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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節

  和韓煜相處的時間長了,我經常看見他會畫符菉,而記憶中那張黃紙上面也有紅色的書畫的軌跡,那人在我面前燃燒的是一張符菉,可是為什麼呢?
  白色,滿眼的白色,記憶中那四處都是白色的地方我好熟悉,像是在什麼地方見過,我細想著那人最後消失在我眼前時,將白色的布蓋在我身上。
  我曾經用最後的氣力偏頭去看四周,在白布遮擋我視線最後那一刻,我看見這四周白色的房間裡,還擺放著很多被白色布遮蓋的檯子。
  ……
  太平間!
  我終於想起來,那地方是太平間,難怪我會那麼熟悉,想到這裡我更加疑惑,七歲那年我怎麼會躺在太平間?
  只有死人才會被送到太平間。
  難道!
  七歲那年我死了?!
  可我現在明明活得好好的,唯一的解釋是那場大病讓我差一點死掉,至少已經判定我死亡後被送進太平間,然後……那人來的時候我是有知覺的,他在我面前燒一道符菉是在幹嘛?
  難道是他把並沒有死的我救活過來?!
  思緒變得越來越混亂,記憶也中斷在這裡,我不明白這些遺忘很久的記憶到底是被什麼喚醒。
  我重重歎了口氣,身體乏力的很,想要翻身也很困難,在我昏迷之前……
  我突然想到陰暗角落中的小孩,和那站在我身後的紅衣女人,我已經不止一次見到她們,那兩張出現在我眼前的臉,不正是驗屍報告中描繪出的慕寒止和慕曉軒,之前我一直以為我是錯覺,可這一次我可以很肯定,因為那兩張臉太恐怖,以至於我現在都忘不了,就近在咫尺的看著我,想到這裡我本來已經平復的心又有些慌張和後怕。
  還好,這一次雲杜若和韓煜也都看見,我真怕說出去他們會認為我精神狀況也出了問題,突然想到蕭博文,他的突然反常和說的那些沒有人相信的話,難道也是真的?!
  蕭博文和我看見的應該是一樣的,他說他看見解剖台上的屍體坐起來,能把一個一直堅信眼中只有活人和死人的法醫嚇成那樣,只會是慕寒止和慕曉軒的那張臉。
  如果可以我寧願瞎掉也不願意再看見那兩張臉,越這樣想越是毛骨悚然,我用力轉動身體,想要換一個姿勢,今天的房間很奇怪,明明外面一片漆黑可房間裡卻很敞亮,我注意到連燈都沒有打開。
  我的身體翻轉過去,整個人恐慌的呆滯不動,紅衣的長髮女人抱著小孩一直就睡在我背後,現在我和她們面對面地對視著,明亮的房間中她們的臉我看的更加清晰。
  兩張完全充滿恐懼和扭曲的臉,小孩龜裂的皮膚在燈下顯得異常蒼白,他依舊在對我笑,牽動著每一次撕裂的臉在我面前蠕動,女人那完全沒有眼白凸出來像死魚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我,被血液凝固在一起的長髮低垂在臉上。
  從腐爛的皮膚下流出來黯黑冰涼的血,順著頭髮往下滴,我這才注意到我身下的床單完全被鮮紅的血染透,女人抱著小孩的手露出森森白骨,她慢慢張開嘴,嘴角隨即有膿血流淌出來,口中一截斷裂的舌頭在蠕動,裡面發出嘶啞的聲音。
  她們的手慢慢向我伸過來,我想躲避可身體怎麼也移動不了,想要大聲地喊叫,可任憑我怎麼用力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腐爛的手離我越來越近,我甚至連想要閉上眼睛這個動作都無法完成,我在絕望中無力的掙扎,終於猛然從床上坐起來。
  房間裡依舊是明亮的,我看見了雲杜若還有旁邊的韓煜,他們擔心地看著我,手有些癢,回頭發現是銀月在舔舐,我的後背有些冰涼,用手一摸冷汗浸透了我的衣服和床單。
  我大口踹著氣,來回在雲杜若和韓煜臉上看了很久,他們在我身邊我才會感覺到踏實和安穩,慢慢開始平復下來,我剛才只不過做了一個夢。
