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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節

  他將鈄妃如何救他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顧清和反倒覺得這事兒有眉目了:「查老弟,那個女孩子救你不是因為什麼處女血,那是無稽之談,我想最大的可能是她用那種方式把你從那個世界里拉了出來,或者說是她的行為激發你自己從那個世界裡走了出來。受到外部的刺激,這種可能性是很大的。」他看著安德魯醫生道:「把他們這種病往精神性疾病上考慮,會不會有收穫?」
  「完全有這個可能。」安德魯拿著袁小白的腦電圖道:「袁小姐現在的腦部活動非常距離,說明她的精神世界並不像她的身體這樣安靜,查先生,我們還會繼續觀察她的情況,這陣子都會留在上海。」
  查文斌與他們道了別就先啟程回了老家,在那裡他還有別的事兒在等著,這一趟的收貨無疑是巨大的,顧老講的都是一些科學,可查文斌認為老祖宗講的也並都是迷信,我們對於宇宙的認識早在幾千年之前就開始探索了,顧老有一點說了沒錯:現代科學才發展了區區幾百年,老祖宗未必就真的沒有想到過什麼或者做到過什麼?
  如果真如顧老的推斷:胖子和葉秋都是進入了一種負空間的狀態從而導致了瞬間移動,那麼一定有一種力量支配著這個空間的存在,那麼只要找到這種力量的來源,那麼解開小白的疑問便有了希望。
  回到家,一個四人小型會議在五里鋪召開了,夏秋石同志也被拉進與會,查文斌認真的把上海經過與幾位進行了匯報,胖子進行總結的時候說了一句非常經典的話:「各位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偉大領袖毛主席教育我們:對於任何問題應取分析態度,不要否定一切。」
  那麼風姓後人見了這座洪村,那些人來自於遙遠的時代,那個時代有女媧伏羲的傳說,有三皇五帝的傳說,在後人看來,那是一個光怪陸離的時代,各種不可思議的事情通過文字或者語言一代一代流傳了下來,我們稱它們為神話。
  「神話是不可以被驗證的,也無從驗證,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或許可行。如果小白真的如他們所說和我們不在一個世界裡,那麼我就重新再進一次那個世界。」
  當晚,查家,千人哭,查文斌嘗試著重現那日的一切,那道士的咒語和經文他默默的重新背誦了一遍,只可惜,這一次他手中的筆再也沒有動,數次嘗試後依舊是如此。
  「難道是你一個人根本開不起?」
  查文斌也不知道,這個答案似乎離他又越來越遠了,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同一樣東西,那便是:時間!
  「負空間、負空間……」查文斌的腦海裡不停的出現這幾個字,就在他焦頭爛額的時候,突然他恍惚之間看了眼前空無一人,整個世界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抬頭,漫天星空正在輪轉,腳下也是亦然。他趕緊的把眼睛炸了一下,胖子依舊在桌上打著瞌睡,葉秋則送老夏在回家的路上。
  他想,也許是疲憊了,不然怎得一下子跟渾身沒力氣似得,便問胖子道:「幾點了,秋兒回來了沒?」
  胖子迷迷糊糊睜開眼說道:「這都幾點了,他個沒良心的老早去後面睡覺了,我說你魔障了,他非說你入定了還叫我不要吵你。」說著胖子又一頭栽倒睡下了。
  「入定?」查文斌距離上一次入定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回頭看了一下後面牆上的掛鐘,現在已經是凌晨四點了,他記得老夏讓葉秋送走的時候不過十點來鐘,怎麼自己一眨眼就過了六個小時?
