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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節

  陳華南只瞧了一眼便說道:「所以我說這地方老早便是我門相中了,您瞧,這就是證據,二陳從來不幹破壞規矩的事情,所以查先生也配合點。」
  「你難道就不難過?這是你的前輩!」
  「前輩?」陳華南笑道:「你這人可真有趣,幹這行的怎麼會不死人,要不怎麼說是風險越大收益越大呢,查先生麻煩你先上去,我身手不利索,到時候你得拉我一把。」
  查文斌雖然知道他是什麼用意,卻也懶得與他囉嗦,踩在陳華南的肩頭用力往上一踏,當即一股腐爛的臭屍體味撲面而來。
  按照他們預先的測定,這裡應該是一座主墓室,可是在這座陰森的房間裡有的只是牆壁上那些繁瑣的雕刻。四根柱子分居四個方向,柱子從底部往上就是一道蛇形的紋路,地上都是一色的青磚,牆角處和大殿裡隨處可見已經腐爛成白骨的遺骸。
  最靠後的位置原本應該擺放主棺的,可是查文斌沒有見到,正前方倒是有兩個香爐,香爐的兩邊各有一具屍體,初略數了一下,留在這座墓裡的竟有不下二十餘具,這還僅僅是個主墓室,難道當年他們有很多人一起來的嘛?
  不過很快查文斌就發現了異樣,這些屍體身上穿著的衣服似乎並不是屬於同一個年代,能辨認出來的最早的竟然是漢服!
  他抬著手電仔細的搜索著這座空曠的墓室,當目光順著手電移到最頭頂的時候,一具滿身描繪著五彩祥雲圖案的棺槨出現了,原來竟然是一座懸棺墓,而從棺槨的位置和外觀來看,似乎保存的相當完好,就好似這些盜墓賊從來都沒有打擾到過主人的休息。
  這時成華南也自個兒爬了上來,剛想問查文斌怎麼不拉他便一眼瞧見了那手電所照射到的棺槨,上面的圖案實在是美輪美奐。他的眼睛都看得直了,那棺槨的上方還有一副星象圖,其排列和雕刻的擊發都十分講究,而那些柱子上的圖案更是誇張中帶著也許野蠻。
  壓抑不住興奮的陳華南根本無視了那些屍體,壓低著嗓子說道:「先祖們一直未曾完成的事業終究是要成功了。」
  見他已經開始忍不住往前走,查文斌喝道:「慢著!」
  「怎麼?查先生難不成想反悔?」
  查文斌指著地上那些死屍道:「你難道想這麼快就步了他們的後塵嘛?」
  陳華南哈哈大笑道:「年代不同了,等到我的人全部下來,就算是有鬼也能把它給摟成個死鬼,查先生難道還會怕死人不成?」
  這會兒胖子也跟著鑽了進來,接下來便是陸陸續續的下來了十來個人,這間原本還挺大的主墓室很快就變得擁擠起來,每個人看著這裡的景象或許心中都是一副各自的風景。像查文斌這樣嗅覺到危險的更是不再少數,這個陳華南看著一副有勇無謀的樣子,若真是這樣,他便也不會做到今天這般的地位了。
  「你是叫什麼來著?」陳華南抓了抓頭皮恍然大悟般的對胖子道:「石敢當,怎麼樣,去把那東西弄下來?」
  胖子輕蔑的笑了一笑道:「怎得,沒碰過棺材?草雞了吧,爺今天出門看過黃歷,我這手不易開館,容易見起屍。」
  「那既然這樣就只好麻煩查先生和這位朋友了。」他指的自然是葉秋,隨著他的話音,那後面的槍桿子被指著誰的後腦勺,看來這個陳華南是打算吃定了他們。
  「慢著!」這時苗老爹走了過來道:「賢侄你看我這幅身子骨怎麼樣?這地是苗家的,棺材自然是得苗家人來拿,他們都是外人,不能壞了我的規矩。」
  「老爹!」胖子往他跟前一閃道:「狗日的,耀威揚威是吧,行,暫時讓你先得瑟一會兒,不用欺負他們老實人,爺就替你干了,睜大狗眼瞧著!」
  「不行!」苗老爹似乎執意是要自己去,其實誰都是聰明人,這些屍首無緣無故的死在這裡,危險在哪裡現在還不知道,既然有危險,那麼塌出的第一步便是危險的開始,誰也不會願意去觸那個霉頭。
