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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節

  李成功被送去醫院的時候還迷糊著,檢查說是腦震盪,雖說都是皮外傷但打的是真狠,渾身上下連紫帶青的沒有半點好皮肉,得虧這傢伙過去是練家子,擱普通人估計就得去了。李成功的身份也是特殊的,這隊長被打了,那些隊員能就這麼算了?再一聽說還有槍,整個安縣頓時是風聲鶴唳,街頭上到處可以看見三五成群巡邏的警察們,一時間倒是把治安給瞬間提上去不少。不過這樣一來,也讓胡菲兒那些人待不下去了,招呼也沒打,就跟著一塊兒消失了。
  李安在縣裡有好多房產,胖子出面要了一套把鈄妃給安置了過去,位置鬧中取靜,他們倆呢則又偷偷回到五里鋪,凡事總有個頭緒吧。於是查文斌就決定從頭緒處開始整理,查文斌打算還是從稷王廟入手,他要摸清楚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因為出了事兒,所以稷王廟也就停工了,查文斌去管夏老六要鑰匙的時候,老六還很驚訝說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村裡已經決定要拆了,昨天就派人把瓦片都給掀了,牆都扒拉了一大半了,現在就一堆廢渣呢。
  農村人相信風水,稷王廟本是祈求風調雨順的地方,竟然成了個不祥之地,自然也就成了被拋棄的對象。這兩人去到的時候果然是發現有人正在運土,一些尚好完整的大塊石料正在被幾個人從地上往上起。
  「這不細狗叔嘛?」胖子過去散煙道:「叔你這是幹嘛呢,這石頭你要啊?」
  那個細狗是洪村的人,家裡正在蓋房子,那會兒農村都有個院子,有條件的呢,院子整平後澆水泥,沒條件的就是光泥巴,到了下雨天那就是容易一攤糊糊。細狗見是胖子,就用手拍了拍那些原本鋪在大殿地面上的石塊道:「你摸摸看,這結實的幾百年都還是尚好的,他們說拉去砸了我尋思有些可惜,反正丟掉的東西,撿回去鋪在院子裡,又好看又耐用,你看著上面還有花紋呢。」
  胖子瞄了兩眼道:「這寺廟裡的東西不是說不能往家裡搬嘛?再說這地方邪門,你不怕不乾淨啊?」
  「怕什麼啊。」細狗一揮手道:「那是他們膽兒小,有錢我不也想弄水泥嘛。再說了,我平日不做虧心事,走在這石板上影子都比別人正,我有什麼可怕的?」
  那些個石半快通體約莫得有十公分厚,一米見長,半米見寬,上面的雕紋大多完好。胖子是個識貨的人,這些東西要擱在城裡真能賣個好價錢,一塊就得幾百斤重,得幾個男人用葫蘆慢慢往板車上吊。查文斌想要看的那面牆這會兒是面目全非了,一打聽全讓這細狗給拉著倒河裡去了,原來他要這些石板也是有條件的,就是渣土由他負責清理乾淨。
  於是查文斌就上去打聽道:「叔,這渣滓裡面沒發現什麼東西吧?」這本來是挺平常的一句話,細狗又是個莊稼人,可是這話一問他臉上竟然不自覺的一扭,好像倒是把他給問住了。愣了一會兒,見查文斌還盯著自己看,這才說道:「沒啊,就是土嘛,還有一些破磚,一通扒拉全給倒了。」
  他這個相當不自然的表情自然是沒能逃過胖子,這兩人心知肚明互相打了個馬虎眼於是胖子就挽起衣袖道:「叔,來,我力氣大,過來幫你一把。」
