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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節

  入了洞內,其餘人也都在等著他,這回人馬整齊,只不過對手比他們早了約莫十分鐘,過了那道白玉石門的時候,胖子特地跟白衣老頭解釋了這裡曾經出現過的暗號,老頭只是哼哧了一下便彎腰鑽了進去。等走到那間有水的石室時,門口已經有人在守著了,一左一右各一個中年男子,裝扮十分怪異。其中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咧嘴對著他們笑,頭頂戴著一個高聳的帽子,上面用繁體寫著四個大字:你也來了!
  而另外一個男子,則是滿臉嚴肅,一身黑袍,頭頂也有個黑色帽子,上面寫著「正在捉鬼」!這二人皮膚也是一黑一白,手中各自拿著一根哭喪棒和鐵鏈,這幅打扮出現在這種場合,別說還真的非常嚇人。
  領頭的胖子是第一個看見那哥倆了,嚇得他頓時往後一退道:「前面這是什麼鬼?」
  什麼鬼,那自然是黑白無常了!這二人也被稱為無常二爺,乃是大名鼎鼎的陰司十大陰帥,千萬不要以為黑白無常是勾人魂魄的小鬼,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都是一些影視劇胡編亂造。真正的黑白無常才不會輕易現身,他們都是統領陰兵的大將,負責勾魂的那都是陰差小鬼,也被稱為勾魂使者,和黑白無常那是兩碼事了。
  黑白無常既是陰帥又怎會出現在這種地方?所以,這兩位一定也就是人扮的,查文斌低聲對胖子道:「兩個假鬼罷了,不要害怕。」
  聽他家查爺都這麼說了,胖子自然是放鬆了,才剛剛打了勝仗,那些台灣羅門在他眼裡現在不過是:以我觀之,如土雞瓦犬爾了……
  所以,他便上前兩步,其他人也摸不清底細,不敢貿然行動,剛好胖子樂意打頭陣就也都隨他去了。要說這廝也的確不上道,他隨手拿了一塊散落的墓磚放在身後大搖大擺的衝著那兩位爺就走了過去,一直走到他們跟前黑白無常這才伸手阻攔,胖子微微往裡探了一下腦袋,黑無常即可用力的「嗯」了一聲。
  就是這句「嗯」,胖子終於還是下了黑手,一板磚照著那黑無常的帽子就砸了下去,對方頓時血流如注抱著腦袋往下一蹲,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板磚對著那白無常道:「爺,你要不要也來試試?」白無常扭頭就走,胖子照著他背後照例還是給了一板磚,又一下撂倒在地。
  誰也沒想到放在門口的「黑白無常」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所以胖子這回是得意了,一把抓下黑無常的帽子頓時又是哈哈大笑道:「原來還是個禿頂,他娘的,是從哪裡花錢請來的兩個傻逼孬種,你要找群眾演員好歹也專業一點行嘛?」
  按理來說,這裡可是重地,他們下地為何會帶著如此不堪一擊的貨色呢?其實,他們都不知道,這便是陰山法特殊的地方。因為陰山法注重陰氣的修煉,往往會忽視對身體的修煉,比如,武當、全真這樣的大門派弟子,除了道法之外,都會修習本門的武術以強身健體,所以在過去一些道士的身手都是不凡的。
  可是陰山法脈多遊走於民間,和人干仗這種事他們是極少的,一般都是背地裡使壞。其實這黑白無常的確是個道具,不過那是在他們還沒有被催法的時候,一旦催了陰法,他們便可以化作黑白無常的替身,是可以真的指揮一些借來的陰兵的,也就是說他們需要被符陰上身。而另外一個作用則是抵擋壁畫上那些陰靈,兩個真人扮裝的無常爺,一般墓室裡要真有點不乾淨的東西也是不會輕易靠近的。
  被胖子用板磚撂倒,既是意外,又是必然。
