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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節

  那隻手緩緩地從衣袖裡拿出,慢慢的一隻皮膚細膩、白嫩的手向著葉秋探了過來。誰也沒想到那個滿臉皺紋的老者竟然會有一雙如此年輕的手,一顆黑色芝麻粒大小的蟲子在他的指尖不停地跳躍著,似乎非常興奮著即將到來的饕鬄盛宴。
  突然,莫得寒光一閃,接著那個老丈十分大叫一聲十分痛苦的捂著自己的手腕,殷紅的血從他指尖慢慢流出,一臉幽怨的看著葉秋。在看葉秋,手上的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自行解開,單手持刀一手護著查文斌一手垂直在地,那范兒簡直是狂酷炫拽吊炸天啊!
  老丈吃了虧,打量著眼前這個手拿黑刀的年輕人,剛才那一瞬間自己壓根沒看清楚對方是怎麼出的刀,不敢再托大的他對著身後「烏拉烏拉」的一陣怪叫,幾個赤膊的漢子頓時魚躍而出,這樣一前一後對他們兩人形成了夾攻之勢。
  葉秋這會兒也不敢太大意,查文斌要論身手就是一普通青年,這些人手裡拿著武器,他就怕等下亂戰的時候傷著了他。於是攔著查文斌的肩膀慢慢向身後的石壁靠著,一邊揮著刀一邊把那些人保持在外。那老丈的手傷得不重,想必應該是葉秋手下留了情,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自己被傷,他哪裡肯罷休,就在這時,一聲槍響傳來,那山頂上一個漢子雙手舉著慢慢向後退,他的前方一個胖乎乎的傢伙嘴裡叼著一根野草,齜著牙,瞪著眼,槍管不停朝著那漢子身上戳去道:「來啊,來啊!」
  那老丈沒想到被自己使了小計的胖子真的跟沒事人一樣,看著他敞著衣服露出的肚皮上還有兩個血點,他開始有些相信那個年輕人說的話了。
  「老東西,說你呢,敢放蟲子咬我,今天不把這個塞你嘴裡老子就不信石!」他伸手從身後居然掏出了一隻蛤蟆!這傢伙,他到底是想幹嘛!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胖子慢慢把那些人往身後逼,那老丈不敢輕舉妄動,一邊招呼著他們的人也往後退,可身後就是那白沙帳了,就在這時杖子被掀開了,一個面容十分清修的年輕人從裡面走了出來。他先是狠狠的對著那老丈一瞪眼,那老丈好像挺害怕他立刻唯唯諾諾的退到他身邊,那年輕人對著三人一一作揖,然後開口道:「幾位朋友何必大動肝火,家師方才為了不讓儀式被打斷才出手過重,那位朋友若是要討個說法,在下先陪個不是再與你們商議可好。」
  「小白臉,你給我滾一邊去叫那個老頭出來,他把這只蛤蟆吞了我就當什麼事都沒有,要不然今天你們休想從這裡帶走一滴水。」
  那老丈見胖子如此囂張更是嚥不下那口氣了,剛準備上前卻被那白面書生攔住,一手擋著那老丈的去路一手指著那老丈道:「是不是他把那蛤蟆吃了,我們的恩怨也就了結了?」
  「別那麼多廢話,爺要不樂意了擦槍走火你可別怪我。」
  「好,那就這樣。」說罷,白面書生上前一步一把抓過胖子手裡那只蛤蟆,輕輕一笑轉身對那老丈喝道:「吃了它!」
  查文斌、葉秋、胖子:……
  更加讓他們震驚的是那老丈竟然沒有半點猶豫,一把抓起那只蛤蟆就要往嘴巴裡咽,這時查文斌說道:「算了,我朋友現在也沒事了,不必這樣。」
  那老丈十分感激的一臉看著查文斌,可他才高興了不到一會兒又立刻把蛤蟆往嘴裡塞去,眼瞅著那半隻蛤蟆都進了嘴裡,查文斌對胖子說道:「你跟他說,這事兒就這麼算了。」
  胖子一揮手道:「好了,我哥說算了,那就算了吧。」
  那白面書生對著查文斌微微一笑又作了個揖這才對那老丈道:「算了……」
  那老丈如獲重釋,一口吐出那只已經咽到一半的蛤蟆,估計是給噁心壞了,趴在那地上不停的嘔著。查文斌這時卻站了出來輕輕的拍了拍手道:「將不下令,兵不卸甲,佩服佩服,請問朋友怎麼稱呼?」
  「風起雲。」
  「你姓風?」這個姓不光是非常少見,而且看著對方那架勢竟然可以讓那老丈俯首低頭,查文斌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個傳說。
  「兄台可否在這小等一二,我們從很遠的地方來這兒求雨,只為解旱降甘霖。」
  對方這樣一說,查文斌也實在不好意思再硬闖了,不過他抬頭一看,那天上竟然又開始烏雲密佈,這連著幾天都是如此,就是不下雨。可是今天不同,那電閃雷鳴的看似隨時都要有一場暴雨,查文斌便對那風起雲道:「風兄,這雨已經要來了,你這求的還有用嗎?」
  那老丈一聲歎氣滿臉怒氣的看著查文斌道:「哎,都是你們!你們何苦這樣對我們一再糾纏,已經耽誤了吉時,家主這群人著實可惡!」
  「好了,天意如此,告訴他們先去躲雨吧。」說著他還邀請查文斌道:「我知道這裡有一處地方可以躲雨,兄台要不要一起隨我們來?」
