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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節

  那聲音好是悅耳,清脆中帶著一絲微甜,原來她是早就知道了,面對一行男人的擅入竟然表現得如此鎮定,查文斌衝著葉秋使了個眼色自己說道:「打擾姑娘了,有些唐突,冒昧的有事相求,懇請姑娘放我們這些朋友一條生路。」
  眼瞅著偷襲不成,那明干就顯得有些丟人了,查文斌打算來個先禮後兵。
  那女子頭也不回的繼續執子思考道:「你若是能下的贏這盤棋,我便放你們出去如何?」
  「哦?」他與風起雲對視一眼後,兩人前往觀看,果真是一副棋盤。這棋盤不同於常見的圍棋盤,圍棋棋盤乃是方形,而這棋盤則是圓形,上面均勻的打著旗格,通體血紅,那棋子也是碧綠之色。
  查文斌詫異道:「盤古紅蓮……」
  「啪」那個女人聽到此話,手中的棋子也是一震竟然不自覺的落了下來,終於她第一次撇過了頭,透過那張簾子看著查文斌道:「你認得這副棋?」
  查文斌如實說道:「聽說過,不曾見過,只是這棋盤是蓮藕造型,配上這棋子又恰似蓮子,便也隨便答了。」
  那女子迅速的收放著桌上的棋子,不一會兒一副殘局就已經被重新歸置,棋盤上有黑綠兩種顏色的子,女子這方是黑色,她問道:「那你可知道這棋該如何能贏?」
  「不能贏,和棋。」關於這副棋,他們早有定論,盤古紅蓮是天地間平衡的一種表現,任何一方輸贏都將會打破這種平衡。
  「哎……」那女人默默地把棋盒蓋上道:「我們的先祖也是這樣說的,既然你來了,那就隨我來吧。」
  「誰?」胖子問道,他心想難不成這個王還打算給點賞賜?
  「你!」她對查文斌道:「其餘人可以到室內休息,你先隨我來。」說罷,那女人便自顧自的起身往西北方那間屋子走去,留下的幾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還是胖子道:「一個娘們對我們這麼些男人都不怕,我們要是不去,那還不得丟死人啊?」
  進了屋,屋內有一種淡雅的香氣,風起雲鼻子一嗅便道:「有點像是龍涎香,可又不像,比龍涎要更淡,請問姑娘這是什麼香啊?」
  那女人道:「這湖裡盛產一種大型魚類,它的魚腹中有這種香料,若是喜歡一會兒派人送點與你們。」說罷她便對查文斌道:「你隨我這邊請。」
  見查文斌見了屋,胖子立刻跳躥起來道:「那女人該不是看上了查爺想留他做個駙馬爺吧,要是這樣,咱可得好好說道說道了,犧牲他一人的色相留在這裡享福,我們呢作為娘家人自然要狠宰一筆財禮,小白臉你說是吧?」
  「我看你比較精壯,一會兒我去說道說道,留你下來吧。」
  胖子一翹二郎腿道:「那我還不走了,留在這裡做個山大王有什麼不好?看那女的身材也不錯,想必相貌不會丑到哪裡去。」說著他已經開始陷入了意淫階段了,那嘴巴裡恨不得都流哈喇子……
  查文斌進了屋,那人撩開一塊簾子對他道:「這邊請。」
  看著裡面幽幽的燈火,孤男寡女的進了一偏室,查文斌自己還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說道:「姑娘身份尊貴,我不敢打擾,要有事不如就這裡談吧。」
  那女人輕笑一聲道:「你這人可真有意思,」說罷她便問查文斌道:「你可知道為何姜成子執意不讓你們走?」
  查文斌道:「不是說過怕我們出入洩密擾亂了你們的清靜嘛?」
