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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節

  宋遲把我拉到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一邊吸著煙一邊對我說,孫欣所入住的樓層屬於規格最高的套房,進出都必須刷卡否則無法到達,警方調取了案發那晚出入孫欣樓層的所有人,發現最後一個去見孫欣的是一名叫華冠文的男子。
  據酒店服務人員回憶那晚華冠文在前台和孫欣通電話,告之蔣馨予因為有突發事情抽不開身無法按時赴約,他作為合德醫學院副院長前來拜訪孫欣,因為孫欣這才回來其中最重要的行程安排就是和蔣馨予見面,兩人會有一次剛開的學術交流座談會,華冠文前來是代表蔣馨予和孫欣商議其中的一些細節。
  而孫欣得知華冠文身份後同意其上樓,大約是在晚上十一點左右,華冠文離開酒店當時前台服務員都看見他,除此之外就再沒有任何人去見過孫欣。
  「那剛好啊,我看過屍檢結果,孫欣的死亡時間是晚上十點到十二點之間,華冠文離開的時間剛好在這個時間段裡面,他有很大的嫌疑,為什麼你如此肯定兇手不是他?」我一本正經的問。
  因為在華冠文離開後沒多久,孫欣因為門卡無法使用到前台要求更換!
  我一愣終於明白宋遲為何如此肯定華冠文不是兇手,在他離開的時候孫欣並沒有死亡,而當時是晚上十一點,既然前台的人看見孫欣就說明,孫欣死亡的確切時間是十一點至十二點之間。
  宋遲說孫欣在處理完門卡的事後並沒有返回房間,而是出酒店去幹什麼,至於孫欣是什麼時候回房的他們也不清楚,但很確定的是案發那晚絕對沒有人再去見過孫欣。
  按照宋遲瞭解到的情況,孫欣應該是在返回房間後遇害,我對華冠文的猜疑顯然是錯誤的,可是兇手又是怎麼進入到房間中去,又是怎麼離開的呢?
  「真有這麼簡單我就謝天謝地了,哎……看樣子今晚又別想回家了。」宋遲站起身掐滅煙頭苦笑著對我說,「屍檢你是專家,給兄弟幫幫忙好好看看有沒有遺漏的地方,否則案子破不了不知道屠夫會怎麼劈頭蓋臉的罵我。」
  我無奈的笑著點點頭,和宋遲分開後我走回到解剖室,換衣服的時候剎那間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裡的一切是那樣的熟悉,所有發生在這裡的點滴亦如就是昨天,現在回想起來都歷歷在目。
  「容彥?」身後的聲音有些遲疑,聽得出不是太確定。
  我轉過身看見是局裡的老楊,確切地說他不算是局裡的人,他是負責看守停屍間的,因為兇案現場發現的屍體會統一交由法醫科屍檢,在完整的屍檢報告出來之前,屍體被存放在警局的停屍間,等到一切必要的流程完成後才能移交給死者家屬。
  而老楊就是專門負責管理停屍間和死者家屬移交屍體的,算起來他在局裡的時間比我要長很多,因為之前工作的緣故經常和他打交道,他年紀比我大的多又是前輩,我向來很尊重他,老楊對我的印象也不錯,我被開除的時候他對此也很不理解,走的那天還讓我經常回來看看。
  等我轉身老楊看見真的是我,喜出望外的笑起來,和他閒聊了幾句,說明這次的來意,老楊動作很麻利讓我先去解剖室等著,他馬上就把屍體給我送過去。
  老楊送來孫欣的屍體後怕打擾我做事,便關門出去,我戴上手套開始認真檢查孫欣的屍體,之前的那份屍檢報告我已經看過很多次,孫欣身上並沒有找到外傷,只在手腕處發現有被捆綁的淤青。
  我翻開凌國棟的現場勘查報告,找到其中一張孫欣在現場的照片,這是從孫欣屍體背後拍攝的,孫欣坐在椅子上,雙手低垂各自被捆綁在椅子的兩邊。
  另一張照片中是對孫欣捆綁雙手的特寫,孫欣的雙手掌心向外,被細細的繩索捆綁,但是捆綁的方式很特別,最後打結處很少見,有一點像如意結的形式,左右兩隻手捆綁打結的方式都一樣,可見兇手在捆綁孫欣時並不是很慌亂和隨意地,這個繩結對兇手來說一定具備特殊的意義。
  我眉頭一皺感覺有些說不通,孫欣在被捆綁時已經被兇手注射過麻藥並且實施過前額腦葉的切除,孫欣是不可能還有反抗的能力,甚至來情緒意識都沒有,至於行動能力是完全喪失,這樣的孫欣兇手根本不用擔心她反抗和掙扎,那又為什麼還要捆綁孫欣呢?
