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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節

  我看韓煜的眉頭在說完後並沒有鬆開,知道他還有話沒說完。
  「你剛才說奇怪,到底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我點燃煙認真地問。
  「養屍所要求的道行必須高深,事實上養屍和湘西趕屍異曲同工,並不見得就一定是邪惡之術,但是養鬼是邪法,極損陰德傷天元,真有能力養屍的人多少都是得道高人,按理說絕對不會做出養鬼這樣耗損道行的事,這是自毀修為斷修行的事,除非……」韓煜揉了揉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除非在道緣堂養屍和養鬼的是兩個不同的人。」
  「兩個人?!」我疑惑地張開嘴,張松林的案件本來就撲朔迷離,之前的事一件沒搞清楚,現在韓煜居然說還有兩個不同的人。
  「別打斷他,讓他說下去。」雲杜若焦急地說。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首先有人在利用道緣堂養鬼,而且還成了氣候,因為養鬼最重要的就是屍油,製作的方法是用白蠟燒烤嬰孩屍體的下巴,收集滴下來的油就是屍油,這個是養鬼最重要的東西,但是養鬼的地方時間久了,陰寒絕毒,陰氣集聚不散,久而久之就變成風水中的陰煞之地,極其適合養屍。」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說,養鬼的人沒有能力養屍,利用道緣堂養鬼的人無形中讓此地變成了適合養屍的地方,然後有人在二樓設下鑾床睡屍的陰宅風水局,借用道緣堂的陰煞之地,變成養屍地。」我整理韓煜的話,總結出來。
  「就是你這個意思。」韓煜說到這裡看旁邊的雲杜若,「你們在道緣堂找到屍油嗎?」
  雲杜若搖頭,整個道緣堂搜索了很久,沒有有價值的發現,更不用說韓煜提到的屍油。
  「那就奇怪了,能成為陰煞之地,需要極重的怨氣,所以養鬼必須是夭折的胎兒,床底發現的孩童屍體,很明顯不是用來養小鬼的,是用來聚集陰氣配合發動鑾床睡屍局。」韓煜有些疑惑地想了想看著我們說,「養鬼最重要的就是屍油,沒有屍油陰氣會擴散難以聚集。」
  「這麼說……」雲杜若聽到這裡立馬站起身,眼睛一亮,「如果按照你所說,有人利用在道緣堂養鬼的人形成的陰氣當養屍地,那說明陰氣一直都在,那……」
  「那屍油一定還在道緣堂!」我也站起身接過雲杜若的話。
  韓煜點點頭,雲杜若把衣服丟給我,拉起韓煜打算再去道緣堂,既然常規的搜查找不到任何東西,就按照韓煜的說法試試,既然韓煜懂這些,看看韓煜能不能幫忙找到新線索。
  雲杜若通知刑警隊的人連夜重新搜查道緣堂,我們趕過去的時候,刑警隊的同事已經開始工作,不過都是之前檢查過的,每一個人臉上多是疲倦的倦怠,惺忪的睡眼看得出都是從床上被叫起來,沒有多少精神祇是當著雲杜若的面在強撐。
  我們幾乎把道緣堂所有的犄角旮旯都檢查過,任何細微的異常都沒放過,可四個小時過去,天邊微微泛起魚肚,陸陸續續傳來的消息依舊是今人失望。
  韓煜一直四處走動,不時的搖頭,我看見旁邊的雲杜若憂心忡忡,清晨第一縷朝陽從後院的槐樹縫隙穿透出來,茂密的槐樹陰影籠罩著整個院子。
  我頭上的傷口還有些隱痛,勞累了一晚無精打采的坐在槐樹下的花台上,雲杜若走過來,我歎了口氣搖著頭,看見她眼中黯然失望的目光。
  韓煜也走了過來,雲杜若當然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次搜查僅僅是因為一個神棍毫無科學根據的話,雲杜若壓低聲音小聲問。
  「你有沒有什麼發現?」
  「除了二樓的風水格局是刻意擺放的,其他地方怎麼看都很尋常普通,沒有奇特的地方。」韓煜攤著手回答。
  雲杜若眉間輕皺,無力地抿著嘴唇,習慣性雙手環抱,我看她樣子比誰都要憔悴。
  我無所事事地隨手拿起身後花台裡的石塊,搓揉乾淨上面的泥土後扔在地上,然後再重複這個動作。