  等等,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突然他猛地一拍桌子把胖子震得一臉口水的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然後抬頭大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秋兒、老二,老二!」胖子風風火火的一腳踹向睡著的葉秋道:「你快起來,查爺瘋了!」
  葉秋跟胖子趕過來的時候,查文斌已經在院子裡了,還好這是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要是在城市裡保不齊就有人打110了,「喂,110嘛?這裡有人後半夜擾民……」
  他不停的原地轉著圈,雙手舉著,嘴裡一會兒是:「明白了,終於明白了。」一會兒又是「哈哈哈哈」狂笑。
  「你看,是不是瘋了,是不是!」胖子想讓葉秋拿個主意,葉秋卻制止道:「別去碰他,他那是在悟道,肯定是悟出了什麼,突破了什麼,你讓他消化一下就好。」
  約莫半個時辰以後,三個人坐在院子裡,查文斌終於平靜了,他的眼神中有一種喜悅,一種找尋了好久終於找到的喜悅,他說道:「方纔的一瞬間,我以為只過了幾秒鐘,可實際卻過了幾個小時。顧老說,我能進入那個世界,我一直不理解,可剛才我明白了。就像是入定一樣,明明幾天幾夜過去了,可在我的腦海裡只是一晃而過,也就是說我思想的時間跳躍要比外面實際變化的時間要慢。看著是慢,可實際則是快,因為太快了,反而覺得慢,小白很有可能就是進入了一種入定狀態,導致了和我截然不同的變化,她跳躍的速度太快了,以至於讓她自己的身體都被騙了。時間根本沒有發生逆轉,只是身體以為發生了逆轉,所以才會……」
  葉秋說道:「就像一個人一夜之間頭髮全白了一樣,身體是會被思想騙的,她的思想在逆行,她肯定看到了過去,所以身體也在朝著過去發展……那她到底看到了什麼?」
  「對,就是這個問題,她到底看到了什麼!」查文斌說道:「剛才,我忽然的就明白了,老子說道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道德經》裡古人把時間看作是道,描述為『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置身於時間其中的時候,老子又說:『道之為物,唯恍唯惚。』意思是道是沒有形狀的,是不可以被描述的。
  我剛才入定的那一瞬間想的是《道德經》二十一章明確說道:『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我便試著用象、物、精去看自己心中的道,試著將它描述出來,我看到了浩瀚的宇宙,我置身其中是何等的渺小,這說明負空間是真實而有信的,可以憑借思想去改變和把握的。
  就像我入定的那個空間,你們根本進不去也不會看得見,甚至覺得它是不存在的,可是它就是存在的。兩種天地,四重陰陽,我終於有所領悟顧老所說的那些科學了,其實我們老祖宗早就把它們寫下來了!」
  何為兩重天地,四個陰陽?
  「兩重天地」是指虛、實兩個天地,「四個陰陽」就是先天陰陽和後天陰陽。道教認為先天虛世界的時空是虛數,後天實世界的時空是實數,前者是形而上的法界既一些高人們經常講的層次,眼界,需要一定的修煉才可以達到。後者是形而下的器世界,就是我們眼睛所看到的世界,前者需要用心去看待,而後者則是本來就存在的。
  比如一隻饅頭,胖子看到的就是一隻可以填飽肚子的饅頭,而查文斌看到的卻是四季輪迴,萬物變幻。前者是器世界內的思維功能無法觸及的世界,也是目前人類發明的科學儀器無法觀測的領域。它的存在目前是一種人類感官基本功能之外的在場性,這是人們通常認為的「無」,既「道」!
  「我們道教認為以無為有,認為我們常見的『無』才是真實存在的『有』,這與世人的理解不同。世人總以為先有有,然後不是有才是無,老子的意思是先有無,沒有無哪裡有空間給你有?所謂道可道非常道,無便是沒有,便是說不出,這便是道!道是存在的,那麼負空間就是存在的,虛世界也是存在的!
