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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節

  宋子寬聽不明白,正準備開口詢問,歐陽雙傑又說了一句:「他的大買賣很可能就是我們一直在尋找的答案,也就是說,他知道我們這個案子的幕後黑手是誰了,這就是他的秘密,他想要用這個秘密做為交換的籌碼,和幕後黑手進行交易,敲詐對方一大筆錢,然後替他保守這個秘密。」
  宋子寬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如果這麼說倒是說得通的。只是侯曉松是個聰明人,怎麼就沒有想過,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越快。想用這個秘密敲詐對方,他就沒有想過對方會對自己下手麼?像他這樣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就不給自己留後手呢?」
  歐陽雙傑歎了口氣:「他確實是個聰明人,要我看他應該給自己也留了後手的。只是他太低估了對方的能力,對方根本就不會受他的威脅,相反,用極端的手段迅速地除掉了他,乾淨利落,因為對方深知一個道理,要想守住秘密,那就不能相信活著的人,只有死人才不會出賣自己!」
  宋子寬點了點頭,他很佩服歐陽雙傑的這個推斷,雖然聽起來很大膽,但卻是唯一能夠把兩個案子聯繫到一起的一根紐帶。
  「歐陽,說老實話,你的假設很精彩,一直以來,你幾乎也是以假設來推動整個偵破工作的進程,可是你的假設並沒有任何的證據支撐,這一點很要命,一旦你的假設有任何的偏差,那麼我們的偵破工作都會因此而被導入一個誤區,說直白一點,你很可能讓大家走不少的冤枉路。」
  宋子寬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他就是這麼想的。
  對於歐陽雙傑他是佩服的,只是從內心來說,歐陽雙傑的辦案路子他並不覺得可取,他甚至覺得歐陽雙傑並不是科班出身,對於刑偵方面的知識還是應該多補補,他認為真正的推理應該是建立在一定的證據鏈上的,沒有證據的假設永遠都只能是假設。
  他卻忽略了一點,歐陽雙傑雖然不是刑偵專業出身,歐陽雙傑辦案也確實缺少證據鏈的支撐,可是歐陽雙傑卻緊緊地抓住了一點,那就是犯罪者的心理。
  從犯罪者的心理去尋找答案。
  在歐陽雙傑看來,心理是第一位的主導,犯罪的動機也好,預備也好,手段也好,這些最終都是基於犯罪分子的心理活動,只要抓住了犯罪分子的內心世界,就能夠大致摸到案子的脈絡,這樣大方向是不會錯的,相反證據這玩意並不全都可信,天才的犯罪分子會有意留下所謂的證據與線索,把警方的視線給擾亂。
  但他們的心理活動不會有假,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圍繞著最初的想法在實施,哪怕他們在犯罪的過程中,之前的計劃有所更改,可是根本是不會變的,那就是他們為什麼要犯罪,犯罪想到達到的是什麼目的。而犯罪心理又是怎麼養成的,這些種種原本就是歐陽雙傑研究的課題。
  不過歐陽雙傑知道,現在和宋子寬說這些他是不會明白的,就比如推理小說吧,很很人都看過《福爾摩斯探案集》,歐陽雙傑也看過,對於福爾摩斯的演繹法他也很歎為觀止,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那需要很強的知識量,還有嚴密的邏輯思維能力。當然,他更清楚那些都是虛構的小說,是經過了藝術加工的,主角甚至還被放大與神化了。
第157章 說服
  有人把這類推理小說歸結為本格派,可是除了本格派還有社會派,這一類小說的推理過程或許並不精彩,有的連嚴謹也說不上,它主要是從社會的層面,從人性的角度去對案件進行詮釋,而自己辦案的方式就與此相近。
  自己研究的是人的心理,也就是從人性的一面入手。
  在國外,對犯罪分子進行心理畫像已經不是一件什麼稀罕事兒,而用這樣的方法與手段破了很多大案要案,有人說,心理畫像師就是現代刑偵的魔術師,他們只是從犯罪的現場,兇手的作案手段與作案動機就大抵能夠把兇手的大致信息給刻畫出七、八分,這大大顛覆了傳統刑偵的技藝。