  不想那細狗連忙過來阻止道:「這怎麼行,你是大老闆,穿的乾淨哪裡幹得了這力氣髒活,回頭弄髒了你的衣服鞋子我可賠不起。」
  「有啥啊。」胖子說著就主動伸手去抬那石板道:「鄉里鄉親的,以前我還跟你一塊兒打過牌呢,給你搭把手,你要真覺得難為情,午飯上你家去。」
  這農村人好客,本來細狗就是請了幾個人,不過都是他自家的兄弟,胖子這麼一說按理他是不答應也要答應的,可是細狗卻反常道:「哎呀,石老闆,今天真不巧,孩子他娘走親戚去了,我午飯還上我老三家吃去,要不這樣,等明天他娘回來了,我專門買好酒好菜請你吃一頓咋樣?」
  聽到這兒,查文斌給胖子使了個眼色,胖子這就放下石板拍拍手道:「好傢伙,想讓你請一頓飯還真難啊,我就是出點力氣都討不到這一口,算了算了,這活兒太重我是真幹不了。那叔,你忙著,我們走了……」
第四十三章 鬼頭鎖
  「那個細狗有問題。」胖子道:「他的眼神躲躲閃閃的,我估摸著是不是有人托他買那批石頭,那玩意鋪在院子裡合適嘛?」農村裡不是沒這種人,這種石料確實難得,再說那個年代到處都在上項目,拉到城裡這就是錢。
  「要真是這樣,那倒還簡單了。」查文斌說道:「掙倆小錢的就隨他去,我就怕他是不是找到什麼不該找的東西給藏起來了,他不說家裡沒人嘛,等下中午找個時間摸他家裡瞧瞧。」
  胖子咧著嘴笑道:「查爺,你現在也會幹這種勾當了,過去你可是要罵我的。」
  「此一時彼一時。」查文斌說道:「我出事之前曾經入定過,依稀看到有個男的坐在那兒畫女人像,正要看仔細的時候就被他們給打擾了。入定這個東西你可能不信,其實它就是一種提示,所看見的東西往往都是一些片段和線索,需要自己去推論和拼湊,也就是我們說的悟道過程。既然讓我看了可偏偏這會兒卻拆了,我覺得這事兒有些巧的不合理。」
  「胡菲兒不說那女的是什麼式神嘛,」胖子道:「式神不是東洋玩意,可別說幾百年前有個老鬼子跑這山溝裡弄個式神,完事準備坑幾百年後的你,這也太扯了。」
  查文斌道:「問題就在這兒,她說是式神,然後又一把火給燒了,現在是死無對證。」他現在亂得很,就怕那些無端的事情連累到家人,所以必須要在不受干擾的情況下獨立完成一些事情的調查。
  細狗家就在村子的中間,地理位置是極好的,祖上會選地,聽說那塊地最早是我家祖上也看上的,只不過老爺子說那地方不怎麼發家,就又換了別的地方。這麼些過年了,洪村的房子大多已經換了一茬,二層小樓也都比比皆是,細狗一家子依舊窩在那座老房子裡。不是細狗不努力,是他怎麼努力都沒用,細狗的爹好賭,這個壞毛病就給遺傳到了細狗的身上,他兒子也沒漏下,掙倆錢大多都是送給人家用了。
  再者細狗的兒子想娶媳婦兒,說媒來一看,你家這屋子那是天晴透風下雨澆水,院子裡坑坑窪窪都能養魚,所以這事兒也就一拖再拖,兒子眼瞅著都三十了,這在當時的洪村算是光棍了。
  因為地段好,來來往往的人又多,查文斌和胖子在那兒轉悠了好久,確實一直沒見到門有打開過。中午的時候細狗和他那幾個弟兄一塊兒吆五喝六的去了對面,那是他老三家,胖子還嘀咕這老東西當真是沒說假話,合著估計還是話說出去了沒法改口,因為他聽見老三媳婦兒很驚訝,說自己連菜都沒準備,直罵他男人辦事不靠譜。