  我從實世界進入了虛世界是因為我打開了一扇門,就和我入定一樣,分不清虛實,分不清時間。鈄妃讓我知道這世上還有很多事等著我,於是我不應該那麼早的看見自己的結局,於是我便出來了。可是小白卻在糾纏著自己的過去,這個過去絕不是眼前的過去,否則她不會蛻化的那麼快,胖子,我想起來了,在東北的時候是不是有一幅畫。」
  這麼一說胖子還真就想起來了,那幅畫是在一個地宮裡找到的,畫上的女子手裡抱著一隻貓,一襲古裝的打扮。
  「那幅畫好像在小憶那兒,我記得走的時候他想把那幅畫送給小白的,可是後來不是分手了麼,小白就出了國,走散了。」
  「是在他那兒,我記得我看見過他床底下有一副古畫,這就有些對了,胖子,還有一件事我先對你說,你好在是沒心沒肺,要不然你的下場估計和她一樣。」
  「什麼意思,你可別嚇我!」
  查文斌說道:「那把劍上的字很有可能真的是你自己刻上去的,總之我們幾個人身上一定發生了一些我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兒,小白很有可能是去尋那畫裡的人了!」
第六十七章 多事之秋(一)
  那幅畫我已經沒見到過了,聽老一輩說畫上的女子非常漂亮,也有人說她和冷怡然長得很像,你見到她就是見到了畫上的那個人,最終聽說那幅畫是給查文斌帶走了。
  1984年夏秋交替的季節,那一年的洪村發生了很多事,首先是一場鬧得沸沸揚揚的偷葬。
  查文斌找了人,有人說那個小伙子不像看著那麼普通,縣公安局的人把那具從洪村帶走的屍體又送了回來,來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說,送完就走了。聽說老萬已經申請退休了,他的工作由他原來的副手接替,洪村那個孩子的命案一直沒破,大約六點左右的光景整個村上就很少有人出門了。那個年月,信息不發達,謠言卻傳得快,有人說洪村來了個惡鬼,專門掏孩子的心。起初也許是孩子之間互相嚇唬,到了後來,大人們也這樣說,還有人說大廟對面那樹挖出來的就是惡鬼。
  警察來了很多次,關於馬文軍的案子進展不大,查文斌大約是在發出那份電報後第三天就去村部接到了電話通知,說是上面派車把東西送回來,讓他去接。
  這種事不能大張旗鼓的,洪村人都曉得那棵大樹裡掏出了東西,以前都把那當做是自己的根,把那棵樹看作是洪村的象徵,現在很多人都盼望它能早一點死掉,若是曉得弄出去的東西又被弄回來了怕是吵翻天。
  所以查文斌決定找個後半夜動手,那些當初用來封印的釘子一枚不少的都拿了回來,屍體當時是用有拉鏈的封屍袋密封著的。胖子找村部借了一輛拖拉機,三個人決定當晚動手。
  十二點多的光景,胖子「突突」的駕著拖拉機一行人往大廟裡去,也沒給那袋子拿掉,查文斌整個就打算往裡面塞。封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四周出現了大批的火光,村民們舉著火把,打著手電把他們給圍了。
  這回,夏老六出面都不好使了,他們深信這東西就是洪村的災難,他們要把它燒掉,當時的場面聽說是已經失去了控制,原來村部裡頭有人走漏了消息,查文斌接電話的時候一個會計聽到了內容。這個會計是個大嘴巴,又極力相信這件事與那具屍體有關,所以等著拖拉機啟動的時候,全村的人幾乎都到了。
  「燒了它!」有人高喊,「燒了它!」更多的人開始喊。
  查文斌示意他們不要激動,舉著手安慰道:「大家聽我說……」
  「燒了它!」滿場的吼聲瞬間蓋過了他的聲音,有人帶來了煤油,趁著亂,那棵大樹上被潑了整整一大桶。四周的火把得有十幾個,有的男人嘴裡還叼著煙,就在那個時候查文斌抱住了那個樹,他作出了一個非常危險的舉動:「要麼連我一起燒了,要麼就都回去。」
  聽說就是這樣,查文斌才保住了那棵樹,可代價是那具屍體必須離開洪村,否則看得住一時你也看不住一世,就這樣,胖子把屍體運回了五里鋪。
  蠟是最怕高溫的,一熱就化,為了保住它查文斌不惜把這只屍袋放進了自家院子的水井裡,從此以後那口井的水就再也沒人喝過。後來聽說那只屍袋還給了風起雲,它去到了原本它不想要去的地方,這大概也是命運最大的玩笑,沉睡了千年,終究敵不過歲月的變遷。
  1984年夏秋交替的時候,還發生了一件事,夏秋石同志訂婚了。那個時候還沒有訂婚這種名詞,在當地叫做「看人家」,有媒人撮合,女方的親戚組隊來男方家考察,七大姑八大姨的充當評委。夏老六很客氣,老夏同志表現的也不錯,對象是另外一個村的,姓徐,名惠英。
  徐家的二女兒比夏秋石小一歲,他們小的時候見過,秋石的一個姑姑嫁到了徐家的隔壁,不上學的年紀秋石也會過去玩,惠英就是他兒時的玩伴。不過這些,老夏同志都已經完全不記得,惠英長得好看,又會來事,夏老六很滿意,老夏也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