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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節

  三個剛剛踏入社會的年輕人第一次領教到了什麼叫做殘酷,這個社會從來就是充滿著險惡的,虧得他們一心想完成工作卻沒想到竟然會是等來了這樣一份難以接受的信息。看著他們失落的樣子,查文斌也有些於心不忍,於是他說道:「該給你們的公平都會給你們的,這對你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既然選擇了這一行就難免以後還會遇到,好在你們夠團結有毅力,所以不也一直好好的嘛?我還得謝謝你們給了我這個提醒,既然這樣的話,晚上我就留下順便幫你們看看到底有什麼問題。」
  「您不是警察嘛?」陳震怯生生地說道:「這種事最好要找先生……」
  查文斌哈哈笑道:「我就是一個先生。」說罷他慢慢脫去自己的外套,裡面一身紫金的道袍在這林子裡是那麼的飄逸和灑脫……
第五十三章 驚魂一夜(一)
  首先查文斌要檢查的肯定那間屋子,那間曾經老徐睡過一晚上的屋子。這是一個三開間的土坯房,成一個倒「L」形結構,突出的那一間是個廚房,裡面有兩口土灶,一個水缸,還有一個建議的桌子已經被他們修復好。走入正門是一個廳,廳裡堆放的是他們的儀器設備還有一個簡陋的祭台,祭台前面還放著不少用來祭奠的碗筷。
  王亮說這裡的祭品需要三天一換,如果超過三天,他們的夢裡一定會出現那個坐在房樑上的老頭。沒有閣樓,左手邊就是王亮他們住的房間,裡面是地鋪,而右手邊那間屋子則是緊閉的,自打老徐走後那間屋子他們就在再也沒進去過。
  右手邊的屋子有兩扇窗,一前一後,窗戶上都糊著一層厚厚的報紙,這裡的玻璃早就破了,晚上山裡風大,所以來的第一天老徐就給糊上了。從外面是瞧不清楚裡面的情況的,門上有鎖不過已經壞了,他們用幾塊木屑卡在門縫裡,胖子輕輕一推門也就開了,滿面迎來的儘是飛舞的灰燼。
  一股讓人覺得刺鼻的霉味兒,這屋子好像很久都沒有人住了,靠窗的位置有一張簡單的桌子,上面放著一些落滿灰燼的用品,想必是前一個主人留下的。正中的位置放了一張用簡易木板拼湊起來的床,上面鋪著一層已經發霉的稻草,幾隻老鼠因為有人的打擾而紛紛從裡面鑽了出來四下逃跑。
  昏暗的光線和不流通的空氣讓人多一刻都不想呆在這兒,西角落的位置有一個木頭箱子是翻開著的,胖子過去檢查了一下,裡面是幾件已經不能辨認出模樣的舊衣服,大量的老鼠分辨讓這裡臭不可聞,倒是床頭有一件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個燭台,滿是蛛網纏繞已經看不清它本來的模樣,倒是輪廓顯得有些奇怪,好似是一個人跪在那兒拖著個盤子,盤子上面有一根細長的尖頭。胖子覺得好奇就拿起來輕輕擦了一下,當撫去表面的那層灰燼時,下方帶著綠色斑點的金屬表層露了出來,人物的造型是個男僕,這一下就讓胖子有些喜出望外道:「查爺,你過來瞧瞧,這東西可有點來頭了。」
  「青銅僕燈?」
  「沒錯,」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道:「跟這個造型很相似的一款燈現在就在國家博物館裡躺著,是西周時期的一處大墓裡出土的,只不過這個造型更加精美一點,我估摸著這一代可能有什麼大墓,所以那夥人折騰到了這兒。」
  一個守護林場的老人故居裡發現了數千年前的青銅燭台,可別說這東西是他祖上傳下來的,並且死後也沒有被人注意,結合山下老謝孫子手中的那個青銅戈,基本可以斷定是原來這裡的主人從這附近撿來的。
  這個意外的收貨有些驚喜,而查文斌的目光卻落到了桌上的一面鏡子。這面鏡子有八個角,同樣也是佈滿灰燼,從他的直覺判斷,這應該是一面八卦鏡。輕輕拿起來擦了擦,果然不出他的所料,這真的是一面八卦鏡,只不過從形制上判斷是一個現代製品,木頭上的八卦方位標注的甚至很粗糙,他很奇怪,為什麼一個獨居老人會買這樣一面鏡子當作日常用品。
  玻璃上的灰被逐漸擦掉,不經意間查文斌就拿起鏡子對著自己照了一下,忽然間一個恍惚,查文斌的眼神一迷離那鏡子中竟然出現了一個老人的模樣正在對著自己笑……
  立刻反應過來的他馬上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朝著那鏡子猛地噴了一口血沫,口中大喝一聲:「呔!」
  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聽到聲音後紛紛把目光聚了過來,就在這時查文斌手中的鏡子忽然「卡嚓」一下碎裂。
  幾個年輕人哪裡見過這種架勢,王亮小聲的對陳震說道:「這個先生真是厲害,一聲大喝竟然把鏡子都給震碎了……」
  查文斌低頭看著地上那堆碎片苦笑道:「不是被聲音震碎的,是這裡有不乾淨的東西,你們是幸運的沒有招惹這裡的主,還對他很恭敬,若不然我估計你們肯定住不到現在,早就給嚇跑了。」
  這個世上有鬼嘛?見過的人說有,沒見過或者不相信的人認為這是無稽之談,空蕩蕩的屋子裡除了氣氛有些讓人覺得沉悶和壓抑外,真的有一雙眼睛在無時無刻地注視著自己嘛?
