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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節

  30年代初期,日本侵華戰爭開始爆發,為了使得當時故宮紫荊城裡的珍貴文物不受戰火波及,從戰爭開始初期,國民政府便開始陸續組織文物南遷。南京淪陷後,又遷到重慶,直至1945年日本戰敗,這批東西又回到了南京。1948年,隨著大批故宮典藏珍貴文物到了台灣之後,中國便有了兩個故宮,既北京故宮和台灣故宮。
  1945年,國共內戰開始爆發,這個歷史大家都清楚,偉大領袖毛澤東帶領受壓迫的窮困百姓推到了壓在我們身上的三座大山。可是就如同那批流失到台灣的文物一樣,羅門在那個時代也開始有了動搖……
  羅門的原則本身是不干涉政治的,它只為真正的勝利者所效忠。可是隨著時間的發展,羅門的勢力已經遍及了江湖和政界,尤其是在當時以黑幫出名的上海租界,羅門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些具有政治影響力的人物。
  誰能控制羅門誰就能夠掌握廣闊天地五千年數不清的寶藏,於是在國民黨兵敗台灣以後,不光在台北多了一個故宮博物館,甚至還多出了一個「羅門」!
  當然了,台灣是個島,台灣羅門的主要工作當然是在內地。有點像是過去諜戰時代,台灣這個自稱羅門的組織也開始在內地各處布點建立聯絡,有專門的人員統一指揮,而廈門作為離台灣最近的地區,自然是他們的首選。
  「這麼說來,你們還他娘的是特務了!」胖子看著那坑裡的火也已經燒得差不多了,這才恍然大悟道:「我說怪不得這麼囂張,原來是把罪證都給銷毀了是吧。」
  查文斌道:「你們在我們這裡有多少人?」
  那人搖頭道:「不知道,這裡等級非常嚴密,有些是49年以後潛伏下來的,也有的是近年來入關的,我們都是單線聯繫,老闆也會發展一些諸如吳仁國這樣的可用之才。」
  查文斌覺得這個問題到了這兒已經不適合他們再管了,揪著那幾個人查文斌歎了一口氣道:「送公安吧,我們這不是保密局的槍聲,我想既然大家都在一條道上早晚還會有照面的。」
  隨著那一波開放,好的壞的全都湧了進來,一個早早就布了幾十年的局到今天才被揭開冰山一角。那個坤爺一定是事先察覺到了什麼,別人跑路了你還能怎麼樣?連同吳半仙一起都給送進了公安局,至於怎麼判,判什麼罪,這些事情都與他們無關了。
  回到洪村正月都已經快要過完了,還有幾天功夫查文斌就準備結婚了,胖子已經開始著手在置辦一些東西了。那時結婚流行叫三轉一響,收音機、自行車、縫紉機和手錶,這在當時都還屬於比較緊俏的物資,胖子找人幫忙安排,不多時要的東西也逐漸齊全了。
  毛建國失蹤了,李安也失蹤了,和那起案子有關的很多人都失蹤了。聽說並不是公安局的來帶的人,有幾回查文斌遠遠看到村子裡有人在盯著自己看,都是一些生面孔。五里鋪很少來生人,查文斌特意讓胖子和葉秋留意,那水井下面可還藏著馬文軍的屍體呢,不到萬不得已這是他最後一招也是絕對不會輕易拿出來的。
  查文斌照例會忙著在外面走幾個堂子,有得象徵收點香火錢,有得不僅分文不取還要給對方留個紅包,還有一些場面上的都是胖子去談。約莫是查文斌結婚前四天,有人找上了門,來的人急急忙忙,腿上還有著黃泥膏。
  那人一來就請查文斌去他家中,說是有人病了,查文斌奇怪道:「病了你不去尋醫問藥,跑來找我做什麼?」
  那人舞著手臂道:「哎呀,醫生不管用的啊,這病只能你給治!」查文斌見他褲腿上的泥稿有著明顯五花土的特徵,再細細一嗅,那人的身上隱約帶著一點棺材氣兒,便問道:「讓土裡的咬了?」