  「沒事,飯都沒燒,足夠咱時間摸進去了。」這個點大多數人都在吃飯了,瞅準這個檔口,胖子一個助跑就上了那土圍牆,再搭一把手查文斌也就跟著進去了。一落腳,院子裡已經放著幾塊大石板,正面是個三開間的平房,左邊是堆置廢棄物的空屋,右邊則是茅廁和豬圈。院子裡瀰漫著豬糞的味道,嗆得胖子直打手道:「虧得中午沒上這兒來吃,要不我得吐,他媽的這地兒能住人啊!」
  門是鎖著的,正屋只有大門和二門,窗戶上的玻璃也沒了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塑料薄膜,也瞧不見裡面的情況。不過這種老式鎖胖子只用鐵絲踹了兩下便打開了,正門一進去就撲出來一陣灰,正中的位置是一張桌子,靠裡是一方神龕,上面掛著老祖宗的畫像。左右各有一道門,都是鎖著的,門上貼著一些吉利的畫片,這裡面的佈置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但是查文斌偏偏聞道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這兒有香火味兒。」查文斌道:「但不是這神龕上的香爐裡發出的,這裡的香灰已經是黑色了,說明很久已經沒在這兒點過香,按理不能有這麼明顯的味兒。」
  胖子自然是嗅不出,這也難怪,查文斌常年和蠟燭香火打交道,自然是敏感的,他湊著鼻子到處一聞,就在左邊那間房子裡發現了點問題。
  「這兒,是從這兒出來的,按理這裡頭得住人啊,怎麼會點香呢!」查文斌發現了端倪後就準備讓胖子撬鎖,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動靜,兩人一聽這不妙,趕緊就閃到神龕後面的扇牆處躲著。
  那扇牆是用木頭做的,年數太久木頭之間都有裂開的大縫隙,人貓在裡頭就能看見外面的狀況。只見細狗慌慌張張的開鎖進了屋後就直撲左邊那屋而去,他在裡面呆了得有五六分鐘又重新鑽了出來,這一次就連胖子都聞到了一股香火味兒。
  細狗沒有在這屋子裡久呆,粗粗巡視了一圈又關上門,不一會兒院子門也給關上了。這兩人覺得安全了才相繼出來,胖子立馬去撬鎖,從容平那學來的這手藝關鍵時候就是頂用。輕輕那麼一勾,裡面的鎖簧「啪嗒」一聲響,「吱嘎」一聲木門就給打開了!
  屋裡有啥呢?一張被子都還沒來得及疊的床,幾件舊箱子,但是屋內卻有些嗆人,煙氣繚繞的,就在那床的後側有一隻碗。碗裡頭是生米,三根煙正在那兒點著呢,這要不是白天讓人見著那心裡都有些發毛啊。兩人走過去一瞧,碗的前方有一口長箱子,箱子上面還有尚未來得及清理出去的泥土塊,胖子用手捏了一點搓了兩把就道:「查爺,這是五花夯土,這箱子是打地下來的,你看木頭面上都沁進去了,有點年數了的。」
  箱子上方有一口掛鎖,鎖的樣式十分古怪,是一個鬼頭咬著一個環,輕輕撥動那鬼頭的嘴巴有些可以張合,剛好兩枚獠牙套著那圓環鎖著箱子。鬼頭的正中間位置,也就是眉宇之間有一個小孔,鑰匙應該就是這裡插進去的,胖子本以為這事兒完全難不倒自己,但是試了沒一會兒他就放棄道:「查爺,我敢打包票這東西不是他細狗的,這鎖有著相當大的門道!」
  容平曾經交過胖子開過很多種類的鎖,古今中外都有,但是容平說他也有幾種鎖是開不了的,其中一種就是這種咬合鎖,也叫做鬼頭鎖。這種鎖從設計角度來看,完全就是一件藝術品,鎖的上下結構非常巧妙,是明代皇家御用的巧匠發明的。其最厲害的地方就是沒有正確匹配的鑰匙進去轉一圈的話會觸動裡面的機關卡死,這樣就是有真鑰匙再來,這個鎖照樣也打不開,是一種帶有自毀裝置的鎖。