  「煜子,你說那些到底靠不靠譜啊?真有什麼養鬼養屍的人?」我開始將信將疑地看他。
  「養鬼是邪術南洋居多,這個我還真不瞭解,不過養屍是道家之術,自北宋起就有,葬經等多部道家典籍裡都有記錄。」韓煜一本正經很確定地回答。
  「哎……我也分不清你說的這些,一會養鬼,一會養屍,我發現自己是真瘋了,居然會相信你說這些。」我搓揉著手中的石塊,抱怨地看著他,「你到底有沒有見過養屍的?」
  「我怎麼可能見過,何況我好好的養屍幹什麼?」韓煜白了我一眼,沒好氣地回答我。
  「這麼說你也是道聽途說的。」我把石子扔在他腳邊沒多少精神地說,「你說正常人養屍養鬼幹嘛,這不是找抽嘛,想起來也瘆的慌。」
  「什麼叫我道聽途說,你沒見過風,不能說沒有風吧,何況你不知道的事還有很多,總不能全否定了,養屍和養鬼雖然方法不一樣,但作用大同小異,都是受施法者的驅使去達到目的,只不過養鬼是邪法,多用於偏門,比如吃、喝、嫖、賭、詐五鬼行業的人,養鬼可增加運氣,可使賭徒發財,可使窮人暴富,但最終沒有好結果,都會自食其果。」
  「既然早晚都有報應,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還養這些污七八糟的東西幹什麼?」我不以為然地問。
  「人一生,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你命不好,運氣差,風水不懂,祖宗沒留什麼陰德,讀書不好,人到而立之年仍舊一事無成,你是否願意用將來的不得好死,換眼前的十年的輝煌嗎?」韓煜鄭重其事地反問。
  我繼續丟著石塊,沒有回答,如果韓煜說的是真的,我想,大多數人都會願意吧,貪婪本來就是人的本性,何況不勞而獲的貪婪。
  「說點有用的,就按照你所說的,屍油很重要一定會在道緣堂,那你認為會在什麼地方?」雲杜若打斷我和韓煜的抬槓,認真地問。
  「我仔細觀察了整個道緣堂,屍油是至陰之物,必須放在重陰之地,終日不得見陽光,否則會功虧一簣,但是道緣堂真沒有重陰的地方。」韓煜也很認真地看著雲杜若回答,「二樓算是,但仔細找過,就那麼大的地方,真放在二樓你們警察前前後後搜查那麼多次,恐怕早就找出來了。」
  我用手搓揉著臉頰,好讓自己清醒點,不管韓煜說的是不是真的,看來忙碌一晚又是一無所獲。
  「你的臉怎麼這麼髒?」雲杜若抬頭看我的時候問,隨即遞過來一張紙巾。
  我才反應過來剛才我搓揉石子,手裡沾染滿了泥土,我拿紙巾把臉擦拭乾淨,要扔的時候無意中瞟了一眼,自言自語。
  「這上面的土啊,怎麼這麼黑?」
  雲杜若招呼刑警隊的同事收隊,韓煜剛轉身忽然停在原地,慢慢蹲下去,從後院的地上拾起一小撮泥土在手中搓揉,然後再快步走到我剛才扔掉紙巾的地方,拿起來和手中的泥土對比半天。
  雲杜若見韓煜表情嚴肅,也停止了腳步。
  「怎麼了?」
  「泥土不一樣。」韓煜走到我坐的花台前,從裡面抓起一小撮泥土搓揉,「後院的土干松堅硬呈淡黃色,而這花台中的是深黑色。」
  「有……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雲杜若明顯不明白韓煜話中的意思,「後院是鋪路的土,花台裡是養樹的土,兩種當然不一樣。」
  韓煜沒有回答,把從花台拾起的泥土放在口中,用舌尖舔了一下,眉頭一皺自言自語。
  「石灰?!」
  「這花台是用來養樹的,石灰質的土是鹼性土也很正常,至於黑……」雲杜若常識解釋韓煜的疑惑,發現也無法說得明白。
  韓煜抬起頭,看向我身後,我回過頭去,身後是一顆茂密的槐樹,上面掛滿了許願牌。
  「我之前怎麼沒留意這個地方。」韓煜在我身後意味深長地說,「一直留意道緣堂裡面的地方,那晚來的時候也是天黑,今天才看清楚,這後院居然種的是槐樹。」
  「這槐樹有問題?」我轉頭看韓煜,好奇地問。
  「家宅種槐樹是陽宅大忌,槐花樹下鬼相逢。」韓煜嘴角慢慢翹起極其自信地說,「而這花台裡的泥土,裡面有石灰,一般只有墳墓的夯土中才摻加石灰,作用是防腐,至於泥土顏色,因為存放屍油的地方,陰氣匯聚滲透進泥土,所以是黑色。」
  韓煜說完後拍拍手中的泥土,看看我和雲杜若沉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