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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節

  查文斌推測道:「有幾種可能,一個是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吸引了他,還有一個可能則是那根本就不是葉秋,你看到的只是個障眼法,目的不過是想引你跨過去。這裡天黑,不小心的話根本分辨不了這懸崖所在的地方,一腳踏空就是沒命,這種事兒在我們那叫被勾了魂,以前多有山民無故摔下的先例。」
  「啪啪啪」後面傳來了一陣鼓掌聲,查文斌回身一看,來人讓他心頭一緊,隔著老遠他都能聞到一股死屍的味道,這鬼道修煉的功底越深,身上所發出的屍臭也就越濃,越往後的鬼道者也越不會輕易現身。
  葉歡嘿嘿笑道:「這些年看來真得沒少長進,馬老頭要是早死個幾年你小子也不會被耽誤這麼久,真是白瞎了一塊好材料啊。天性、悟性都是絕佳,現在還學會用腦子了。」
  一見來人是他,胖子也不自覺的收斂了一點,反正看到這個傢伙他就渾身不自在。只見葉歡拿出一根人的大腿骨,這傢伙的東西還真是特殊,胖子才覺得噁心,葉歡就把那腿骨湊到了自己嘴邊用舌頭微微一舔。
  胖子尖叫道:「這老頭還真是個變態啊!」
  忽然間,一陣清脆的笛聲悠然傳來,原來他竟然是拿人的腿骨做笛子!
  「不稀奇,」風起雲道:「八千多年前的美索不達米亞就已經有人開始用骨頭做笛子,只不過用人骨的我今天也是頭一遭。」
  那旋律查文斌聽得有些熟悉,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忽然間,一陣「噗噗」得聲音從四面八方開始傳來,他終於記得了,那是在那天他們在土城裡遇到了那群蝙蝠的時候傳來的笛聲。就是因為這笛聲那些蝙蝠才又突然飛走,沒想到竟然是他吹奏的!
  隨著笛聲的演奏,蝙蝠開始越來越多,起初他們只是在頭頂盤旋,隨著葉歡的腳步,這些蝙蝠開始往往向著峽谷飛去,這些蝙蝠互相之間用手爪相連,寬大的翅膀全都展開。不多久,一道黑色的橋樑就這樣被架了起來,還有更多的蝙蝠還在不斷的加入,胖子隨口說的喜鵲搭橋竟然成了真的,只不過美好的喜鵲換成了咬人就能成為殭屍的巨大蝙蝠!
  一曲湊罷,葉歡低下身去輕輕撫摸著那些嘰嘰亂叫著的蝙蝠道:「多好的小東西,世人皆當你們是惡魔,殊不知你比他們要漂亮上一百倍。」
  「漂亮?老頭我看你真是的眼睛瞎了吧,不過這東西倒是跟你挺搭配的!」
  「石敢當,」葉歡突然如鬼魅一般的閃到了石頭的跟前,他的指甲輕輕在胖子的臉頰上微微帶過,胖子竟然發覺自己全身陷入了不能動彈的境地。他的指甲上沾著一滴晶瑩的血珠子,葉歡把那血放進了自己的口中微微舔舐,發出了「嘖嘖」得聲音道:「不知道用你來餵這群小東西它們會不會嫌你的血太臭!」
  查文斌拿起七星劍往前一橫道:「你要幹什麼!」
  「放心!」葉歡輕輕打了一個響指,胖子頓時覺得自己又輕鬆了下來,葉歡走到那懸崖跟前道:「聽說葉秋已經過去了,這倒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葉歡、葉秋!」查文斌突然心中一陣不舒服,該不會連他也是……他馬上就又換了一個念頭道:「不可能,秋兒是我的生死弟兄……」
  「你在懷疑他?」那葉歡放佛能夠看透查文斌的心思,他竟然歎了一口氣道:「哎,所謂的正道也不過是如此,嘴上念著號稱最無上的道經,心中卻是一個無時無刻不再猜忌著的小人,真是可笑啊,可笑!」
第一百四十四章 過橋
  查文斌彷彿被人戳中了脊樑骨,自從入世以來,這心中早已不像當年那般單純,世間的險惡與狡詐讓他也學會了猜忌和懷疑。他不禁的再次想起馬肅風在他第一次出門的時候對他說得那句話:「人心險惡,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要防人,誰都要防,你的朋友,甚至是將來你的妻兒。」
  或許這話對旁人來說,顯得一代宗師馬肅風的心胸不過是如此,但這句話對於查文斌而言卻不同。他一出生便和常人不一,他要時刻提防著或明或暗的陷害,或偶然或必然的遭遇。他是一顆棋,下棋的人能布得了全局,卻也不能無時無刻的掌管著這顆棋子,有道是,棋差一招,滿盤皆輸。
  馬肅風從找到他的時候便知道自己輸不起,也不能輸,他賠上了自己的下半生,瘋瘋癲癲的隱於市,從此近乎天正道這塊牌子已經消失了很久很久……
  若是說查文斌前半生修的道,則是小道,如同道教的弟子一般。講究追求天人合一,順應自然,一切皆是以自己能夠得道往生為目的,排除一切艱難萬險去問心中的那個道。千百年,世人某不是如此,誦經背道,感應天地,可是千百年來又有誰曾經得過道?那便是只因世人修得是自我的小道!