  「我……我怎麼睡在這裡?」我氣喘吁吁的問。
  「我和她上了樓頂沒發現人,以為從你那邊樓梯下去了,就跟著追過去,在五樓看見你昏迷在地上。」韓煜看我醒過來鬆了口氣,「你怎麼會昏迷呢?」
  「是不是被襲擊了?我在你昏迷的旁邊找到槍,你有槍怎麼不用?」雲杜若的表情比韓煜還要緊張。
  我蠕動著喉結讓雲杜若把水遞給我,喝了好幾口才不感覺口乾舌燥,把我看見的事才說出來,雲杜若聽完半天沒有說話,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不會相信,可是我們三人在樓下都是親眼見到那紅衣女人和小孩。
  「你醒了我就放下了,你先好好休息,我要趕回現場,已經通知局裡的同事了。」雲杜若都不知道怎麼安慰我,看她的表情也有些慌亂。
  雲杜若離開後,韓煜來接我手中的杯子,剛一觸碰手立刻收了回去,杯子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韓煜猛然站起來,眉頭皺的很深,看慣了他玩世不恭的樣子,很少見他如此震驚的表情,完全是如臨大敵的凝重。
  「怎麼了?」我好奇的問。
  「你……你身上好重的陰氣。」韓煜猶豫了半天才鄭重其事的說出來,「你剛才說我還以為你眼花了,不過現在我相信,你真見到不該見的東西。」
  「我陰氣重?」我茫然地看看韓煜大為不解的問,「什麼叫陰氣?」
  「活人有陽氣,陰氣當然是死人的,你身上沾染的可不少。」
  「廢話,我天天和死人打交道,陰氣多還不正常。」
  「和你說的是兩碼事,你接觸的是屍體,那只是一個軀體,而陰氣是……」韓煜看了看我猶豫了半天才說出來,「陰氣是鬼魂身上所帶,說簡單點,你今晚見到的是鬼,不過很奇怪的很……」
  「奇怪什麼?」我都聽的有些迷糊,指著他認真地說,「你忽悠外面的人就算了,你可別連我也糊弄。」
  「忽悠別人還能賺錢,糊弄你……你連房租都沒給我,我還指望你什麼。」韓煜居然沒有笑一本正經地說,「按理說你是尋常人招惹不了這些東西,你身上的陰氣這麼重換了人早該被剋死了,你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我身上陰氣真的很重?」我看看自己的身體詫異地問。
  「其實這並不是我感覺奇怪的地方,第一次你來我就發現你有些與眾不同。」韓煜很認真地看著我說。
  「我……我與眾不同?你倒是給我說說我哪兒與眾不同了。」這回韓煜把我逗笑了。
  「你的名字!」
  「名字?」
  韓煜鄭重其事的對我說,彥是九筆,極陽之數,彥入英雄格,一生昌隆富貴兩至,彥字拆開是斜風細雨立而不敗,大有頂天立地之意,若男子得此名,文秀武德蓋世之才。
  「呵呵,你就拉倒吧,別扯淡了,還頂天立地,什麼文秀武德蓋世之才。」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答,在他面前張開手,「你見過昏迷暈倒的文秀武德蓋世之才嗎?」
  韓煜沒有理會我的抬槓極其沉穩地繼續說,彥字和五行相關是陰陽秘法之一,女為陰用,男為陽佩,是鎮鬼魅之字,在陰陽秘法中,彥字有驅鬼召靈之效,一般人用就是尋常的字,可我用的話就是用來鎮我身上陰氣的。
  韓煜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告訴我給我起這個名字的人絕對非比尋常。
  「別人用就可以,為什麼我就不能用這個彥字?」
  「你的生辰八字極其罕見,用這個字若擔得起固然是好,若擔不起的話……」韓煜欲言又止。
  「擔不起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