  「石頭啊,我說了,這些東西是苗家的,別人碰不得,也帶不走,就讓我這把老骨頭去瞧瞧我們苗家到底是留了個什麼東西給了我。」說罷,苗老爹頭也不回的朝著那懸棺的下方走去,那一刻那真當是有著一股江湖大佬的氣質……
第九十一章 緩兵之計
  苗老爹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具懸棺,他的每一次腳步聲都彷彿是扣在了眾人的心頭,十幾個人都能清晰的聽到彼此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他們都在想著這個老人會不會走著走著就突然在身邊出現個什麼怪物,然後讓他成為像地上羅列著的那些死屍一般。
  沉重的氣氛加上沉重的步伐,苗老爹兩鬢的頭髮正在瘋狂似得變白,只不過他自己還沒有發現,這種高度的緊張足以顛覆一個人的正常神經,當他終於走到那具懸棺的正下方時,他抬頭一看,那棺材的底部赫然描繪著一隻通體雪白的銀狐。
  吊著棺材的鎖鏈就纏在後面的牆壁上,只要再走上兩步他便可以拉著鎖鏈把棺材徐徐放下,這麼多年來,無數的盜墓賊前赴後繼,可這棺材依舊是懸掛在它本來該帶的地方。真的如陳華南所言是時代不同了嘛?要論技藝,他們可比現在的人要厲害得多。
  「等等!」這時一個聲音響起,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到了這個聲音的發出者查文斌的身上,他的嘴唇微動轉而又停了下來,苗老爹也回身看著不遠處的那個青年,他同樣很好奇也很迫切的希望他能改變一點什麼。
  「不可以貿然去動,」查文斌頓了頓道:「這地上的屍骨看似根本就沒有反抗的痕跡,從他們分佈的位置來看,當時也是與我們這般站著,老爹你正前方一共有三具屍體,分別是三種不同年代的服飾,這足以說明一個問題!」
  他死死地盯著陳華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誰碰到那個放下懸掛的東西,這間屋子裡的人都不會活著離開,難道你們就打算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嘛?」
  他的這一席話頓時引起了一陣小騷動,的確如同查文斌所言,苗老爹的前方一步處東倒西歪著三具不同程度腐敗的屍體,最破敗的那一具身上都已經結滿了蛛網,從他那寬口的衣袖和散亂的長髮來看,這個人的年代應該是很久遠了。而與他形成最鮮明對比的是他身旁一具穿著解放鞋的現代男屍,這個應該就是陳華南之前那一撥前輩留下的。
  死,誰都怕,沒有誰會說自己不怕死,除非那是心已經死了的人,這裡顯然都是在外面過著逍遙兒子的主,他的話果然是起了作用,那陳華南問道:「那依查先生的意思呢?」
  「先不動主棺,那邊有一道門,我們先去偏殿看看,退一步講,即使要動它也要去搜羅一下四周的情況,這麼一口棺材我想還不夠大家分的吧。」
  或許查文斌的這個建議提的正是時候,被他前一句搞的整個人心惶惶,眼下這一招不過是緩兵之計,卻能人的生存意識瞬間迸發,沒有任何異議,陳華南當即同意他的意見。
  走出這間巨大的主墓室後苗老爹也是鬆了一口氣,他知道方才也就是兩步之遙他就要去見馬克思了,這個早些年曾經還上過戰場的老兵年輕的時候不畏懼死亡,年紀大了卻發現自己還有很多事沒有了結,比如苗蘭。每個人都是這樣的身不由己,他略帶感激地看著查文斌,後者也給他報以一個善意的微笑,只有發顫的小腿肚子還在訴說著剛才的恐懼。