  那人連連點頭道:「所以,這不趕緊來請先生您了嘛?」
  查文斌別過臉去道:「自作孽可不活,這種缺德的事情都是報應,我救不了,你上別處去。」
  那人一下就給查文斌跪下道:「查先生,他們都說你是菩薩心腸,您大人有大量,我們這不也是第一次。」說著他一邊就從懷裡掏出一大把錢來,零的整的都有,往那地上一放道:「這些都給您,不夠我再去想辦法……」
  這時胖子扛著一個大燈籠正巧在外面走進來,進門就說:「我說是誰這麼沒眼力見啊,我們查爺拜得是三清,你說他有菩薩心腸?這不亂了套了嘛!」
  「喲,這不是三道梁子的葛家強嘛。」胖子原來還真認得這人,看他跪在地上那模樣便又說道:「你哥今天咋沒和你一塊兒,你們兩兄弟不是從不分開嘛!」
  「石爺我哥他栽了……」說罷,那葛家強就在地上大哭了起來。查文斌見胖子認識,便問道:「你朋友?倒斗的讓咬了,我讓他們去醫院非得來我這兒鬧,你認識就你勸勸。」
  「強子哎,」胖子指著手上的燈籠道:「認得這是啥字兒不?這他娘的是個『囍』字,這裡正要張燈結綵你跑門口來哭,要不是看在過去咱認識,信不信我給你丟河裡去。」
  「我不沒辦法嘛……」那葛家強一邊起來一邊哭道:「要不是那個狗日的台灣人,我哥也不至於……」
  「什麼?」查文斌一轉身道:「什麼台灣人?」
  這葛家兄弟,大的叫家順,小的叫家強,平時裡最喜歡的便是耍點小錢,胖子也是因為這個才認識他們。葛家強說,前陣子家裡來了個台灣人,說是他們家那老宅子門口有個石獅子不錯,其實那玩意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留下的,原先是一對,後來不知怎得就剩下一個了。
  台灣人花了一筆錢買走了獅子,並且留下了一句話,說是他懂點風水,這葛家大宅的下方原來是個皇宮,皇帝住的。
  葛家兩兄弟那是窮得只剩下兩袖清風了,並不是他們窮瘋了,而是關於三道梁子有皇宮的說法由來已久。葛家這平房是二十幾年前造的,他家大門走進去就和別人不同,一水的麻石,大小形狀全都一樣,你別以為這是他後來弄的,其實這塊地就是這麼平整,那些麻石原來就在那個位置,他不過是照搬打牆就行。
  如今這日子是越來越不好過了,既然那台灣人也說自己家裡下面有皇宮,兩兄弟一琢磨,那要不就試試看?買來了鑿子繩子,就在自家院子裡隨便挑了個地兒往下挖,光是第一塊麻石被完整取出來了就花了足足半個月。那麻石有多大?它有多寬就有多厚,一塊石頭就是幾千斤,後來是以修房為名義請人用葫蘆硬吊起來的……
第三十六章 大幕即將拉起
  葛家兩兄弟在自家院子裡挖,結果往下刨了四五米就只有一口棺材,兩人覺得有些晦氣,可是那台灣人說那棺材就是寶貝,他願意花大價錢收。
  「那是一口怎麼樣的棺材?」查文斌問道。
  「說不上,外面包了一層厚厚的鐵皮,渾身還有很粗得鏈子吊著。不過那些鏈子大多已經爛透了,我跟我哥拿鋤頭腦那麼一磕,鏈子就徹底沒了,再然後我哥想會不會是值錢的東西都在棺材裡,於是就給打開了……」
  「再然後呢?」
  「再然後,他就……他就一聲大叫,我看到有支白骨爪子從他肩膀上紮了進去……」他一邊摸著眼淚一邊說道:「後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把我哥拉了起來合上棺材,然後又丟了一點錢就帶著棺材走了。」
  胖子罵道:「媽的,這群王八操的,真他娘的不講規矩!」以照這行的行規,若是人有的救那是必須要救的,不然以後誰還給你賣命?