  「要我說,要不我倆把這箱子抬回去得了,反正他東西來路不明。」
  「先別打草驚蛇,」查文斌說道:「現在大白天萬一給人撞見了我倆有嘴那也說不清,這樣就下午再去稷王廟套套近乎,他們不是在掀那些石板嘛,順便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發現,也好把他人給穩住。」
  吃完飯那細狗倒也沒再回來,估摸著就他那破家也不會有人惦記,胖子和查文斌準時又晃了過去,理由是先前這裡出過事兒,他們托查文斌來這兒散散晦氣,當然是由夏老六親自帶著來的。
  細狗見到老六還是客氣的,老遠停工過來散煙道:「六哥你看,這都拆得差不多了,就是有古怪,這朗朗乾坤給它暴曬一整天,要我說什麼牛鬼蛇神都得去見馬克思,您說是吧?」
  「你還知道馬克思呢!」胖子笑道:「我跟你說細狗叔,你挖回去的東西吧不算是廢品,這廟是明代的,這地磚那就是明代的文物,要是我去縣裡報一下,你鬧不好還得進去蹲幾天牢飯。」
  細狗臉色一變,繼而又堆出一點勉強的笑容道:「這大侄子你說笑吧,我是好心替村裡來幹這個苦力,還文物呢,不就幾塊破石頭嘛。」
  「我跟你鬧著玩呢。」胖子繼續說道:「這老屋子下面一般都埋著點什麼東西,細狗叔你得小心點搬,免得給我砸壞了下面的寶貝,來來,讓我來瞧瞧。」說罷胖子就想往那廟基裡去,前腳還沒靠近,後腳「匡當」一聲,一塊大石板險些就差點廢了胖子的腳背。
  「你幹嘛呢!」胖子那脾氣說翻臉就翻臉,眼珠子一瞪過去,細狗也慌了神,連忙解釋道:「手滑了,沒抬住,你啊就別跟著在這兒看熱鬧了,一會兒真砸到你我賠不起啊。」
  胖子可沒繼續給他笑臉,黑著臉繼續說道:「合著這是你家地是吧,我今天還就在這裡玩了,你能把我咋滴?」胖子正愁找不到機會去找茬,只有攪亂了他們才有機會,對面那幾個都是親兄弟,又都是本地人,五大三粗的莊稼漢哪裡能讓你一個外來的小子猖狂,馬上他們家老三就不樂意了,光著個膀子吼道:「我家的地兒,咋滴吧!」
第四十四章 一個好官
  別看農村人老實,幹起仗來那也是毫不含糊,咱們PLA不就是從農民紅軍開始發展起來的,可別小瞧了他們,饒是胖子一言不合也得挨揍。他家老三那胳膊壯得跟小牛犢似得,一雙大手常年幹活那老繭都能擋住一般的刀刃,兩人戰火一觸即發,這會兒夏老六上去勸架道:「鄉里鄉親的,石頭別在這兒丟人現眼,給叔叔們陪個不是。」
  「六哥嚴重了,」細狗說道:「老三那脾氣你還不瞭解嘛,火點著紙的,我當真是不小心砸到他的,這幹活本來就糙,他們這些老闆哪適合呆在這兒啊。」
  胖子本就是嫌事兒不夠大的主,他的目的就想看看這地裡面有沒有門道,乘著他們談話的功夫他抄起旁邊一根鋼釬就往那廟基裡面跑,一邊跑一邊亂戳。別人以為他是搗亂來著其實不然,胖子那耳朵尖著呢,他是在聽響,聽那石板下面有沒有空心的聲音。
  見他在裡面蹦,老三哪裡肯讓步跟著也就追了下去,兩人繞著那廟基亂跑,圍觀的人也就越來越多。忽然的只聽胖子一個急停伸手喊道:「三叔,三叔,咱們有話好好說,你別追了,容我喘口氣。」
  「你給我滾!馬上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