  當然,在國內對於心理畫像什麼的還是頗有爭議的,畢竟這也算是一種新生事物,接受是需要一定的過程的。而歐陽雙傑也可以說是吃螃蟹的人,對於很多不瞭解這個領域的人來說,特別是一些老警察,他們還真是不太敢苟同歐陽雙傑的辦案方式。
  歐陽雙傑也不會奢望所有人都能夠認可自己,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辦案方式並沒有錯,老話說得好,條條大路通羅馬,殊途同歸就是這個道理。
  為什麼很多時候他都會讓王小虎他們按照常規進行調查,而自己則只帶一、兩個人單獨調查也是這個原因。
  當然,馮開林和肖遠山是相信他的,可是局裡還有其他的老刑警,他們不一定相信自己這一套,就連自己以前辦過的一些案子至今都還有人在置疑是不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歐陽雙傑也不會費神費力去多解釋,只是他的心裡暗笑,死耗子要是一直都能夠撞上也不錯。
  「老宋,我問你一個問題,犯罪分子為什麼要犯罪?」歐陽雙傑一時間也不好和他解釋這一切,所以問了他一句。
  宋子寬隨口回答道:「多半是為了利益,再就是感情什麼的。」
  歐陽雙傑搖了搖頭:「犯罪分子之所以犯罪是因為他們存在著這樣那樣的犯罪心理,就比如,那些危害社會治安的人,他們有暴力傾向,有反社會的傾向,又比如那些貪污、受賄罪,犯罪分子多存在僥倖心理,更有著無盡的慾念。而他們的這些心理問題不是突然就冒出來的,它的生成有一個過程,這個過程或許還會很漫長,可是無論它是什麼樣的心理,都是有根源的,或是突發的打擊,或是長期以來對某種苦難的承受,又或是童年落下的心理陰影,一旦這些負面的心理到達一個臨界點時,就會讓他的三觀發生改變,甚至逆轉,使他們對之前所遵守的那些社會道德層面的約束產生懷疑,最後不惜挑戰法律。」
  宋子寬聽得入神,歐陽雙傑繼續說道:「一個怕黑的人,哪怕長成了大人,他一樣的怕黑,黑暗同樣也會導致他的不安,讓他煩躁,這樣的不安與煩躁一旦過了我剛才說的臨界點,很可能就會讓他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一個人在接受負面刺激的時候,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以常人的心理能夠理解得了的。」
  「嗯,我明白,那個時候他們就像是瘋子。」宋子寬說。
  歐陽雙傑笑了笑:「可以這麼說,只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們的智商,甚至在這個時候他們的智商很可能會比以往表現出來的更高,因為此刻他們專注於這一件事情。我們常常說誰誰誰是瘋子,可是你知道麼,在瘋子的眼裡,我們也是瘋子,他們有著自己的思維方式,他們也都活在自己構建的一個精神世界裡。說白了,每個犯罪分子也都有一個只屬於他們自己的精神世界,他們犯罪的動機,作案的手段,以及其他很多種種都被他封閉在這個精神世界裡,而我所做的就是想方設法地走入他們的這個精神世界,從而把他們的動機、手段給摸個明白。」
  「對於心理學我不懂,我只是覺得辦案還是應該以證據為主。」宋子寬堅持說道。
  歐陽雙傑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無意要說服你,其實我也有我的依據,那就是貫穿案子始終的犯罪分子的心理活動。當然,你說得沒錯,最後定罪也好,量刑也好,都必須有證據支撐,證據的尋找在我而言只是最後的步驟而已,只要我的偵破方向沒有錯,能夠把事實弄清楚,鎖定罪犯,找到證據也不是一件難事,不是麼?」
  宋子寬想想歐陽雙傑說得也沒有錯,真能夠把罪犯鎖定了,也知道了案情的始末,想要找到證據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歐陽雙傑說,一道題目,往往不只有一種解題的辦法,只要能夠得到正確的答案,解題的辦法不同又有什麼關係?就如他自己,並不強求所有的人都接受他的方式一樣,再說了,他也並沒有排斥或者貶低傳統辦案手法,百川匯海,殊途同歸嘛。
