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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節

  此時的葉秋根本聽不見下方人們對自己說什麼,猜想無非也就是一些注意安全之類的話,連續調整了幾次後他決定放手一搏,在眾人近乎是屏住呼吸的注視下,葉秋彷彿化身成了一隻猿猴,雙腿蹬踏後猛地用腰部往上一提,身子微微弓起,利用腳尖的那一點點力量瞬間爆發出力量,同時鬆手,並在雙腿離開著力點的瞬間還完成了空中轉身的動作。
  這一跳躍最難的地方在於高度本來就幾乎持平,我們知道跳遠的時候,人劃過的是一道拋物線,反作用力把人投射出去,地心引力會使人向下,你能跳躍多遠取決於作用力和地心引力之間的力差。若是能夠足夠的空間向上,那麼人受到的地心引力相對滑落的時間會延長,同樣,滯空的時間也會延長,可偏偏現在頭頂是岩石,葉秋要做到的幾乎是像一個子彈般出膛,平直的移動五到六米,試想一下這幾乎是超越了人的體能本身。所以他的速度極快,彎腰、蹬踏、側身、發力,整個過程就像是豹子一般,沒有半點猶豫,一氣呵成,等到眾人的嘴巴成「0」形的時候,他已經抓住了其中的兩根樹根,但是又因為自己的發力過大,身體開始沿著慣性往前,這個時候樹根極其容易發生斷裂,又或者因為摩擦力不夠而導致和手掌分開。
  葉秋是怎麼做的呢?他選擇了一個巧妙的方式,借助抓著樹根的一瞬間,腰部再次發力,用直立形狀開始猛地凌空抬起自己的腰部,使得自己的雙腿開始向上,通過手部那一點受力,轉而使得平行的力改變方向,成鞦韆那樣把整個人往上蕩,雙腿觸碰到了岩石頂部的那一剎那已經把衝擊力卸掉了大半,這便是一個標準的四兩撥千斤。
  難怪賈道士在看完這一切後也佩服地說道:「他身體的協調性和爆發性已經到了一個幾乎完美的境地,單論肉體的強橫他已經是頂級了。」
  胖子補充道:「還有這兒!」他指的是自己的腦子,別看葉秋悶聲不響的,其實他很聰明。正說著,那邊葉秋已經在向他們揮手致意了,胖子道:「哥幾個,咱得找個地方避一避,等下炸了可就是天女散花了,可都別去觸那個霉頭啊。」
  查文斌擔憂地說道:「我們能走,他能跑的了嘛?」
  「三十秒,」胖子道:「這就得看他的能耐了。」
  葉秋見到他們開始撤退後便要安裝炸藥,這種炸藥的好處便是背面可以黏貼,不再會出現因無法找到支撐位的尷尬,胖子已經教過他如何放置和引爆。他特地用匕首把以前的縫隙掏大了一點,全部佈置完全後,葉秋的手上幾乎都要被摩掉了半層皮,他僅僅是依靠著幾根短小的樹根支撐著自己,長舒一口氣看了一下腳下的大地,黑乎乎的一片啥都看不清,啟動完引爆裝置後,葉秋一鬆手便閉上眼睛,只聽「咚」得一聲,胖子知道他落水了。
  與此同時,數盞手電亮起在那底下河面上搜索著他的影子,胖子嘴中則保持著讀秒,上一次他可是足足半分鐘才出來,這一回必須要快啊!因為瀑布水流垂直衝下,會形成巨大的衝擊力,人在水中是無法借力的,很大程度上只能被水帶著走,胖子祈禱他不要被捲入漩渦一類的地方。
  此時的葉秋再落水後立刻就再次被水流席捲,壓根就失去了辨別方向的能力,他試圖控制著身體徑直往下潛,越往水底所受到水流乾擾的力量便會越小。被沖的七葷八素的葉秋在水中不停的調整著姿勢,其實這種時候最可怕的便是碰到周邊的亂石,有不少落水者往往都是在這個環節出的意外,水流捲著身體重重地撞在有稜角的石頭上,其結果可想而知。