  「前輩,」在葉歡的面前,他始終表現得隱忍,這是一個他本來該避見的人,「我願先行嘗試,請給我這個機會。」
  葉歡旋轉著手中的骨笛道:「你且想好了,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弟子心中慚愧,若有大道,天下都可容得,又怎會亂得了自己的那顆心!」說罷,他轉身便走,一腳踏上那蝙蝠橋的時候,身子一搖晃頓時一個趔趄讓他蹲了下去。
  葉歡笑道:「回來吧,你們那一套終究只是走了個形式,沒有強健的體魄,就算是等你悟出道來也是風燭殘年搖搖欲墜了,還有什麼意義?」
  這句話又彷彿再次刺入了那他敏感的內心,與其他人比,查文斌只不過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除了滿口的經文和花拳繡腿般的劍法,他似乎一無是處。做一個道士,尤其是立志要做一個好道士的他,怎能就這般輕易得被嚇倒?
  查文斌,站起來!他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著自己:前方就是你的兄弟,站起來!
  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查文斌緩緩的閉上眼,口中緩緩念道:「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臟玄冥;青龍白虎,隊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我真!急急如律令!」中指翹起猛地按向自己的印堂,他內心那顆不安的心總算是有些定了下來。
  葉歡在一旁看著點頭道:「有意思,這傻小子竟然用淨身神咒來安慰自己,我等下倒要看看你這道家法門還能管用多久!」
  一聽他這麼說,胖子立刻朝著查文斌喊道:「查爺,你快回來!這老東西沒安好心!」
  可是走在橋上的查文斌卻渾然不知近在咫尺的胖子的呼喊,他的耳邊一陣寂靜,只有「呼呼」得風聲從下面用力地往上湧著。
  「小胖子,你說話他是聽不到的,這裡的風太快了,以至於我們說的話都會被吹走,唯一能過這道橋的就是這蝙蝠,也只有它們強悍的身體凝結在一起才能抵禦這強大的風。所以,若是他走偏了一點,沒了腳下那蝙蝠的阻擋,瞬間便會被強風吹落下去。」他也對張若虛道:「走這條路要的是人能夠靜的下來,沉得住氣,一有雜念則粉身碎骨,所以,你們不行。」
  「你行,你厲害。」胖子雖然還有忌憚他,可是他那腦子多聰明,自己要死早死了,這個人肯定不捨得為難自己,打不過他,過過嘴癮總是可以的。
  葉歡饒有興致的走到風起雲的跟前道:「這位小姐以前倒是沒見過,如此場面還能看到你呼吸勻稱,心跳平穩,真是難得啊難得,這兩天年輕一輩怎得湧出這麼些人才了。」
  「小姐!」胖子哈哈大笑道:「我說你是瞎子吧還真是瞎子,」「喂,小白臉,你這回知道我這樣叫你是有原因的吧,哈哈……」
  風起雲沒有作答也沒有理睬胖子,恍惚間胖子越笑越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說真的,若是這風起雲真是個娘們的話,那也得是個一等一的大美人啊。他的腦子裡甚至已經開始幻想風起雲穿女裝的模樣了……
  期間,查文斌感受到了兩邊的風有多大,這蝙蝠橋上走著只是一抖一抖地搖晃著還不明顯,可是當他看見那蝙蝠的翅膀鼓得就和吹脹得氣球一般時,他知道自己不能有絲毫分心。黑暗,壓抑,危險,一隻蝙蝠張開來雖說有一米多寬,放在平地上這騎車過去都沒問題。可這地方全然不是你想的,左右兩邊不停的搖晃,上下還不停地抖動,老實說,每走上一步都是艱難的,十分考驗人的平衡和膽色。且不說兩邊的懸崖,就是腳上那些蝙蝠齜開的牙齒就能讓你膽戰心驚,萬一它們中的一隻鬆動了,或者是這群傢伙不想玩了一哄而散,他查文斌可有長翅膀能飛啊!