  「你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那女人說:「進來吧,我不會害你的。」說罷她便又自顧自的進去了,查文斌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想了半天,也罷,一個大男人還怕什麼呢,撩開簾子便也一頭鑽了進去,才一掀開迎面便有一幅畫像,那畫中之人穿著一襲青衣,身材勻稱,頭上梳著髮髻,手中一柄長劍,看上去應是一位中年男子,卻不知當他第一次見到這幅畫的時候便覺得有些相似。
  那女人把兩邊的油燈調亮了一點,這昏暗的光線頓時也充足了起來,查文斌正看著那幅畫出神,那女人卻已經落座到了一旁道:「請坐,是不是覺得這畫上人與你十分相似?」
  那修長略瘦的臉頰,那對有神卻有些憂鬱的眼睛,薄薄的嘴唇,高聳的鼻樑,那飽滿的天庭熟悉的輪廓,除了那下巴上的鬍鬚,這畫中人的確和查文斌有著九分九的相似!而更加讓他心驚的是那畫中人的手上有一把劍,七顆顏色不一的石頭鑲嵌在劍鞘之上,呈北斗七星的排列,有一條銀線把這些石頭相連,劍柄尾端那枚獨一無二的龍頭造型更是讓查文斌目瞪口呆……
  看看自己的,又看看手中的劍,再看看那畫中的人,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半餉,他終於開口道:「這人是誰?」
  那女人輕輕喝了一口水道:「這也便是我想問你的,你是誰?究竟為何到這裡來?」
  「尋人。」查文斌如是道:「還有尋魂。」
  「魂?」那女人放下杯子道:「魂是什麼?」
  「人軀體上作為主宰的靈體,靈體就是魂,魂離開軀體人即死亡,離開的靈體也叫亡魂。」說罷他也坐了下來道:「在下姓查,名文斌,來自遙遠的東方,大海之濱有個地方叫作浙江,古稱越國。如今我的一位朋友已經被證實在此地,我們要帶走他。」
  那女人輕輕點頭道:「原來是那個男人,你活了多久了?」
  查文斌如實道:「二十餘年。」
  女人不信道:「騙我?」她指著牆上那幅畫道:「自先祖遷居與此已有三千餘載,你便是從這畫中走出的人,怎得只有二十年?」
  「他不是我,」查文斌剛想拉高聲調瞬間又低了下去道:「我也絕不會是他,只是個相貌相似的人罷了,敢問姑娘這幅畫可有來歷?」
  那女人還是有些不信道:「當真?」「當真!」說罷查文斌從懷裡掏出身份證往桌上一丟道:「這是我的身份證,上面有我的出生年月,姑娘一看便知。」
  女人有些好奇地拿起那張東西,左思右看,不停的和查文斌對比道:「這個東西什麼做的,這上面有你的畫像,還有這些符號是什麼……」
  查文斌頓時覺得頭大了,也對,這些人世代都在這裡隱居,她們怎麼會知道身份證是個什麼玩意,更加不用說那些阿拉伯數字和現代漢字了。查文斌一一和她解釋了一番,那個女人聽了半天最後還是表示不懂,最後她在查文斌一再發誓和保證下,終於開始相信他是來自於80年代一個叫共和國的王朝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綁架(一)
  通過交談查文斌大概知道了這些人的來歷,和氐人的先祖一樣,他們原本生活在青藏高原的高海拔地區,先祖們順著奔騰的江水而下,氐人們開始在廣闊的平原繁衍生息。