  胡亂扒拉著的葉秋已經來不及游上一邊了,自從他鬆手那一刻起心中便在讀秒了,有些人的內心便是可以強大到這種地步的,即使處於最危險的環境依舊不會忘記最重要的是什麼。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半,胖子焦急的在岸邊試圖尋找著葉秋,他對查文斌說道:「還有十秒,簡直是……」
  此時葉秋明白,若在水中再強行上浮只怕只有一個結果,爆炸的瞬間或者是隨後一點,他的腦袋剛露出水面,碎裂的岩石如同雨點一般砸下,所以他決定下潛的水底,盡量找到可以躲避的地方。因為在混亂中,他的手已經摸到了一些可以觸碰的固定物。
  十秒中之後,伴隨著一聲巨響,瞬間的功夫便開始崩塌,在這地下暗河裡,那聲音簡直能夠叫人崩潰,就好似是把人悶在一個罐子裡,然後往罐子裡放了個鞭炮。巨大的爆炸讓人覺得天旋地轉,散開的石塊瞬間傾瀉而下,當年呂梁他們為了填補這個洞口採用的是整塊原石,那玩意大小都能趕上麵包車。如此大的石頭被炸開以後散落下來,上方更多的原石瞬間就失去了支撐力,「咚!咚!」一個個巨大的影子跟炮彈似得狠狠砸下,濺起的水花頓時沖天。
  此時的葉秋依舊還沒有浮上來,倒是風起雲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緊張地說道:「若是按照之前他上浮的時間算怎麼的也該到了,我希望他是找了個地方躲起來,這上面的石塊數量似乎超過了我們的想像。」
  自打爆炸之後的十幾秒內,那些石頭還在源源不斷的掉落,幾十年前的時間,足以讓這些填補用的石塊擠壓得相當牢固,即使是爆破也只能是鬆動。而鬆動的後果便是連續性,既上方的石頭塌陷不是一次性的,而是伴隨著身邊的支撐力逐漸消失而緩慢落下,這就像是地雷一般,誰也不知道下一顆什麼時候爆炸!
  葉秋在水下毫不知情,只知道自己的四周不斷有東西落下來,他在混亂中抱住了一個可以抓住的東西,盡量讓身體貼近,縱使是這樣,也還是糟了幾次碎石的襲擊,不過好在都是小塊的,問題不大。
  落石還在持續,葉秋也到了差不多最後的關頭了,再憋下去人都得交代,準備鬆手的一瞬間,他隱約看見自己的正前方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很像是個人。這地方怎麼會有人呢?他又努力的朝著那個方向劃了幾次,終於是看清楚了,原來是一個臉的輪廓,他想要再去看仔細一點,只可惜水流已經拖著他開始往上走了……
  在岸上焦急等待著的人們一刻也沒有放鬆對葉秋的搜索,終於是有人用礦燈掃射到了水面上露出個腦袋,此時的葉秋已經偏離落石的地點有十米開外了,筋疲力盡的他拖著已經發軟的身體開始向著岸邊不停的游著,胖子這邊也同時準備好了繩子。
  一拉上來立馬就開始檢查起有沒有缺失零部件,好在都是一些小擦傷,胳膊上的有一塊淤青比較明顯,那是剛才在水底被一塊大石頭帶過的,他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沒多大事兒。」其實那石頭再偏離個幾公分估計他就再也不會上來了。
  此時天還沒有亮,估計還得再等個把小時,葉秋蹲在岸邊開始恢復體溫一邊說道:「我覺得在這水底還有一尊雕像,但是沒看清楚,估計大小跟這石頭上的差不多,感覺像是它在水中的倒影。」
  「你的意思是還有一尊一模一樣的?」
  葉秋點頭道:「只看了個輪廓,水太急。」
  「那就對了,」賈道士道:「證明了我們的推斷是有道理的,這水就好比是一面透光鏡,透過水可以看到透過去的影像,我猜是古人為了模擬出這個畫面,又在河道底部雕刻了一尊神像,畢竟相交輝映。」
第六十七章 透光鏡(三)