  他告訴自己必要找一個讓自己忘了危險的辦法,怎麼辦呢?還是唸經!念就念最經典的,查文斌大聲地喊道:「道可道,非恆道;名可名,非恆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背著背著,他的眼中就只有腳下的路了,那身子跟著搖晃的蝙蝠上下一起悅動著竟然漸漸地渾然成了一體,越是到那橋的中間就越是抖得厲害,胖子他們只能模糊的看著一個人影在晃動著。
  就這樣,一直反覆著背著《道德經》,查文斌竟然就是這般安安穩穩的走了過去,此時葉歡也微微點頭道:「真是塊好料,你們在這等著吧,」說罷他起身要走,胖子一把拉住道:「不行,你得讓我先走,萬一過去了你要使壞,查爺可沒你心眼那麼多。」
  葉歡不屑道:「你?你以為這是你家門口馬路啊,想走就走,就你那體重這些蝙蝠它也承不住。」
  「那我呢?」風起雲往前一步道:「能否讓我先過去?」
  「好!」葉歡一拍手道:「我還真沒見過女子有如此膽色,我葉某人擔保一定讓這橋不塌,你若能去得了便也算是巾幗不讓鬚眉。」
  胖子很奇怪葉歡為什麼一定要說風起雲是個女得……不過他轉眼一想,那傢伙整天戴著個墨鏡估計跟瞎子也差不多,風起雲的聲線屬於比較細柔的那一類,他想像成女人或許也就不奇怪了。
  「多謝!」說罷風起雲一晃自己那身長衫的衣擺,一身白衣的他躍然輕輕跳上了那蝙蝠橋,一起一落如同蜻蜓點水一般閒庭若步,葉歡還沒來得及喊上一聲好,卻見一道白影已經如風一般的電掣而去。每次那腳尖點地隨即彈開,每一步走得都是那般的輕盈飄逸,他瞇著眼睛突然臉色一變對著張若虛道:「此人究竟是誰?」
  張若虛驚得只得看著丁勝武道:「丁兄,那個風老弟到底是什麼來頭?」
  丁勝武哪裡會知曉風起雲的底細,見葉歡的眉頭緊鎖,他生怕自己遭殃,只好回道:「小人也不知道,只曉得他與查兄弟是一併來的,名叫風起雲,身手了得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與多種遭遇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風起雲?」葉歡疑惑了一下,他滿腦子的搜索著卻怎麼也想不起有這樣一號人,看他的年紀不過二十出頭,身形步伐卻猶如絕頂高手,怕便是找遍天下也難覓得這般的年輕才俊。他把目光立刻盯著胖子道:「告訴我,他是什麼來歷!」
  胖子哪裡肯說,只是隨口答道:「一小酒店裡遇到的狗肉朋友罷了。」
  突然葉歡拿出一道黑色的小紙,那紙的形狀活似一條小蟲,手指輕輕一抖那紙便燒了起來,他用手指夾著在胖子跟前繞了兩下,胖子頓時覺得眼睛很疲倦,幽幽的一個聲音問道:「風起雲是誰……快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