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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節

  楚天啟按照我說的話去做,在他手中那塊淡紅色的膜狀組織變成了一個倒置三角形的密閉器物,楚天啟也意識到什麼,驚訝地看著我。
  「兇手曾經切開過子宮!」
  「子宮輪廓增大,大量充血,宮體增大變軟……」我重重歎了口氣聲音低沉地回答,「死者在受害之前已有身孕,從子宮看胎兒至少五周以上。」
  「兇手在解剖屍體後,割開子宮取走了胎兒?!」
  「一屍兩命,這畜牲簡直就喪心病狂。」我重重掐滅手中的煙頭,「這屍體必須盡早拼湊出來,否則晚一天,兇手就逍遙法外一天,屍體我見過太多,這樣慘絕人寰的還是頭一次,必須給死者一個交代。」
  「我來吧。」楚天啟對我很平靜地說,「你是主檢法醫,很多事都要你親自檢驗,拼湊屍塊太繁瑣,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就讓我來做吧。」
  之前拼湊的事是由我負責,倒不是怕楚天啟做不好,只是沒遇到過這麼棘手的屍體,擔心他沒多少經驗,還沒開口,外面的大門被推開,宋遲從外面探進頭。
  「還磨蹭什麼,三點開會,還有五分鐘,屠夫不喜歡人遲到趕緊麻溜點。」
  「行,你就接手屍體的拼湊,有什麼困難我們及時溝通。」我一邊換衣服一邊說。
  楚天啟把桌上另一份報告遞給我。
  「這是前天在道緣堂發現的四具屍體初步驗屍報告,你開會要用的,由於時間倉促我只確定了死者的年齡和死因,都寫在上面了,具體的驗屍分析還是要等你回來做。」
  我感激地拍拍他肩膀說了聲謝謝後夾著報告和宋遲離開,宋遲手裡端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茶香撲鼻令人心曠神怡,我多看了幾眼,宋遲見我有興趣得意洋洋地說。
  「正宗大紅袍,九龍窠窒巖壁上的那幾棵母茶樹產的,滿打滿算最好年華一年也就產幾百克,這茶可是好東西,提神益思,消除疲勞……總之一句話就是神仙湯,包治百病,呵呵。」
  「就你小子那點工資能喝得起這東西,一克幾萬呢。」我白了宋遲一眼沒好氣地說,「又是你老丈人送得吧。」
  「沒辦法,咱老丈人心疼女婿,非要給我,我不要都不行。」宋遲恬不知恥地賊笑,把茶杯遞到我面前,「要不你來一口,誰叫咱們是兄弟呢,一口下去好幾千呢。」
  「你省省吧,我勞碌命喝不起這麼金貴的東西。」我懶得理他,撇過他小心翼翼遞上來的茶杯,忽然站在原地想了想,「你剛才說這茶能幹什麼?」
  「能提神益思,消除疲勞、生津利尿、解熱防暑……」
  宋遲洋洋灑灑說到一半就被我打斷,我揉揉下巴目光落在茶杯上。
  「這茶能消除疲勞?」
  「你這不是廢話嘛,這哪兒是喝茶,這就是喝黃金了,在疲勞一口下去好幾千,再疲勞也能治。」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在走進會議室門的時候,一把從宋遲手中把茶杯搶了過來,屠夫的脾氣局裡都清楚,紀律嚴明工作期間嚴於律己,穿上警服就要有警察的樣子,所以在局裡嬉笑打鬧是落屠夫眼裡是重罪,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是少不了的。
  宋遲雖然心疼被我搶過去的大紅袍,剛想開口嚷嚷,看見會議室正中正襟危坐的屠夫,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給嚥下去,在我身後動作極輕微地拉拽我衣角,小聲說。
  「還給我。」
  「你不是當我是兄弟嘛,豈曰無衣,與子同袍,呵呵,這大紅袍就當你借我喝了,回頭還你。」我很無賴地偏頭淺笑。