  「這種雕刻手法你們沒有見過,但是我卻見過。」賈道士繼續說道:「那是在四十年前,新中國還沒成立,國共內戰的時候,我帶人去了一趟唐古拉山脈。在那之前收到消息說是有一位空軍飛行員在看到一座湖底有一尊巨大的佛像,拿到了經緯坐標之後幾經波折終於是到了現場,在一整座雪山的背面發現了那尊雕像,當時有人判斷說,一定是這裡的天空太藍了,所以飛行員產生了錯覺,把倒影在湖水中的佛像看作是沉在湖裡的佛,那個地方人跡罕至,我們也找不到知情者,加上高海拔地區,湖水溫度極低,誰也不曾想過會下到湖裡面去看看。」
  他繼續說道:「那段兵荒馬亂的日子裡,羅門也很低調,大概是在建國後的第四年,一支尋金部隊開拔了過去再次發現了那尊佛像,當時他們打開了佛像底座,發現了背後有一座洞窟,裡面滿是早已失傳的苯教典籍,還有大批的苯教壁畫,精美絕倫,但是那支部隊卻很悲劇的遇上了雪崩。坍塌下來的萬年積雪把佛像完全給掩蓋了,一下子就讓搜救的人失去了辨認的標的物。
  那個年代咱們國家十分缺貴金屬,蔣介石把大量的金銀都帶去了台灣,所以黃金部隊的人才十分緊俏,上面非常重視,就開始搜索。順著當年的經緯度,飛機再一次飛過那個地方的時候發現湖底依舊還有一尊佛像,到那個時候我們才明白,原來湖底的那個根本就不是倒影,此時站著的那尊佛像已經被積雪掩蓋了,按理不可能出現倒影,是因為那裡的水太清了,所以能夠直接看穿,誤以為這是倒影。
  其實這是一種古人的宗教建築理念,佛教裡有諸多的佛像是三面的,代表著三種法身,那這種石刻佛像如何反應三種法身呢?便是站著一座,水底一座,倒影一座,這倒影無論是湖底向上看還是從山上往湖面看都是合一的,便是象徵著三相合一。其實跟我們道教一氣化三清也有著類似的含義,無論是人還是神我們都認為是有三個部分構成的,天地以及本尊,缺一不可,缺了便是不全,這倒影就像是我們在陽光下的影子,沒了那便是死了。這種雕刻手法也叫陰陽對稱雕,極為少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流行,又在什麼時候結束的,總之應該距離現在很久遠了,只有少數甲骨文上會有些零星的記載,實物這是我見到的第二處。」
  胖子道:「好複雜,不過倒是有些像是透光鏡的風格,同樣都是一處圖案多處融合。」
  賈道士點頭道:「其想表達的意思比較接近,還有一個小時便天亮了,等到日出的時候再行嘗試,這水底暗流湧動,不是每個人都像葉秋這般身手,就不要去冒那個險了。」
  「對了,」查文斌道:「那幾枚玉環是不是在你們那裡,一直說上面記載著信息,敢問那是什麼信息。」
  賈道士說道:「不瞞你,先後找過很多人來看,可以確定的是玉環上的確是雕刻了一些肉眼難以分辨的線條,我們把這些線條整理複製放大後仔細研究,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什麼結果。」
  胖子聽到這兒就來勁了,他張口道:「賈老爺子,不是晚輩要說你們,這事兒辦的真不地道,一提那玉環我就來氣。起先我家查爺高風亮節,說白送給你們,你們裝模作樣的不要,好了,東北一趟差點沒在背後下黑手,用這法子搶去,好在今天你算是承認是你們拿了的,不過這也有些太說不過去了吧。」
  賈道士沒想到胖子竟然會提這個,那也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趕忙拿出玉環道:「這不我也帶來了,原先考慮過把它跟這鏡子結合,但是沒什麼發現,那時候情況緊急又有外人,羅門辦事向來嚴謹,就委屈你們了。」