  黑夜注定是讓人覺得恐懼的,尤其是在這大山的深處,鍋爐裡冒著熱氣,胖子說他要展示一下自己當年的廚藝。老徐來的時候帶了幾瓶酒,這死人的東西那些孩子沒敢碰,胖子可不管那些,就著熱氣騰騰的飯菜他跟李成功二人來了幾口。
  「晚上你們睡你們的,我們睡那屋。」查文斌道:「酒別多喝,很有可能晚上咱們還有事情。」
  陳震的眼神裡有些憂鬱,王亮和楊鋒兩人手裡捧著飯菜都有些不知所措,他們互相張望著,很是期待同伴能夠率先說出自己心中的擔憂。雖然三人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大小伙兒,可在這山裡他們實在是怕夠了,尤其是今晚那個先生親口說出這屋子的確有鬼後,到現在他們的腿都在打著顫,也不知道那個沒心沒肺的胖子大哥是如何還吃喝的津津有味的。
  良久,陳震終於是憋不住了,他小聲的對查文斌說道:「查大哥,晚上我們能不能擠在一起,我們不睡保證不打擾你們,我怕我們把你們放進那屋子裡,也就算是得罪了那個鬼,它晚上會不會來報復我們?」
  「它敢?」胖子道:「遇到我們算是它的造化,不跪下來感恩叩拜就得了,我們查爺那是什麼人物,哪個小鬼見到他不得跪下磕頭求饒,放心吧,你們只管睡你們的。」
  查文斌拿出筆墨,沾著硃砂水就地給畫了兩道符遞給陳震道:「你把這兩道符,一道貼在門上,另外一道貼在你們睡覺的床頭正上方,只要符在你們就可大膽的睡覺,不會有什麼事兒的。一個死去多年的老人罷了,晚上我超度一下就算是過了,相信它也不是什麼大惡人。」
  吃罷晚飯也已經是八點多了,胖子在院子外面弄了個火堆,幾個年輕人明顯不想那麼早進去,一個勁地找話題,不過留給他們的時間可也不多了。
  「早點去歇著吧。」查文斌有些喜歡陳震那小子,這孩子雖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可卻有靈性,他纏著查文斌跟他說道士的事兒,大概因為從小生活在武當山腳,對於道士他有著天生的崇拜。
  見到那三個人臉上依舊有猶豫,查文斌起身道:「我這一會兒也要去睡了,你們若真的還想呆著那就自便,記得把符貼上就好。」說罷他便起身和胖子一塊兒準備進屋,瞅著他們要走,王亮幾人自然是沒了繼續待下去的意思,雖說有些不敢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那間睡了幾個月的房間今晚感覺特別的冷,陳震用飯粒把符貼好,三個人蜷縮在一起互相依偎著,若不是為了生活,誰會願意到這樣的深山老林裡工作?他們開始想念自己的家人,想念自己的學校,同學還有老師和朋友。
  「這是最後一晚了,過了今晚我們就可以回去了。」王亮再給另外兩位同伴打氣,他相信下午那個胖子大哥給自己的紙條將會改變他們的命運。楊峰比他們要小一歲,這會兒已經開始啜泣了,誰家的孩子願意來糟這個罪呢?王亮也是忍住自己的淚水緊緊地握住同伴的雙手,他告訴自己,只要堅持,結果就一定會是光明的。
  那張床自然是沒有人願意睡的,可是查文斌卻偏偏要胖子去睡,胖子也有些牴觸,躺在床上不停的嘀咕道:「查爺你太不地道了,這床死過兩個人了,你還要我去睡,我能睡得著嘛我?」
  查文斌躺在地上道:「你不是以前棺材板上都能睡的香嘛?膽子開始越來越小了?」
  「這跟膽子沒關係,這床太髒了,上面厚厚一層老鼠屎,剛才還有老鼠在我褲腿上爬呢,我就怕等下鑽我褲襠裡去了,老子還沒娶媳婦生崽兒呢!」
  查文斌懶得和他囉嗦,說了一句就翻過身去了:「別廢話,叫你怎麼做就怎麼做,睡你的。」
  這屋裡他可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佈置,他要的便是想還原那一晚老徐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胖子便是最佳的誘餌,這種事兒一般人做不來,得要找八字硬的,就算真有事兒他也可以抗得過去,皮糙肉厚就是能折騰。