  宋子寬讓歐陽雙傑最後的那句殊途同歸給說服了不少,他沒有再糾結歐陽雙傑的辦案方式,只是問道:「你說侯曉松應該是知道了那個幕後黑手是誰,想以此為要挾,敲詐對方,最後對方不得已殺他滅口,那接下來你又會從哪兒入手進行調查尋找證據來證實你的推斷是對的呢?」
  歐陽雙傑想了想:「兩個方面入手,首先是摸清侯曉松在那個時間段前後的一切活動,他做過什麼,見過哪些人,又與什麼人有過較為頻繁的接觸或通話,其次,我們應該再對過去的案子進行梳理,我想那個幕後黑手肯定不可能主動把自己的把柄交到侯曉鬆手裡,而侯曉松與那人之間應該並沒有太密切的關係,如果侯曉松真的查到了幕後的黑手到底是誰,那麼他應該也是通過對過去的案子的關注,結合了自己的判斷得出的結論,很不幸的是他的判斷是正確的,更不幸的是他竟然產生了貪念,想要藉機敲詐。如果他和我們做這筆交易的話,雖然獎勵少一些,但我相信在我們能夠承受的範圍內,我們也可以給他一筆不菲的獎金的!」
  「看來我們很沒用,侯曉松都已經找到了那個幕後黑手,而我們……」
  宋子寬還沒說完,歐陽雙傑擺了擺手:「話不能這麼說,他能夠找到幕後黑手是因為他熟悉瞭解那個行當和在那個行當裡的人,俗話說,隔行如隔山,我們比他後知後覺也很正常的。」
第158章 忽略掉的重點
  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歐陽雙傑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
  他當然不是真的睡著了,他是在腦子裡回想著自己去「緣客居」見侯曉松時的情形。
  那日的侯曉松表現得很是淡定從容,很有儒雅的風度。
  自己當時和他提及郭鵬的事情,他的反應有些震驚,那種震驚倒也不誇張,假如自己是侯曉松聽到這樣的事也差不多會是那樣的表情。
  畢竟那是「人吃人」,要是他聽了之後還能夠那麼鎮定的話就怪了。
  到後來自己問起他郭鵬出現在金元大道時他在哪兒時,他反倒像是鬆了口氣,告訴自己他是在去往千戶苗寨的路上且車子半道上拋錨了,手機沒信號,他只能坐在車裡等待過往車輛能夠好心的幫助。
  在那個時候侯曉松是不是就已經知道了那個幕後黑手是誰了呢?
  歐陽雙傑睜開了眼睛,拿起茶几上的煙點了一支。
  歐陽雙傑覺得那個時候其實侯曉松就應該已經知道那個幕後黑手是誰了,歐陽雙傑回想著侯曉松在和自己對話時的表情,他震驚的反應是正常的,但那種震驚不像是因為聽到了所謂的「人吃人」的傳說,而是對自己會因為這件事情找上他表示震驚,這說明他有些心虛,直到自己問他郭鵬出現在金元大道的那個時間裡他在什麼地方的時候他彷彿是鬆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行蹤,而他的行蹤是經得起調查的。
  歐陽雙傑站了起來,在屋子裡踱來踱去,假如是這樣的話,那麼早在那個時候侯曉松就應該開始與那個人的接觸了。
  歐陽雙傑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是什麼呢?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是王小虎走了進來,他把一張單子遞到歐陽雙傑的手裡,然後拿起歐陽雙傑的茶杯喝了一大口:「這是你說的那個時間前後幾天侯曉松的通話記錄,沒有任何的異常。」王小虎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自己點了支煙。
  歐陽雙傑並沒有看這通話記錄,只是隨手放在了辦公桌上,因為他相信侯曉松就算真要與那個人聯繫也不會蠢到用自己的手機,侯曉松既然都沒有向侯甄與韓筱筱提及這件事情,可見他對這件事情還是很慎重的,他會很小心,不留下一點痕跡,又怎麼會用自己的手機與對方聯繫呢?
  歐陽雙傑也坐了下來:「辛苦了。」
  王小虎歎了口氣:「辛苦一些倒沒什麼,關鍵是到目前為止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進展,心裡更苦啊。還好,那個案子暫時還沒有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