  大約在公元四千年以前,那時候的氐人中的一支遷到了四川盆地,和高原的差距在於這裡擁有充足的氧氣,哺育了大量的取之不絕的資源,於是氐人們開始在此處停留。氐人的先祖跟隨當時古蜀的領袖蠶叢學會了養蠶製衣的手段,從此氐人告別了赤身裸體的原始生活。
  他們利用牛的膀胱和腸道製成了可以潛水的氣囊,以保證在水下獲得更多的勞動時間,大約公元前3000年左右,黃河中游出現了炎、黃兩大部落。炎帝姜姓,姜、羌本一字之分化,這支由羌族部落統帥的父系社會在後來的戰爭中,大部分與黃帝部落互相融合,成為華夏族,也就是漢代的先祖。
  當時的西南邊陲還有一個信奉巫術的部族叫作:九黎族。
  九黎是一個非常古老的氏族,共有九個部落,每個部落又有九個氏族,蚩尤是他們的大酋長。眾所周知的逐鹿之戰後,蚩尤戰敗,九黎族南下逃到了西南邊陲與土著苗蠻所屬部落雜居融合在一起,這支勢力很快發展起來並且隱約開始威脅到了當時黃河流域的統治。
  是年,皇帝子昌的後裔,也就是三皇五帝之一的顓頊帶領著一支部隊開始遠征西南九黎族,這支部隊多為羌族後裔組成。剛剛到達西南的顓頊帝以其威武的戰鬥力很快站穩了腳跟,而在初步平定九黎之亂後,顓頊帝又在當地進行了一次重要的宗教改革。被黃帝征服的九黎族,到顓頊時,仍信奉巫教,雜拜鬼神。而顓頊禁絕巫教,強令他們順從黃帝族的教化,並頒布一條讓當時的氐人無法接受的條款:規定婦女在路上和男子相遇,必須避讓一旁;如果不這樣做,就被拉到十字路口打一頓!
  氐人原本並沒有被捲入這場衝突,正是因為顓頊帝的這一法律讓氐人開始奮起反抗來自中原武力的壓迫,為什麼?
  因為氐人是母系氏族社會!他們崇拜女性的生殖能力,以尊女性為王,顓頊的這項法律恰恰是讓氐人無法接受的,於是衝突即將爆發。聯合了九黎部族和遠古苗族的先祖,氐人們召喚出他們的圖騰,一種巨大而凶悍的蛇類:巴蛇!這也是他們的圖騰,九黎的巫術和他們精湛的冶煉術,使得這支雜牌軍在戰爭的中期開始逐漸佔據了上風,詭異的九黎巫術甚至讓顓頊在這場遠征戰役中丟去了自己的性命。號稱魚鳧的顓頊帝死後被剝皮,並被氐人的先祖製成了戰袍,身披厚重魚鱗的氐人戰士手持九黎的兵器和來自遠方的羌族繼續展開著腥風血雨的廝殺。
  黃河文明不允許自己受到失敗,顓頊的後裔鯀重新率兵繼續攻打,經過漫長的戰爭,華夏族逐漸開始展露出後勁,源源不斷補充的人口和糧食能夠保證他們持續的作戰,而其中一位身著青衣的神人更是讓九黎族的巫術無法招架。
  沒有人知道這個人從哪裡來,無數的氐人開始被殺戮,他們將他視為最大的仇人,並發誓一定要手刃。最終九黎族被迫退入了茂密的山區,氐人的部落要麼被吞併要麼被殺戮,而其中的一支便逃到了如今的這裡,他們的先祖無意之中發現了這個神跡的存在,於是一代又一代的蚺氐人開始在這裡生息繁衍。而每一代的王都需要牢記他們的仇人,一代又一代的繼承者們都會從長輩那裡經過口口相傳瞭解先輩們為了家園的慘烈歷史。
  這個女人就是他們的王,蚺氐人從九黎那裡學到了蚩尤部落特有的巫術,而後大約在他們遷徙過後的幾百年後。一支來自漢族的車馬開始造訪,他們的先祖以為戰爭又要來臨,可是來訪者帶來的並不是戰爭,而是當時先進的文化、思想和生產技術,這個人便是周穆王!
  周穆王在這裡呆了一整年,他與當時的王一見如故,對於這個漢人給氐人帶來的幫助,也開始慢慢化解那一場千年前的歷史積怨,而這幅圖歷經千年如今依舊還在,它告誡著一代又一代的氐人們那些不能被遺忘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