  不過抱怨歸抱怨,胖子真到了床上沒多久也就打起了鼾,李成功倒有些睡不著了,看著窗戶上若隱若現樹枝的拍打總覺得像是有一隻手在外面舞動。這個漢子經歷過戰火的紛飛,也見過那些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殘軀,各種腐爛發臭的屍體更是刑警的家常便飯。查文斌知道,他們這三人在一起其實很難有東西敢靠近,可為什麼傍晚的時候那面鏡子卻出現了反常呢?
第五十四章 驚魂一夜(二)
  「睡不著?」查文斌問道。
  「你不也一樣嘛?」李成功用手枕著頭看著窗外道:「跟著你們一塊兒是真有些刺激,這讓我想起了那些年在邊境,整天整夜都不停的有屍體從山上運下來,我們就睡在那些戰友和敵人的屍體上,你說那個時候為什麼不知道害怕?」
  「因為你是戰士,」查文斌說道:「那些活著的敵人遠比死去的要可怕的多,你們連活著的都不怕還會怕死人嘛?」
  「可是我今天有些怕,」李成功已經很久沒有怕過了,因為職業的關係所以他向來並不知道什麼叫恐懼,可是今晚住在這裡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一種緊張的感覺從頭到腳包圍著他。「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人年紀越大膽子反而越小了,有些讓你見笑了。」
  「不瞞你,」查文斌說道:「我也有些緊張,很小的時候我的師傅就帶著我在義莊和亂葬崗過夜,幹我這一行的自然是家常便飯了。我緊張並不是我害怕,而是有些沒把握,這個地方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下午的時候我在鏡子裡看見了一張臉,如果沒估計錯那張臉就是這個屋子原來的主人的。」
  「那他就在這個屋子裡看著我們,」李成功說道:「一個常年守山的老人能有多少凶戾,我見過很多凶殘的殺人犯,也曾經親眼見過監獄裡出現靈異的事件,只是那些人平時就作惡慣了,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動手?」
  查文斌瞧了一眼床上的胖子道:「看他的反應,若是今晚他平安無事那麼明天一早我超度一下便也就算了,若是他有事,那就證明沒那麼簡單,那夥人你覺得跑到這兒了是為了找那幾個墓嘛?我覺得可能性不大,現在安縣有些風聲鶴唳,到處都有在找他們的人,這個時候下手風險太大。你先睡吧,他手上綁著線跟我連著,一有動靜我就會醒。」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心思,也許是太長時間沒動靜,也許是白天爬山有些累,查文斌竟然昏昏沉沉的開始眼皮子打架了。也不知道是幾點了,忽然間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幾個人都是一下就立刻驚醒了起來,不等他們開門,房門就被王亮給撞開了,與他一同來的還有陳震,兩個年輕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慌。
  「別急,有事兒就慢慢說。」查文斌安慰道:「千萬不要慌,告訴我怎麼了?」
  「楊……是楊峰……」王亮急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楊峰怎麼了?」
  「他……他不見了!」
  回到房間後三個年輕人也沒有睡著,三個人彼此訴說著近日來的種種委屈,說著說著也就不知不覺快到了半夜。畢竟野外勞作的辛苦相當耗費體力,所以幾個人在臨近子時的時候也都不知不覺的縮進了被子裡。剛睡下不久,王亮就感覺到被窩裡有人在動,迷迷糊糊的他翻身一看是楊峰,楊峰這個人比較沉悶,聽說他是從一所211重點高校來的,班裡的很多同學都被分配進了大單位,而他則來了這個偏僻的小地方總是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