  果然,裡面很快就出來人了,就是那個陰陽怪氣的小安,他看著竟然是胖子,手裡一張符頓時就舉了起來往那黑白無常的後背上一貼,嘴裡嘰裡咕嚕的不知道念了一點什麼。查文斌立刻對胖子喊道:「趕緊回來!」
  那小安念的是什麼?便是陰山法脈中成名已久的鎖魂咒了。
  「天法鎖,地法鎖,拜請陰山老祖。黑無常,白無常,靈祭起;黑白無常元神鎖起心不定,神魂顛倒隨我口令;人名不知,人姓不白,鎖起三魂以求真靈,時時刻刻預請陰兵,吾奉鬼力大王敕令,陰山老祖急急如律令!」
  黑白無常二人原本讓胖子拍的都趴地下了,隨著小安的手指慢慢往上抬,兩人竟然一先一後的就那麼爬了起來,並且最讓人覺得恐怖的是,這二人起來的時候全身的關節竟然沒有彎曲,就像是一具僵硬的屍體原地直立起來了一般。
  接著便是二人手中的招魂幡和鐵鏈照著胖子就打了過去,好在查文斌提醒的及時,胖子已經開始往回撤,此時的黑白無常,已經完全和先前不是一個感覺。若先前只能說是瞧著嚇人,那麼現在就真有那麼一點嚇人的意思了,最大的區別就是他們眼睛裡的黑珠子好似不見了,其實是眼球往上看的結果,露出的全都是眼白。
  有一句古話叫作,舉頭三尺有神明,這二人已經是在看著頭頂的真神了,此刻附在他們身上的怕真的是什麼無常二爺之類的陰神了……
第五十二章 協議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胖子一下子就往回退,誰也不敢太大意,那黑白無常手裡舞著各自的傢伙,一蹦一跳的還真的就跟著胖子往回走。
  那小安在背後不停地用手指在比劃著,忽然間,一陣奇異的香味開始在墓室裡蔓延。
  風起雲道:「不好,他們已經開始在點神仙醉了!」
  查文斌此刻在幹嘛呢?正在地上奮筆疾書,一黑一黃兩道符紙,一碗清水,一根清香,兩枚銅錢,一支筆。
  左手捏了個雷指,右手拿筆,五步天罡,筆尖穿過銅錢往那碗清水裡攪合一遍,就直接在那黑符上開始畫起,接著便是黃色符。這兩道符又名八卦清靈符,只能用清水做引,和一般的硃砂或者是墨汁寫符完全不同。
  這二符寫完之後,那黑白無常也即將蹦到他們跟前,查文斌手拿兩道符突然從人群裡一躍而出,照著二人的頭部便一人賞了一張。接著他一個轉身又往回退了三步,手中那銅錢像是飛刀一般各自又照著黑白二人的額頭砸了過去。
  「八卦靈靈,統領天兵,六十四將報應分明,開弓架箭,發火連天。用吾心法,百萬用兵,開弓射箭,護佑護法,法法同心,乾元亨利貞。三界奉符令,八卦乾坤收此妖精。陽間念出乾坤咒,陰間化做千萬兵,六十四將照旨令,吾奉伏羲文王敕令,神兵火急如律令!」
  這查文斌現在可也不是吃素的,一符一咒打過去後,黑白無常頓時頭頂開始冒煙,原來是貼著的符起火,連同他們頭頂的帽子一塊兒燒了起來。這種被負陰催動的人雖然可怕,但是多半還是容易被打發的,畢竟附體借陰這種事兒到底還是上不了檯面,他那八卦清靈咒借的是六十四將,是天兵。用來克制小安的陰兵陰帥確實是極好的。
  收拾完這兩個,葉秋便是一馬當先殺了過去,小安知道此人不可力敵,便也往後退到墓室當中。待他們過去之後,那水池前方已經在開壇做法了,其中那位郭大師,還有吳姨等人盡數都在,現場的那些陰山法脈弟子全都雙目緊閉盤坐在地上,各個嘴中都是唸唸有詞,奇特的神仙醉已經燃燒了一半,那池水之中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然開始泛著大個的泡泡,並且有越來越厲害之勢。
  胖子問道:「這些傢伙到底是在搞什麼鬼,怎麼感覺跟邪教似得。」
  查文斌道:「這是在招魂,八成是水裡那會兒你們見到的那些棺材有問題,聽聞這裡可是陰山老祖的埋葬之地。」
  誰也沒有見過這種架勢,一個個都把自己的脖子伸得老長,就跟看把戲的人似得,現場這些氣氛有些相當詭異,丁勝武道:「最好能夠阻止他……」