  隨著那人,他們一起來到了一處懸崖下,那懸崖生的很是古怪,平地裡一個側「凹」字形,往裡凹進去一大塊面積,查文斌目測這些人全都進來都沒問題,可是除了那個年輕人和老丈還有一頂轎子被抬進來外,其他人全都站在外面淋雨。
  查文斌問道:「那些人為什麼不進來?」
  風起雲笑道:「幹了一整年了,見點水也好,我看兄台儀表堂堂,這位胖兄看似粗魯卻是道義之人,而那位小哥更是人中龍鳳,他倆以你為首,我看閣下也不是凡夫俗子吧。」
  想不到這八十年代還有人這麼文縐縐的對話,不過在查文斌聽來那風起雲的嘴中說出卻沒有半點不適,反倒是覺得他就應該是這樣說話的人。查文斌也報以一揖道:「風兄高抬了,我們兄弟尾隨其實是有一事想要討教,可又怕吃了閉門羹,只能偷窺,還望風兄不要見怪。」
  這時外面有人送了一壺茶,還有幾隻碗,那人給查文斌斟了一杯道:「我知道你有事,說吧。」
  查文斌見那茶具做工十分考究,通體幽綠,一看便不是凡品,再看那人談吐舉止頗有大家風範知道自己今天是遇到對的人了,索性就打開了話匣子說道:「風兄遠道而來求雨,可知女丑一說?」
  那年輕人臉色微微一變,可轉瞬又恢復了原樣,他沒有先回答反而問道:「兄台到底走的是哪一路呢?」
  「在下姓查,名文斌,是本地一個不入流的小道士。前不久在荒山野嶺的地方發現了一具女屍,細查之下發現她很有可能是被人當作了女丑用來祭司。風兄來的正巧不是時候,這兩天洪村裡接連發生命案,人心惶惶,就在前幾天你們今天停留的那棵大樹裡還發現了一樣古怪的東西。」
  「哦?命案?」風起雲轉頭對著那老丈微微一笑道:「查兄該不會懷疑是我們作的吧?」
  查文斌也是一笑道:「無憑無據的怎敢胡亂猜忌,看風兄年紀輕輕,我也聽說這洪村求雨已經有些年頭,風兄竟然還知道這裡有避雨的地方,難道以前也曾來過?」
  「沒有,小弟也是初來乍到,不過這位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指的是那位老丈,老丈對著查文斌冷哼一聲,顯然是對他剛才的話心有不滿。
  查文斌再問:「那敢問風兄到底是哪裡人,為何又偏偏要到這樣的山溝溝裡來求雨呢?」
  風起雲起身指著外面的那一片大山道:「如此的江山美景,怎得會是山溝溝呢?查兄既然是道士,想必對風水也瞭解一二,九龍連珠號稱是天下無雙,地理五訣裡首推為真龍地,您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風兄果真是學識過人,」查文斌這句話不是恭維,那地理五訣是清代風水大師趙玉才所著,他結合了歷朝歷代的風水大師所有的著作,踏遍大江南北實地察訪,盡其一生寫下了這本《地理五訣》。趙玉才因為古籍「前人著述艱深,滋世迷誤,」為「盡洗近今支支離離之說」,「故言期顯易,一見能解。」希望言簡意賅,言語顯近,地理風水學者一讀能懂,達到通俗易懂的目的。所以他也為後世尊為近代地理風水的宗工哲匠,不少風水先生都是從這部著作開始研習風水格局的。
第五十九章 棋子
  「風姓,敢問兄台祖籍是哪裡?」
  這是查文斌第二次問,風起雲起身背著查文斌道:「閣下一定要知道嘛?」
  查文斌也起身道:「我想與風兄交個朋友。」
  一字一句的,風起雲終於說道:「祖籍洪村!好了朋友,你知道的已經很多了,現在可以下山了。」
  這一次,查文斌沒有再作糾纏,臨末了的時候他問了一句:「風兄,不知明天在下能否有幸一睹求雨盛事?」
  風起雲沒有作答,反倒是從懷裡掏出一枚棋子送給了查文斌道:「留個紀念,你我君子之交,如不願送了。」
  下山的時候,胖子不解問查文斌那風起雲為何要送他這枚棋子?
  查文斌翻轉上那枚棋子道:「所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他風雲起倒是挺看得起我。他送我的是一枚黑棋,黑棋先落,代表他已經先走了一步。這人生就像一盤正在進行比賽中的棋,從一開始佈局的第一個棋子,就是人生的第一步。
  這場遊戲從這步棋開始,走錯了,那麼接下來會一步步的跟著錯下去。第一個棋子的佈局很重要,可能會統領全局,也能使你落入對手的佈局中,最後全盤皆輸啊,挺有意思的一個人。」
  「搞不懂你們這些文縐縐的那麼麻煩幹嘛,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胖子一甩手就喜歡發牢騷。「那明天我們還來不來?」
  「來,當然來,這樣的大戲怎麼可以錯過呢。他想下棋,那我們就陪著一塊兒下,風姓,祖籍洪村,看來真的是這樣,如果我沒猜錯,他們就是洪村這些宅子真正的主人,這個村子裡原本的人都姓風,只是不止為何全部都走了。人走了,根還在這裡,他們依舊還是會來這裡祭司,這裡有他們的先祖啊。」
  查文斌只敢想到這兒,往後的那一點他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知道風姓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