  在檢查孫欣頭部的創口時,我發現孫欣腦幹和脊柱連接的地方被切斷,這是孫欣致命的死因,可見兇手對人體結構極其瞭解,很細微的創傷就能殺死掉孫欣。
  在死者胃部找到未消化的食物,經過化驗證實是孫欣自己的大腦,這也驗證了之前我們的推斷,兇手在食用她大腦的時候,還不忘讓孫欣自己也吃,可見兇手極度變態達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三個小時的屍檢下來我累的全身無力,基本和屍檢報告中記載的吻合,但從屍體上看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地方。


第085章 認屍
  我把孫欣的屍體送回到停屍間,老楊正在處理另一具女屍,年紀大約和孫欣差不多,不過是死於意外,路過街道的時候被高處掉落的石塊擊中頭部,腦漿迸裂當場斃命。
  老楊見我推著孫欣的屍體進來,連忙過來幫忙,他剛從我手中把孫欣的屍體推過去還沒來得及存放,門外就有人敲門,老楊打開門剛問了一句,我從他身後一眼就認出是蔣馨予。
  她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衣服,面色傷感沉痛,她告訴老楊是警局通知她來認領孫欣的屍體,因為在國內孫欣和她關係最為要好,在孫欣家人趕來之前,一些手續需要蔣馨予簽字。
  「老楊,這位是合德醫學院的蔣院長,我認識的,她是來為孫欣辦理手續的。」對老楊說完後我看向蔣馨予,「蔣院長請進。」
  老楊讓開身體,或許是蔣馨予並沒料到在這裡也能見到我,她看了我一眼後表情有些遲疑,然後目光落在屍體上久久的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我能體會蔣馨予此刻的心情,或許她並沒有做好面對這一切的準備,莫永元因她而死對蔣馨予的打擊不言而喻,如今關係最為親密的朋友久別重逢還未見面,已是陰陽相隔,她也是快六十的人了或許看著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那種傷痛才是最溢於言表的傷痛。
  我沒有催促蔣馨予,默默的站在一邊等她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只是我沒想到蔣馨予足足在門外站了十多分鐘,我們三人一言不發的沉默,見蔣馨予遲遲沒有動靜我都有些不知所措。
  老楊或許是見多來前來認領屍體的家屬,也能體會那種生離死別的悲痛,慢慢轉過身來把旁邊另一具屍體存放好後,從停屍間走了出去,我想他應該是想給家屬留下單獨的空間,畢竟躺在裡面的人再也不可能活過來。
  蔣馨予深吸一口氣慢慢從門外走了進來,停在孫欣的屍體邊,她的表情中充滿了哀傷和無助,顫巍巍的伸出手想要去觸摸她的面頰,可是手抖的太厲害一直懸停在孫欣的臉上遲遲沒有放下去,看得出蔣馨予的悲傷發自肺腑,她都不願意去觸碰孫欣,是因為她到現在也不願意去接受這個事實。
  曾經被譽為精神病領域的雙子星,如今一顆永遠的隕落,如今剩下蔣馨予一個人孤苦伶仃,我猜她現在看見孫欣一定會觸景傷情想起莫永元,我以為她會痛哭流涕外表越是堅強的人情感反而越脆弱,何況還是一個遲暮蒼老的女人。
  蔣馨予最終沒讓眼淚流下來,她的目光落在孫欣被切開的顱骨,被兇手切除的大腦暴露在蔣馨予的眼前,我看見她目光中的憤怒。
  「她……她腦葉為什麼不完整?」蔣馨予蠕動著嘴角憤恨的問。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讓她知道真相,猶豫了半天還是說了出來,「兇手當著孫欣的面切除她腦葉並烹製從菜餚,就坐在孫欣對面吃了下去,並且……並且還逼迫餵食孫欣吃……」
  蔣馨予聽完緊緊咬著牙,我看見她的拳頭攥緊手背上青筋暴露,可以想像此刻她有多氣憤和暴怒,她一再在壓抑和克制自己的情緒,沒有在我的面前宣洩出來,我擔心她再看下去會受不了刺激,拉上拉鏈把孫欣的屍體推進停屍櫃中。
  蔣馨予聲音低沉的對我說了一句謝謝,轉身出去辦理手續,她離開時走的很快,我想沒有誰願意在這個房間中過多的停留,就連這裡的空氣都散發著悲哀的氣息。
  我等著老楊回來和他打聲招呼就告辭,還有好多事沒有頭緒,我也想盡早趕回去和雲杜若他們匯合。
  老楊回來的時候臉色很黯然,默默的歎了口氣搖著頭自言自語。
  「哎……也是一個苦命人。」
  我聽老楊這話感覺他好像認識蔣馨予,很隨意地問了一句。
  「你認識她?」
  「也談不上認識吧,見的次數多了,總還是有些印象。」老楊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淡淡地說,「你沒瞧見剛才她站在門口一直不進來嗎?這地方進來一次估計一輩子都不想再來第二次,可她……我記得加上這一次,她是第五次了。」
  「五次?!」我一愣很吃驚地看向老楊,他在這裡的時間比我長,這裡是停屍間外人來這裡無非是認領屍體,來了五次……
  難道蔣馨予前前後後認領過五次屍體?!
  我問老楊具體的情況,老楊說他一直負責停屍間屍體的認領,蔣馨予的確是來這裡認領過五次屍體,老楊還說,來一次就是很不幸的事,居然來五次……老楊都有些說不下去。
  老楊無意說出的話讓我除了震驚外,突然對蔣馨予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疑惑,我讓老楊幫忙找出有關蔣馨予認領屍體所有的手續,一份接一份認真地翻閱,這其中我可以想到的是孫欣的,至於其他四次蔣馨予前來認領的都是和她有關的直系親屬。
  蔣馨予的家庭成員一共有四人,其中母親早年就去世,她是父親拉扯大,但在六十三歲時死於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