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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節

  兇手並沒有給死者注射麻藥,是在死者完全清醒的情況下摘除眼球,先不說死者要忍受多大的劇烈疼痛,兇手很清楚對於痛感和恐懼這兩者來說,後者對於心理的直接刺激遠大於生理上的痛楚,這也是為什麼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本能的閉上眼睛的原因。
  兇手不但在生理上摧殘死者,同時也在心理上折磨死者,所以在摘除死者眼球之前,兇手先切除死者的眼皮,因此死者是眼睜睜看著兇手把手術刀插入自己的眼睛,感受著劇烈的疼痛目睹自己被割去眼睛。
  看雲杜若臉上的表情,我知道她也聽得不寒而慄,事實上兇手的殘忍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如果說張松林是用一種極其野蠻的方式結束自己生命,那這個兇手完全把殺人當成了藝術,看得出他很享受整個過程。
  死者的頭從頸椎處被切斷,斷面乾淨平整和光滑,斷面的骨骼之間沒有反覆拉鋸留下的毛刺,可見兇手對人體結構異常熟悉。
  至於剩下的骨架,和我之前的判斷有些出入,最開始我以為是兇手慢慢剔掉死者的筋肉而留下骨架,但死者的骨骸有嚴重氧化和腐蝕的斑痕,我回想起慕寒止家中衛生間的那個浴缸,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兇手是怎麼做到的。
  沒有我想的那樣複雜,兇手把死者放入浴缸中,再往裡面灌注濃硫酸,直到硫酸腐蝕掉死者的皮肉,剩下的就是眼前我們看見的骨架。
  我通過屍體基本已經知道兇手行兇的手法和順序。
  首先兇手把死者帶到慕寒止的房間,可房間中並沒有打鬥和爭執的痕跡,從死者的骨架看是成年男性,在遭遇危險會本能的反抗,可死者完全是任人魚肉。
  最開始在研究死者眼球被摘除的時候,我以為兇手要折磨和摧殘死者所以並沒有注射麻藥,可最後通過化驗,在脊柱中找到殘留的麻藥,楚天啟化驗後告訴我們,是機體運動神經麻醉劑。
  我恍然大悟兇手並不是沒有注射麻藥,而是注射了讓死者肌肉群不能活動的麻藥,所以死者一直無法反抗,但死者的感知神經是清醒的,直白點說,死者軀體無法動彈,但是可以感知到外界的刺激和疼痛。
  兇手首先是割掉死者的眼皮,然後把死者放入到浴缸中,在死者完全清醒情況下,往浴缸灌注濃硫酸,我在死者的嘴部發現有膠帶粘連的痕跡,可見當時死者的嘴被封住無法喊叫,死者無法動彈的情況下感受身體被濃硫酸腐蝕帶來的劇烈疼痛,同時也看著自己軀體在濃硫酸中被慢慢腐蝕。
  兇手應該是瞭解和清楚人能承受多大痛楚的,因此在死者完全失去知覺昏死之前,讓死者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眼睛被取出,完成這一系列步驟後,死者由於中樞神經嚴重受損以及失血過多休克而昏迷。
  兇手然後乾淨利索的切掉死者的頭顱,任憑死者其他軀體被濃硫酸腐蝕。
  「兇手為什麼要切掉死者的頭?」雲杜若聽到這裡疑惑的地問,「如果是為了洩憤,切掉死者的頭就顯得有些多此一舉。」
  「或許有什麼特殊的意義。」我不太確定地回答。
  「如果不切除的話會有什麼後果。」雲杜若若有所思地問。
  「濃硫酸會腐蝕死者的臉,如果不切的話,按照死者被腐蝕的程度,面部會完全腐爛。」楚天啟很肯定地回答。
  「完全腐爛……」我一怔細細想了一會後驚訝地說,「兇手難道是故意想保留一個完整的頭顱,好讓我們知道死者是誰?」
  雲杜若點點頭說,兇手留下一個沒有腐蝕的頭給我們應該是有意的,從在樓頂發現死者的形態來看,兇手在殺掉死者後,並沒有了事,之所以做成那樣是想所有人都看見,動機更趨向於復仇。
  聽到雲杜若說到復仇,我突然想起慕寒止房間花瓶中枯萎的黑色曼陀羅,花語正好就是復仇和不可預知的死亡,選在慕寒止的房間殺人,說明這裡對於兇手有特殊的意義。


第052章 人面獸心
  屠夫連夜趕回局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二連三的出現離奇命案,屠夫也坐不住了,通知我們在做完屍檢後去他的辦公室,死者的屍檢其實要做的地方並不多,死因和手法一目瞭然,我讓楚天啟寫驗屍報告,和雲杜若一同去見屠夫。