  「現在不要去,」風起雲道:「這種陣法一旦開啟都會有一個防禦機制,貿然前去的話非常容易會被法力反噬。」
  「沒錯,」查文斌也說道:「鬧不好就會陰氣上升,這神仙醉是直通三界有求必應的,他們八成是想把陰山老祖關在底下的陰魂召出來。」
  胖子突然說道:「那如果我們把他那根點著的香給滅了怎麼辦?」
  這話有道理,雖然人不敢輕易闖過去,但是可以滅了那香啊!查文斌和風起雲對視一眼,再又看了看那個白衣老頭,他好像也沒有什麼意見。於是這個距離上,胖子舉起了五六半……
  「呯」得一槍,子彈飛速的滑出了槍膛,「啪」得一下,一截火光頓時飛擊飛在空中飛舞了好一段後落入水中,「滋」得一下便沒了身影。此時那是池水反佛炸開了一般,一陣「咕嚕嚕」得劇烈氣泡冒著長串,然後好像有什麼東西做著最後的努力猛地掙扎了一下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這下面的陰山法脈不過只有四個人,眼下無論是人數還是實力,查文斌他們都已經是佔據著絕對的上風。所以當郭老頭身邊一個男的滿臉怒氣的準備起來動手時,郭老頭反倒還去阻止他道:「罷了罷了,終究是功虧一簣。」
  「師傅!」那男的不肯作罷道:「要不是這些人搗亂,我們怎能不會成功!」
  白衣老頭這時往前一步笑道:「郭文清,別來無恙啊。」
  原來他叫郭文清,查文斌好奇地看著那個白衣,難不成這兩人還認識?「沒想到你也來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你們不遵守當初的諾言啊?」
  「先破戒的是你們,」白衣老頭道:「二十年前就說過,若敢再踏入我界半步,殺無赦,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為何還要那麼不死心呢?」
  郭文清道:「因為時間已到,這是我陰山法脈千年心願,我老祖一生度人,將自己封在這陰水寒潭的深處,不輪迴,不升仙,為的不就是等到今天?你們為了打擊我們,現在搞得整個陰山法脈連正統宗教的地位都被剝奪,難不成真的要趕盡殺絕了嘛?」
  白衣老頭上前一步摟住查文斌的肩膀道:「你想都不要想,他是我們的人!」
  郭文清歎了一口氣道:「我從沒有多想要和你們爭奪什麼,只是這是我們師祖一直以來的心願,查文斌,我與你說過,他會選擇埋葬與此也皆是因為你,如今人馬盡失,香也被你們毀了,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心願,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實現?」
  查文斌道:「只要不違背天地良心,不違背道門清規,不違背江湖道義,在下能力範圍之內都會考慮。」
  他站在那兒對查文斌招手道:「很簡單,你且過來,讓我們祖師爺好好將上你一面。」
  風起雲想阻止,雖然這是一個看起來真的很尋常的請求,也說的在理,但是風起雲始終不相信他們會就此罷手。所以他提醒道:「查兄,我建議你不要去,如今我們是勝券在握,沒有必要與他們在談什麼道義。」
  「沒關係,一汪池水,上次也就來過了。」說罷他便大步朝著郭文清走了過去道:「多謝老前輩兩日的款待,文斌頗為受用,請問大師傅需要我怎麼做呢?」
  郭文清道:「你就站在這水池旁邊,割破自己的中指陽血,滴上三滴,我家師祖自然可以見到你。」
  這中指純陽血歷來就是克制陰邪之物,查文斌自然是知道的,他怎得會讓自己這般做?這就等於是往棺材頂上丟個炸彈,見他有些憂鬱,郭文清笑道:「怎的,查兄弟是信不過我,還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