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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節

  一男一女,男的坐在輪椅上,面色蒼白,不過看樣子卻很年輕,看起來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雖然臉色很難看,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他的一雙手就放在膝蓋上,那雙手白淨修長,指甲也剪得乾乾淨淨。
  男人穿著一身灰色的立領中山裝,那裝扮與舒逸和沈冤很是相似,他的雙腿看不出是截過肢的,應該是裝了假肢。
  推著他的那個女人看起來年紀還要大些,應該有三十出頭。相貌很是普通,打扮也很是樸素,不過看上去很是幹練,和男人一樣也有著鷹一般的眼神。
  女人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很是平靜。
  輪椅停下了,男人的目光緊緊地盯住了舒逸和沈冤,接著他那冰冷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如融化積雪的春光。
  從舒逸和沈冤的表情,鎮南方就已經判斷出來了,輪椅上的這個男人應該就是他們常常提起的筱竹,只是鎮南方沒想到筱竹看起來這般的年輕。不對啊,鎮南方想起沈冤說過,陪著筱竹一起來的是筱竹的妹妹筱菊,怎麼這個妹妹看上去比哥哥的年紀還要大些呢?
  「我來了!」筱竹先開口了,沈冤和舒逸走上前去,沈冤的眼裡竟然有了淚光:「來了就好!」筱竹笑了,他又望向舒逸:「你沒事,很好,我知道那信不是你寫的,可我還是得來,怕你出事。」舒逸的心裡一道暖流。
第199章 青雲路8號
  青雲路8號,是雷州市處於鬧市區中的一棟獨棟的花園洋房,正對著中南休閒公園,是喧鬧的都市裡取靜的好所在。
  這是沈冤為筱竹兄妹安排的住處,房子的主人叫沈叢,是沈冤的伯父,已經過世了,沈叢一生未娶,最後這房子就由沈冤給繼承了。
  沈叢是華夏知名的國畫大師,他的《韓愈出關圖》曾經在燕京拍出六千萬的天價,他給沈冤留下的除了這座洋樓還有價值不菲的字畫以及一大筆錢。字畫讓沈冤捐給了博物院,那筆錢他只留下了一部分,其餘的都捐給了貧困山區,為那些失學的兒童圓夢了。
  對於沈冤來說,錢財就只是身外物,夠用就行了。
  他並不是一個奢華享受的人,相反,沈冤更多的時候過的是一種苦行僧般的生活,就拿這棟洋樓來說吧,沈冤接手以後幾乎就從來沒有來住過。
  負責打理這棟洋樓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叫沈寞。
  沈寞其實原本並不姓沈,他是沈叢的學生,不過在繪畫上並沒有什麼天賦,只是他的身世淒涼,無親無故,所以沈叢收留了他,而他為了報答沈叢的恩情,便跟在了沈叢的身邊,充當起了沈叢的管家兼私人助理的角色,還從了沈姓,改名叫沈寞。
  沈寞人如其名,是個孤獨且寂寞的人。
  他不太善於與人溝通,話不多,可是做事卻十分的踏實,沈叢去世以後,沈冤繼承了沈叢全部的家產,其中就包括這個沈寞。
  沈冤曾經對沈寞說,如果他想要離開,沈冤會給他一筆錢,足夠無憂無慮地過完下半輩子。可是沈寞說他不會離開,離開這兒他也不知道該去哪,他不需要那麼多錢,錢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沒什麼用,沈叢之前已經給了他很多了,他就想能夠留在這兒,幫沈冤打理房子,替沈冤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用沈寞的話說,他這輩子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他會像對沈叢一樣的對待沈冤。
  當車子在小洋樓前停下的時候沈寞已經等在那兒了。
  見沈冤一行人從車上下來,沈寞走上前來:「房間已經收拾好了。」
  他說完就閉上了嘴,目光卻掃了所有人一圈。
  沈冤微笑著說道:「寞哥,從今天起,我這兄弟和他妹妹就住在這兒。」
  沈寞點了點頭:「嗯。」
  沈寞望向筱竹:「我記得你,十六年前你曾經來過一次,在這兒住了一晚。」
  筱竹那慘白的臉上露出了微笑:「寞哥好記性。」
  沈寞的眼睛望向筱竹的雙腿,筱竹說道:「這段日子要辛苦寞哥了。」
  沈寞搖了下頭:「不辛苦,都是我應該做的。」
  沈寞又望向舒逸:「那次你也在。」
  舒逸笑了笑:「那時我們三個下嶺南,路過雷州,沈冤說順道看一下大伯。」
  沈寞歎了口氣:「一轉眼叢叔也走了快五年了。」
  鎮南方咳了兩聲:「我說各位大哥,我們是不是進去了再說?」
  眾人才進了屋,在客廳裡坐下。
  沈寞給大家泡了茶,沈冤說道:「寞哥,你也該找個伴了吧?」
  沈寞望向姬鳳兒,又看了看沈冤,臉上難得露出微笑:「這位就是你在電話裡提起過的姬鳳兒吧?」姬鳳兒忙站了起來:「寞哥好!」
  沈冤對沈寞很是尊重,在他的心裡,沈寞與他自己的親哥哥沒有什麼區別,沈寞也不拿自己當外人,說話做事也不和沈冤客套。
  「好,好,叢叔也該安心了。」沈寞輕聲說道。
  沈冤笑著說:「寞哥,說你呢,你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了?」
  沈寞說道:「我?我就算了,我早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這一點上他就很像沈叢,沈叢是獨身主義者,或許沈叢的思想對沈寞的影響也不小。
  「不過我倒是請了兩個人來,一個廚子,一個專門打掃衛生的工人,估計一會就能到。雖說這些事情我也能做,但卻不能怠慢了客人。」
  筱竹輕聲說:「寞哥客氣了,我可沒拿自己當客人。」
  沈寞點了下頭:「那就好,你們先聊吧,我還有別的事情。」說完他便退下了,他知道沈冤他們一定有話說的,他杵在這兒並不合適。
  「這些年你還好嗎?」舒逸問筱竹。
  筱竹笑了笑:「很好,在山裡過著恬靜安寧的田園生活也不錯。說實話,我還真沒想過會離開大山,不過我卻常常會想到你們,想到我們曾經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
  筱菊沒有坐,她就站在筱竹的輪椅後面,靜靜地聽著大家說話,從下飛機到現在,她幾乎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筱竹向她介紹舒逸和沈冤的時候她也只是點個頭而已。
  沈冤歎息道:「當年若不是我,你也不會……」沈冤沒有說完,筱竹就打斷了他:「說這些幹什麼,現在我很好,而且那也不怪你不是嗎?」
  舒逸對筱竹說道:「你就讓他說吧,這都要成了他的一塊心病了。他說啊,雖然你不怪他,他卻無法原諒自己。」
  筱竹淡淡地說道:「過去的就過去了,別去想,想也徒勞。」
  舒逸這才岔開了話題:「竹子,你說你早就知道那封信是假的了?」
  筱竹說道:「嗯,那筆跡模仿得真是像極了,假如單從筆跡來說,我是不會懷疑的,錯就錯在那封信抬頭,他不知道我們之間是怎麼稱呼彼此的,你們不會直接說我的名字,而是叫我竹子。可那封信卻寫的是筱竹吾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