  外面是一條甬道,地上是厚厚一層灰燼,從甬道地面上十分完整的佈局來看,可能上一撥人壓根就沒有走出過主墓室就遇到了災難。所以乘著這個機會,查文斌也問陳華南道:「當年你說有很多人在這裡折戟,還有一小部分得以回去,他們有沒有說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可以不回答是嗎?」
  胖子回敬道:「你回答你就等死吧。」
  陳華南的臉上有一絲抽搐,過了一會兒終究是開了口道:「我的父親走的時候我和我哥年紀都還很小,也只是聽過一些傳聞,說是那匹跑上來的人沒過幾天就都相繼死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那個時候死人就是家常便飯,我父親和幾個當時的頭馬沒有下地,也就僥倖逃過一劫。聽當年一個頭馬後來與我講,那些人出去之後死狀都十分慘烈,全都是七竅流血,像是中了劇毒一般,也就根本沒有留下什麼信息。
  曾祖父曾經有說過,這片地下的東西帶不走,都是被詛咒過的,我父親那會兒也因為是有太多張嘴巴要養活,沒有錢誰給你賣命,這才想著鋌而走險,沒想到終究還是栽在這兒了。」
  查文斌道:「即是知道這般的危險,你還來做什麼呢?」
  「為了生存,」陳華南毫不掩飾地說道:「向我們這種人本來就是一隻腳在棺材裡,還有一隻腳在監獄裡,黑的終究是黑的,想要白只有一條路,找到一個好靠山。」
  查文斌冷笑道:「羅門對嗎?他們答應你什麼了,讓你取代苗家成為東北王?」
  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陳華南終於打開了心扉道:「我沒有選擇,當他們找到我的時候,我就沒有選擇了,我哥在他們手上。如果成了,或許我就真的白了,有了那層身份起碼多了一道護身符,如果沒成,即使我不死在這裡,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兄弟倆,出來混的時候命就已經不是自己的。」
  果然與查文斌之前推斷的差不多,這陳華南也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既可以用來敲打一下苗老爹,又可以試探一下這裡的真偽,是否真的如苗家所言,這裡的東西碰不得,有什麼詛咒。
  就在這個時候,領頭的一個人突然腳下踩著了什麼,「卡」得一聲傳來,地面上的一塊青磚往下一塌,查文斌立刻喊道:「小心,蹲下!」話音剛落,從側面的牆壁上頓時飛出來一支箭弩,等到那人聽見的時候,箭弩已經洞穿了他的胸口……
  第一條人命就這樣沒了,死的很快,倒地的時候他的眼睛還瞪得老大,嘴角上的血和他那張略顯慘白的臉形成了劇烈的對比,死亡的溫熱瞬間便刺激著每一個人的雙腿,再也沒人敢輕易走動。
  「你!」陳華南拿起槍朝著胖子的後背戳了一下道:「走在最前面,最好別耍花招。」
  若不是顧及查文斌的安危,胖子早想動手了,可是眼下他不得不壓制住自己的那團火,沒想到時至今日他也居然給別人做起了探路石。瞅著地上那具死屍,胖子卸下了後背上的那個工兵鏟,每走一步之前就用鏟子輕輕敲打一下地面的墓磚,這就是經驗。
  也就走了不到三步,一塊墓磚發出了明顯不同的「吭」得一聲,他轉身點著那塊墓磚道:「都把眼睛放亮一些,想跟他一樣就踩上去。」
  這就好像是一場掃雷遊戲,不光是墓磚,兩邊的牆壁上也發現了一個機關,這些機關佈置的十分隨意,方向也是各不相同,完全沒有規律可循。有得墓磚是相連的機關,只能小心的跳過去,就和小時候跳格子一般,只是這裡絕不允許出現失誤,任何一次失誤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