子說。
  可他並沒有理會我的話,從他口中念誦的佛經反而更加清晰明亮,我實在無法忍受那鑽心刺骨的痛楚,完全不顧一切的伸手去推攘對面坐著的太子,等我手揮舞過去驚愕的發現手竟然穿過了太子的身體。
  他猶如那繚繞的香霧般虛無縹緲的在我眼前湮滅,虛幻的消失在我眼前,連同太子和顧小小一同消失的還有我耳邊的佛經,我終於可以平靜下來,不過眼前發生的一切讓我震驚不已,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回頭看雲杜若,她竟然一臉平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般,這裡分明就是禪清寺,我記憶中……
  我眉頭再次一皺,我已經不太確定這是什麼地方,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記憶中的樣子,亦如剛才消失的太子和顧小小一樣虛幻的讓人感覺不真實。
  叮噹……
  我的思緒被輕靈的鈴聲打斷,好熟悉的聲音,只是我已經很久沒再聽過,我抬頭向那聲音的方向望去,在那顆石橋邊的柳樹上懸掛著一條紅色的風鈴手鏈。
  我站起身走到柳樹下取下那條手鏈,看了良久突然記起這是在鬼市我送給雲杜若的那條,我愕然的回頭看向身後的雲杜若,她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你還記不記得這條手鏈?」我拿起手鏈放在雲杜若的眼前。
  「不記得。」雲杜若搖頭。
  ……
  我心中暗暗一驚,我終於能想起一些之前的事,但有一點我很肯定,這條手鏈對於雲杜若意義非凡,她絕對不可能忘記,自從龍虎山和大家分別後,我就再沒見過雲杜若戴這條手鏈,如今她甚至都不記得還有這手鏈。
  我深吸一口氣重新環顧這別院中的一切,那參天的菩提樹和這溪水石橋還有垂柳完全格格不入,這分明是兩個不同地方的場景,為什麼會融會在一處地方。
  記憶……
  我忽然在心裡倒吸一口冷氣,這並不是真實存在的,所有的一切不過是按照我記憶中零碎的片段組合起來的地方,太子剛才對我說的那些話我漸漸有些領悟,他是讓我用心去看,而不是眼睛。
  如果我見到的一切都是虛幻的,那我身邊的人……
  我慢慢張開嘴,細細念叨著太子剛才念誦的佛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太子是在提醒我,眼睛看見的一切都是虛妄的幻像,我從來沒見到真正的諸相如來,除非要破一切相。
  想到這裡我拿起留在几案上的那把刻刀,慢慢舉到雲杜若的面前,她竟然沒有絲毫驚愕和害怕的樣子,我原本還有些遲疑,可手中的風鈴再次響起,突然變得異常的堅定,雲杜若又豈會把這條手鏈都遺忘,除非……
  除非我看見的根本不是雲杜若。
  我手中的刻刀毫不猶豫的向面前的雲杜若割去。


第027章 佛音破魔
  刻刀是從雲杜若臉頰上劃破,我心中沒有絲毫的遲疑,只有異常堅定的決絕,而那刻刀下的印痕也讓我更加驚訝,刻刀並沒有劃破雲杜若的臉,猶如割在一張紙上,而雲杜若如同是紙上的畫像,我看著她整個人在我手中的刻刀下殘破。
  亦如我割破一張畫卷般,我手中的刻刀在震驚中掉落於地上,然後我看見眼前的一切事物如同枯萎的花朵般開始凋落,一片一片消失在我眼前,直至所有的一切全都支離破碎的湮滅。
  我踉蹌的向後退了一步,突然間那些幻化的場面全都蕩然無存的消失,突然腳底站立的平地變成深淵,我整個人隨之掉落進去不休止的往下墮落。
  啊!
  我驚恐的大喊一聲,等我從地上坐起來,渾身都被冷汗浸透,我大口喘息著耳邊還是能聽見低吟的佛經,抬頭看見太子盤膝坐在我對面閉目誦經。
  見我驚醒過來太子這才緩緩睜開眼睛,臉上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連忙走過來把我從地上攙扶起來,我環顧四周驚愕的發現其他人如今全平躺在地上,安詳的如同在睡夢中每個人臉上都露著淡淡的微笑,想必都沉浸在美夢之中。
  而引路使依舊一言不發拖著香盤站在牆角的陰暗之中,這裡……這裡還是在琉璃玲瓏塔裡,我連忙把手放在胸口,能感知到起伏的心跳,這才是最真實的感覺,我們還在琉璃玲瓏塔中,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可我經歷的那些事又是怎麼回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大口喘息著問太子。
  「你們一進到這裡全都昏睡不醒,任憑我怎麼喚醒你們也無濟於事,慢慢我發現你們好像都睡夢之中。」太子一臉凝重的對我說,「你們如同入了魔障般,我沒有辦法只好念誦金剛經破你們的迷障,好在你總算是清醒過來。」
  「你不是說第三層有兩條通道,左右各一選對了可以直接登頂拿玉圭嗎?」我憤憤不平的盯著引路使質問,「我們明明拿到了玉圭為什麼又回到這裡?」
  「冥臣從未說過這樣的話,第三層的試煉是夢境,冥皇所看見和聽見的一切都是冥皇最想發生的,這一層所有的一切都會隨心所幻。」引路使埋首態度恭敬的回答,「從一進來你們所有人都在自己最希望發生和看到的幻境之中。」
  「這應該就是佛家常說的貪嗔癡,我們太想闖過琉璃玲瓏塔,執念太深而念力越重這一層的魔障也越重,所有的幻像都是我們內心最想發生的事,而結果也是我們最想看到的。」太子恍然大悟對我說,「入塔試煉者走到這一層若心智不定便會和我們一樣,陷入自己的幻像之中,其實不過是南柯一夢,結局不過是在美夢中隨著這琉璃玲瓏塔沉入冥海灰飛煙滅。」
  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