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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節

  關於這兩件事,描述的人說的神乎其神,和之前聽到的鈴聲和小孩笑聲不一樣,有很多人都說親眼見到過,據說是虎頭嘯天門環和石獅被張松林開過光,是通靈能鎮宅辟邪的。
  張松林幾斤幾兩我當然清楚,韓煜對此嗤之以鼻,一個連簡單平安符都不會畫的人,還有什麼能力開光。
  這條線索雲杜若他們應該也沒跟進過,這樣子虛烏有的傳聞在刑警隊眼中沒多少價值。
  讓我留意這兩條線索的原因是,如果說是空穴來風的傳聞,或者以訛傳訛的謠言,那為什麼很多被走訪調查的人都提到這兩點,即便是謠傳,總有一個演變的基礎,那這兩件事的根源又是什麼。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時間指向十二點,我的目光落在我用紅筆勾畫的圓圈中。
  凌晨3點!
  這些傳聞為什麼都出現在凌晨3點,想到這裡我拿起衣服打算再去道緣堂,因為太晚沒有驚動韓煜,總是麻煩他我也有些歉意,我趕過去的時候已經快凌晨2點。
  幽暗路燈下道緣堂前面的街道特別的冷清,這裡的住戶本來就少,或許是這裡發生過離奇命案的原因,入夜後整條街道看不見一家有燈光死一般寂靜。
  我從道緣堂的後院進去,前些天被挖掘的花台還凌亂地堆砌在牆角,茂密的槐樹在夜風中婆娑搖曳,發出稀鬆的聲音,月下槐樹巨大的陰影籠罩著整個後院,這讓我想起韓煜說的那句話。
  槐花樹下鬼相逢。
  我走到二樓,這裡的陳設還是保留著案發前的原樣,我拖過來一把椅子坐在窗邊,目光無意地瞟向牆角的木櫃,想起那天雲杜若在裡面把我嚇著的情景,說真的當時挺害怕,可現在卻有一種希望她能再次從裡面爬出來的期望。
  好幾天沒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和誰在一起……
  我腦子裡想著這些不著邊際的事,幾乎每一件都和她扯上關係,都快忘了我來這裡的目的,我調整好思緒,在椅子上等到凌晨3點,不過並沒有聽見什麼離奇的聲音。
  我疲倦地揉揉眼睛,起身打算離開。
  叮咚……叮咚!
  清脆的鈴聲有規律地從窗外響起,我一愣,連忙轉身推開面前的窗戶,一個小孩就站在道緣堂的樓下,抬著頭看著我,他一小步一小步向後退,每退一步,鈴聲就響起,我注意到鈴聲是從他腳踝上一串紅色的腳鏈發出的。
  小孩看樣子大約就兩三歲,白衣黑褲臉上沒有表情,目光呆滯無神,抬頭死死地盯著我,路燈下他那漆黑的瞳孔讓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他慢慢抬起手對我做著召喚的動作,嘴唇在張合,可我聽不見他發出的聲音,我試圖去模仿他嘴唇的輪廓,直到我慢慢念出幾個字。
  我看見你了!
  我不明白小孩這話的意思,可凌晨三點,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帶著腳鏈玩耍的孩子,這本身就給發生多起離奇命案的道緣堂增添了幾分詭異。
  我不由自主地吞嚥口水,看來卷宗中提及的線索並非空穴來風,我推斷過張松林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凌晨2-3點之間,如果這孩子經常在這個點出來玩耍的話,說不定案發那晚他也在,或許能從他口中問出什麼情況。
  想到這裡我快步下樓,走到門口驚訝地發現死寂昏暗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就如同那晚我確定看見視頻裡多出的女人一樣,就這麼憑空消失掉。
  我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出現幻覺和幻聽,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精神狀況怕是不容樂觀。
  我在疑惑和迷茫中轉頭,一雙漆黑空洞毫無生氣的眼睛直視著我,我著實嚇了一跳,那是我在樓上看見的小孩,不知道他是怎麼悄然無聲出現在我身後。
  眼睛能說話,可我在小孩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東西,我甚至都沒見他眨動過一下,像是雕刻上去的,沒有絲毫活氣。
  為什麼這小孩會在凌晨3點還在大街上遊玩,怎麼連一個大人都沒有,我腦子裡充滿了疑惑,還沒開口,那小孩慢慢抬起手,應該是想去摸道緣堂大門上的虎頭嘯天門環,他個子小,差了半截,我注視著他的動作,忽然聽見他口中發出的聲音。
  貔貅!