  「透光鏡,玉環、雕像……」風起雲在一旁一邊走一邊重複的自言自語道:「這三樣東西看起來有些風馬牛不相及,但是也未必不能把它們串起來,對了文斌,你剛才不是說好像看見那雕像上閃過一抹綠光嘛?」
  查文斌點頭道:「沒錯,我應該可以確定自己沒有看花眼,所以才想起那玉環來,因為它們都是綠色的。」
  「試想一下啊,各位都看過電影,如果這玉環是電影的膠片上面記載了一些信息,那麼就需要通過電影機器才能閱讀出來,這機器暫且設定為透光鏡,那麼幕布呢?投射的影像會在哪裡呈現?」
  「你是說那面雕像?」查文斌皺著眉頭道:「但是那裡明明有水流擋著……」
  「你管那麼多累不累啊,等下太陽一出來挨個試一試,他娘的再不行老子就回去搬炸藥,其實事情都被你們搞複雜了,當年呂梁都找到這兒了,卻又被硬生生的給填了,不然也不至於死上這麼多人。這就是想法太多,主意太多,到最後誰也沒弄明白到底咋回事。」
  「事實就是難料,」查文斌對胖子說道:「我們最大的錯誤就是選擇性失明,往往看到的真相卻當作是假的,把假的又當作是真的,這不能怪他們,只能怪人心有一種天生的懷疑性。」
  一個小時的時間是漫長的,天亮了,不過卻很遺憾,他們似乎都忘記了,太陽的直射是有角度的,只有當太陽剛好運行到這個點菜能夠產生足夠的反射,好在終於是能夠見到光了,心裡那種感覺也逐漸開始好了起來。根據測算,估計要在上午十點左右,藉著這個時間,還能有空休息一下,每個人都到了精疲力竭的時刻,不過老天爺也不開眼,外面好像並不是陽光明媚。
  「睡,難不成就在這裡睡到太陽出來?要是連下個十天半個月的豈不是要餓死了。」
  「要有耐心,」賈道士道:「還記得我們出發前嗎,別的地方都在下雨,唯獨這塊出了太陽,我想只是時間未到罷了,天注定的事情自然會有天來幫忙。」
  「你們想的真樂觀,」胖子說罷對那神像拜了三拜道:「神仙大爺,聽著了沒,您要是有靈的話就開開眼,保佑快點天晴,然後等出了太陽我們就來掘了您的老墳……」
  有道是風雲變幻莫測,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胖子的話靈驗了還是如同賈道士所說,一切都是天注定,幾分鐘之後墨林水庫的上空烏雲再次散去,與昨日相同的那種奇觀又出現了。只可惜,他們不知道的是水庫上方現在早已是屍橫遍野……
  查文斌說做道士有要遭天譴的,人都是公平的,在你獲得什麼的時候就必須要付出什麼,或許只是時間先後。有經驗的盜墓者在進入帝王陵之前都會做一件事,那便是燒紙人,越是殉葬多的越是要燒的多,只有這樣才會平息對方的凶煞之氣,意思是我拿了這麼多條命來換你一點財富。所以在他們慶幸著老天爺開眼的同時,餘下還活著的編號們則在祈禱,祈禱著今天不要再重複昨天的悲劇。
  「快十點了。」查文斌推著胖子,這傢伙胡咧咧一通後就開始倒頭大睡,胖子睜開眼看見就看見賈道士雙手張開站在那懸崖邊背對著他,好像是打算要擁抱那神仙,單從那背影看還頗有幾分風仙道骨的樣子。
  「怎麼了想不開打算往下跳啊!」
  「別瞎說,他在那已經站了一上午了,」正說著,突然間一抹陽光從天而降,剛好就灑在賈道士的頭頂,洞穴中滿是灰塵飄過恰好顯得那道光柱格外的明顯,在那恍惚的一刻真的有成仙的感覺,胖子趕忙起身拍醒風起雲道:「小白臉,快醒醒,快出來看神仙啦!」
  「快!」查文斌趕緊提醒大家,這是一個需要配合的工作,由風起雲胖子還有葉秋三人各拿一枚玉環放置在銅鏡前方,查文斌手拿那枚銅盤不斷的調整著角度,當光線投射到神像瀑布上的那一刻,眾人的呼吸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