  看著院子裡的燈綵,查文斌對鈄妃道:「我出去有點事兒一會兒就回來……」
  女人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她的心裡五味成雜,要說結婚都是老爺們忙碌,可是她倒好,一個女人忙裡忙外的,說起來那就跟她嫁不出去了似得。
  葛家順就躺在屋裡,地上一攤黑乎乎的棉花球,那床頭也擺著各式藥品,查文斌看那傷口已經被縫合了,可是裡面時不時的還有黑色的血水再往外流。看著傷口微微有些發綠,他立刻判斷這是典型的屍毒,床上的葛家順還在高燒迷糊,查文斌翻了一下他的眼珠子,那瞳孔都已經張開到很大了……
  「怎麼樣查先生?」家強說道:「縣醫院讓我拉回來,我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我……」
  查文斌搖頭道:「來不及了,」他輕輕掀開家順的被子,之間裸露的上身出現了指甲蓋大小的褐色斑點,尤其是在胸口和脖子處,他指著那斑點道:「這個就是屍斑了,他若不是喉嚨還有一口氣沒嚥下去怕是早就走了,屍毒已經侵入他的五臟六腑,聽我一句勸,你哥必須得燒掉。」
  那床上得葛家順其實是聽得真切,眼珠子輕輕一眨,大滴的淚水就往下湧,人啊,總是有些不甘心。不甘平庸,就想去折騰點什麼,一直到把小命搭進去也就全都完了……
  查文斌去廚房找了個破碗,又捻了一根燈芯,倒了一些煤油進去後對家順道:「兄弟,前面路黑,我只能送你明燈一盞,你安心上路吧。」說罷,那葛家順的身子猛地往起一弓,他的眼睛睜得是那麼大,脖子上的肌肉和筋扯得一條一條,他想說點什麼,只可惜再也沒有機會了……
  當頭顱重重得靠下去的那一刻,查文斌已經為他點好了長明燈,胖子幫忙給拆下了門板,兩條大板凳往堂屋裡一架,還帶著餘溫的屍體已經被抬了上來。
  院子裡有很大的坑,葛家兄弟做夢也想不到這是在自掘墳墓,那些被或被砸斷的或被翻開的雕花麻石。或許,這是屬於江湖恩怨的一筆,像這種人活在這條道上,早或晚。聽著家強哭得撕心裂肺,查文斌豁然覺得有些冷,他緊了緊自己得衣裳道:「有煙嘛?」
  胖子愣了一下,一直到他把那個問題重複了一遍才忙掏出一根煙來,查文斌把過濾嘴湊到了唇邊,猛得他吸了一口,一股嗆人得味道順著咽喉進了肺部。頓時查文斌開始咳嗽了起來,胖子想要幫忙卻被他攔住,接著他又抽了一口,只不過這一會他已經不再咳嗽的那麼厲害了……
  查文斌結婚了,1984年農曆的二月初二,非常簡單的婚禮,沒有父母沒有長輩,來隨禮的有很多,多是一些他曾經幫助過的人,不過查文斌也都一一謝絕了。兩幅蠟燭,一塊紅蓋頭,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多了一點紅色的氛圍,只有窗門上那個偌大的「囍」字在告示著這裡的確是在舉行一場婚禮。
  要說賓客,也就是勉強三桌子,這都已經算是一些鄰里了,外面來的生面孔只有風起雲,她是一早就到了的,看見鈄妃只說了一句還不錯。那日裡,她狂飲,和胖子拼酒,喝得東倒西歪了才知道這個世界原來沒有誰是一定要跟著誰的……
  第二天,按照禮節是要回門的,鈄妃一家子全都沒了,往哪裡回?好賴是認了夏老六做干親,於是那日查文斌便和鈄妃去了夏家,許久不見,老夏同志似乎比以前要胖了也許,他的婆娘非常能幹,忙裡忙外的很得老六的歡喜。查文斌問他有什麼打算?老六說準備去給秋石找份工作,說是鎮上搞了個什麼合資工廠,他準備讓去報個名。
  胖子嗑著瓜子道:「得了吧,讓他去當工人?一個月給開多少錢?」
  「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大男人成了家總得找份正兒八經的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