  只有短短的兩個字,可從這小孩的口中說出來,總讓我感覺有些怪異。
  叮。
  珠子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我這才看見小孩抬手的時候,手裡握著幾顆玻璃珠,他去摸門環的時候,其中一顆掉落在地上,玻璃珠滾落到街道的對面,我在昏暗的路燈下去幫他拾起來,剛蹲在地上拿到玻璃珠,就聽見嘎吱咯吱的聲音從我旁邊傳來。
  是嬰兒車輪轉動的聲音,只不過這個樣式的嬰兒車似乎有些陳舊,款式也應該是很多年前的,我隨著聲音望去。
  一個穿著紅色長裙,長髮披散在肩頭的女人,推著一輛童車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慢慢走過來,我蹲在地上停止了動作,目光落在她紅色的長裙上,顏色有些刺眼,讓我想起那晚在視頻中看見的那個女人,她身上也是穿著紅色的衣服,同樣的長髮,到現在我還沒看清她的臉。
  我的心跳莫名的加快,午夜的街道,推著破舊童車的紅衣女人,還有眼睛無神戴著腳鏈的孩童,以及我身後發生過離奇命案的道緣堂,當這些東西都出現在同一個場景裡時,我感覺一種莫名的寒涼。
  推童車的紅衣女人離我越來越近,我的心跳也越發加快,手裡緊緊握著從地上拾起的玻璃珠,我不知道自己在恐懼什麼,只是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那女人被長髮遮擋的臉。
  和那小孩一樣,要不是他腳上的鈴鐺,我完全聽不到他腳步的聲音,紅衣女人也是如此,她的腳步很輕,可每向我走近一步,我都感覺緊緊地踩在我心口,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當紅衣女人從我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我還保持蹲在地上的姿勢一動不動,一陣夜風吹過,撩起她面前的長髮,在昏暗的燈光中我終於看見了她的臉。
  那是一張蒼白沒有多少血色的臉,但至少我能清楚的看見她的五官,不施粉黛清秀脫俗,舉手投足氣質非凡,我懸起的心落下,重重鬆了口氣,才意識到我的手心竟然全是冷汗。


第021章 夢遊
  小孩毫無目的地繼續向前遊蕩,紅衣女人推著童車緩慢地跟在後面,她好像並不驚訝午夜還能在街上遇到我,也沒有害怕的感覺,從她出現到和我擦肩而過自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
  我發現紅衣女人總是和小孩保持這一段距離,好像不想去打擾他,我拾起玻璃珠站起來的時候,她們已經離我很遠,我快步地跟上去,看樣子這紅衣女人應該是這小孩的母親,先不管在午夜帶著孩子出來玩有多不尋常,但是足以證明卷宗裡的資料不是空穴來風。
  如果張松林死的那晚,這對母子也剛好經過的話,或許能看見什麼,我跟了幾步就聽見孩童的笑聲,在這死寂般的街道中響起,笑聲是從紅衣女人推著的童車裡發出。
  難道還有一個孩子?
  我正在詫異的時候,看見女人從童車裡拿出一個布偶,笑聲是從人偶裡發出,從來沒有感覺孩童的笑聲會如此令人毛骨悚然,出現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總讓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在人偶的笑聲中,我看見前面遊玩的小孩停了下來,等到紅衣女人走近後,她再關掉人偶的笑聲,然後小孩會再次自己往前玩耍。
  這個動作紅衣女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重複,慢慢我終於明白她的意思,小孩一旦走遠後,她靠人偶的笑聲通知小孩等她,我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跟在紅衣女人後面,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她從一開始就沒理我,應該是不希望被打擾。
  張松林案件的檔案中被提及的凌晨3點出現的鈴聲和小孩笑聲,應該就是我前面的這對母子所造成的。
  從道緣堂街道出來往西越走越偏僻,一個多小時後,我在一處破舊的居民樓下跟丟了這對母子,這周圍很空曠,沒有其他建築所以我判斷母子應該是進了居民樓。
  這居民樓看年代應該很久遠,斑駁的外牆上長滿了雜草,很多地方的窗戶都殘破不堪,看來住在這裡的人應該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