  「你還得起嘛,我說,你也給我留一口啊。」宋遲痛心疾首的樣子我看著都想笑。
  我沒理會他,甩開他拉拽我的手,屠夫開會第一排很少有人坐,指不定他心情不好逮住誰就發飆,可雲杜若永遠都坐在最靠前的位置,和我這樣只會坐最後的截然不同,倒不是她想表現自己。
  君子坦蕩蕩。
  當然,我喜歡坐最後也不是因為小人長慼慼,我不太喜歡有存在感,何況是在屠夫面前找存在感那完全就是找抽。
  這還是我第一次坐到離屠夫最近的位置上,就連屠夫都抬起頭,老花鏡架在鼻樑上看了我半天,表情有些意外。
  雲杜若就在我旁邊,我把那香氣四溢的大紅袍放到她面前。
  「喝這個。」


第012章 人形胎兒
  雲杜若很詫異地看著我,目光落在我推給她的茶杯上,我和她除了工作上的事很少有交集,更別說端茶倒水這類事,事實上局裡很少有人把她當女人看,一幫大老爺們聚集的地方,最缺的就是細心。
  「這……這是什麼?」雲杜若放下手中的筆很茫然地問。
  「西域鶴頂紅,見血封喉肝膽俱裂。」我沒和她對視,漫不經心地回答。
  雲杜若愣了片刻什麼也沒說端起喝了一口,又重新拿起筆等會議開始不再理我,我淡淡一笑摸出煙盒放在桌上,突然發現我和她之前挺默契的。
  會議準時開始,屠夫取下鼻樑上的老花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後,嚴峻的目光掃視全場,會議室瞬間鴉雀無聲。
  「四月七日無名女屍碎屍案,五月十一日張松林自殺案,以及前天才發現的七月二十八日道緣堂床底藏屍案,三個案件六條人命……」
  「七條!」我打斷屠夫的話。
  「七條?」屠夫眉頭一皺,會議室一片驚訝聲,雲杜若震驚地看向我。
  「剛得到的驗屍結果顯示,四月七日無名女屍碎屍案中,死者在被害之前已經懷有身孕,胎兒至少五周以上,兇手在殺害死者後,剖開子宮取走胎兒,四·七命案是一屍兩命。」我看著屠夫很認真地回答。
  屠夫聽完眉頭皺得更深,默不作聲半天呼吸聲變得沉重,指頭有節奏地在桌上敲擊幾下後,拿出一支煙放在嘴裡點燃,下面的人看見屠夫開始抽煙,早就憋壞了,整個會議室都是七零八落打火機的聲音,片刻功夫房間裡煙霧繚繞。
  我剛把煙放在嘴角,就看見雲杜若把手捂在鼻前,口中發出輕微不太適應的聲音,她瞥見我在看她,目光落在我嘴角的煙上,我分明看見她眼中有一絲期盼,原來雲杜若聞不慣煙味。
  我看看手裡的打火機,又重新把煙放了回去,雲杜若也沒有其他表示,有些慌亂地避開我眼睛,下意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短短四個月七條人命,你們都是保一方平安的警察,穿上這套制服就要知道肩膀上的責任,但現在一點線索和進展都沒有,你們不怕丟人,我還要這張老臉。」
  屠夫重新開口,會議室頓時一片死寂,下面的人連抽煙的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觸了霉頭。
  「上級領導對這三起命案極其重視,因為三案錯綜複雜但相互之間又有關聯,所以決定並案,無名女屍碎屍案性質惡劣手段殘忍,張松林案離奇,社會上謠言四起,床底藏屍案影響巨大,人民群眾人心惶惶,我是給上級領導拍胸脯保證過的,限期一個月。」屠夫深吸一口煙加重語氣說,「你們都是各部門科室負責人,上面找我要人,我就只有找你們要,我日子不好過,你們休想閒著。」
  會議室的氣氛變得緊張和凝重,都埋著頭大氣不敢出,僅有的聲音是雲杜若記筆記的寫字聲,她是真的在記屠夫說的話,不管重不重要,和她性格一樣,每一樣事都務必嚴謹和規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