  我們進到辦公室的時候,凌國棟已經在房間裡,屠夫背負著手來回在房間裡不停地走,鐵青著臉一直沒有說話,他的表情已經不是發火而是凝重的焦慮。
  「煙。」屠夫停在我面前只說了一個字。
  我一愣,才意識到屠夫來的時候應該很匆忙,以至於都忘了換警服,連忙把煙遞到他手中,剛拿出打火機就被他一把搶過去。
  「現場勘探的結果出來了嗎?」屠夫一邊點煙一邊問凌國棟。
  「在現場的浴缸中找到兩種完全不同的血跡,經過化驗結果已經出來,房間裡被擦拭過的血跡是慕寒止的,而最新出現的是死者的。」凌國棟沉穩地匯報。
  「還有什麼發現?」屠夫嚴峻地問。
  「在浴缸中除了發現血跡外還找到殘留的硫酸,經過鑒定浴缸是第一案發現場,死者就是在浴缸遇害,屍體也是在浴缸裡被處理。」凌國棟一本正經地說,「但在房間中新的血跡分佈很少,現場只發現少許遺落在地上的,主要是分佈在浴缸中,可見兇手手法極其嫻熟。」
  屠夫聽完後默不作聲地來回走動幾步,深吸一口手中的煙,最後停在凌國棟的面前。
  「慕寒止呢?關於她的血跡鑒定結果是什麼?」
  「慕寒止的血跡主要是分佈在臥室中,牆面有血跡濺落痕跡,通過實驗慕寒止當時應該是被重物襲擊導致血液四濺。」凌國棟認真地回答。
  「從遺留的血跡看,慕寒止當時是否已經身亡?」屠夫抬起頭眼神嚴肅地問。
  「在血跡中特別是牆上濺落的血跡中,化驗表面有腦髓物質,其中發現有大腦皮層的灰質和腦脊液殘留物。」凌國棟確定地對屠夫說,「可見襲擊慕寒止的重物直接損傷她的頭顱,而且傷害大腦,慕寒止當時就應該死亡。」
  屠夫聽到這裡手中的煙輕微的抖動一下,呆滯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重重地歎了口氣,慢慢走到我身邊,看看我和雲杜若,聲音有些遺憾和內疚。
  「沒想到你們才是對的,我白幹了這麼多年刑偵,一直以為在我手下沒有冤假錯案,慕寒止被我定性為自殺,還固執的認為是對的,我一直認為你們在被人誤導……沒想到被誤導的人自始至終都是我,只是讓慕寒止枉死了二十年,到今天才真相大白。」
  屠夫從來是不肯低頭的人,沒想到他居然也有懊悔的表情,看不出絲毫做作,完全是發自肺腑的自責。
  「是兇手太狡猾,而且當時的刑偵技術也沒現在先進,您也不用太過自責。」雲杜若抿著嘴說。
  「錯了就要認,何況人命關天,兇手太狡猾不是借口,那只能證明我的無能。」屠夫沒有由此而解脫的意思斬釘截鐵地說,「不管怎麼樣,既然確定慕寒止是他殺,二十年時間讓她蒙冤是我的錯,可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如何讓慕寒止沉冤得雪,如果用二十年時間還她一個公道,將兇手繩之於法,我相信她也能死而瞑目。」
  屠夫說到這裡,目光轉移到我的身上,鄭重其事地問。
  「驗屍結果進行的怎麼樣?」
  我把驗屍的過程和發現詳細地向他匯報,屠夫聽完以後面色更加凝重,或許是因為兇手太過於囂張以及手段的殘忍,想必他幹了這麼多年刑偵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行兇手法。
  「在死者的體內沒有發現內臟,但考慮到死者被硫酸腐蝕過,兇手應該是等到死者表皮血肉完全腐爛後,取走了內臟,只留下一顆心臟在骨架之中。」我特意把驗屍過程中這個發現單獨說出來。
  「只剩下一顆心臟?」屠夫深吸一口煙看了我一眼,「知道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
  「兇手好像是故意留下心臟,把死者身上全部筋肉腐蝕完後特意留下,似乎是故意留給所有人看的。」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回答。
  外面有人敲門,進來的是楚天啟,看他的表情很吃驚,進來後對我們說,我和雲杜若離開後,他整理驗屍報告,在寫到心臟的時候,發現心臟似乎有些奇怪,或許是因為當時我的注意力全在死者的屍骨上,並沒有注意剩下了的心臟。
  楚天啟通過比對死者骨架判定這心臟似乎小了點,化驗後得出的結果讓我們所有人大為吃驚。
  留在死者骨架中的心臟不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