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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節

  一睜眼,手一撒,那銅錢模樣的紙錢如同雪花一般飛揚,頓時引得那群「螢火蟲」開始四散追逐。接著,反手再來一把,那些貪婪的東西蜂擁而去,又蜂擁而來,幾下過後,查文斌這才停下緊緊盯著當空那個從未有異動過的小綠點。
  沒錯,就是它了!當見到自己親人的時候,誰還有心思去搶食?誰還會有貪戀去爭奪?起身,身上那寬大的西服猛地向天一擲,如同飛毯一般張開又飄然而落恰好把那一抹綠給籠罩在了其中。
  「九天幽冥,孤鬼莫應;三清高照,借吾神靈;人形合一,天地為體!」說著,查文斌便把那衣服往夏秋石身上一批。秋石同志完全沒有做準備,只見他身子突然一下就僵直了,眼睛先是一閉,而後立刻一睜,卻是翻著白眼,已經不見那烏黑的眼珠了。
  查文斌伸出左手,只輕輕在老夏跟前打了一個響指,老夏便乖乖得跟著他站了起來。他手中還有一枚銅鈴,一邊搖一邊慢慢往後撤,老夏也就跟著慢慢往前走,一直走到那個圈裡的時候這才停下。
  接著他又走到那女人的跟前,在她兩宇之間輕輕用食指一點,再又在她右耳邊拍了拍手,那女人迷迷糊糊得就睜開了眼。
  看著那女人就在自己的跟前,老夏就像是變了個人似得,眼珠子裡竟然開始閃起了淚花,帶著一點哽咽的聲音就說道:「阿香啊……」這話從他嘴裡說出來絕不是老夏本人,完全不聽著那嗓子要更渾厚,年紀也要更大,何況老夏平日裡看見那女人都是叫阿香姨的,比他要大一輩,怎麼可以直呼其名呢?
  「有文?」那女人一下子就喊出了這個名字,她往前一步牢牢地抓著老夏的手臂使勁搖晃道:「有文,真的是你嗎?有文啊,你可回來了啊,怎麼把我們孤兒寡母得就這樣給丟下了啊……」
  現在的那女人已經完全清醒了,人吶都是如此,真當自己的親人逝去後回來站在你跟前,你是不會怕的。一個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的親人,他怎麼會來害你呢?所以,怕的不是鬼,怕的不過是自己那顆不敢去面對的心罷了。
  這時的查文斌已經完全置身事外了,大概在這炷香完全燒光之前,他想讓這夫妻兩人可以在過最後的獨處時光。可那些貪婪的東西就麻煩了,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查文斌自己倒還好,可那涼床上分明還躺著一個小孔啊。這傢伙是能想不能動,想叫又不敢叫,他這個樣子那是一副垂死掙扎的斷氣樣,要知道這些個孤魂野鬼可都是等著投胎呢,這可是有個現成的好拉著當墊背的。那傢伙,就跟餓了半個月的狼見到了羊,要不是查文斌站在邊上那些東西還有點顧忌,怕是早就衝上去輪翻著把小孔給撕碎了。
  其實查文斌也是故意的,這個小孔心腸如此歹毒,居然連續鞭屍三次,有此報應也是活該。給他吃點教訓,長長記性,讓他曉得死人那也是不好惹的。可憐那小孔拼著命的想求救,那心裡已經喊了一千遍一萬遍求饒的話,可無奈嘴中只能勉強「嗚嗚」作響,那眼淚水嘩啦啦的就往外湧啊。
  一直到查文斌聞到了一股臭味,低頭一看,小孔的褲襠裡頭已經濕了一大片,這人在虛弱的時候火焰就低,越低越能感受到那些不乾淨的東西,小孔只覺得有無數只手在自己的身上遊走著,就像是螞蟻在爬一般,這不已經嚇得失禁……
  「你知道自己錯了嘛?」
  或許這一刻他知道只有眼前的人才能救自己,小孔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掙扎著把腦袋抬了起來,衝著查文斌不停地點頭。他那臉本來就不能看了,現在更是扭成了一團,驚恐、懺悔、求饒,原本飛揚跋陀不可一世的人也終於在死亡面前低下了自己的頭。
  查文斌那手中的天罡印重新捏了起來,頓時小孔就覺得四周的壓力小了下去,查文斌看著他那可憐又可嫌的模樣說道:「給你一個機會,要是被你禍害的人原諒你了,你還有得救;要是他不肯原諒你,華佗再世也醫不好你這一身的爛瘡。」
  小孔別無選擇,無論他是否誠心懺悔,至少現在他怕了。查文斌接著說道:「我要你能起床後,在這院子門口擺上三天大酒,每頓必須三葷三素,酒水香紙一律不能少,宴請這過往的野鬼孤魂。每逢子時你要親自朝著東西兩方磕頭三下,還有,那朱有文的靈牌必須放在你屋裡,每逢單日都要上香;每逢初一、十五要作響上貢品,連續一年,不得中斷,否則的話,今時今日的苦難還會再次在你身上落個現報!」
第三十九章 故人相遇
  這些個條件,不算苛刻,卻難在堅持,不過查文斌也說了:「完事後,我會給你配好足夠一年的香。你要是心不誠,這香燒到一半就會滅,若是心誠則一根到底,其中利害你自己去把握。平日裡多行善,多積陰德,要不然等你老的那一天還有你受的!」
  小孔這會兒是快要被嚇破了膽的人了,以前跟著他爹幹工程的時候就沒少遇到墳啊棺啊,刨開的死屍他也見多了。一開始的時候也怕,還會重新找個地方埋起來,上香燒紙請人家多擔待,到了後來生意越來越好,小孔的膽子也就越來越大,遇到有料的墳,裡面的東西全都扒拉一空然後找到個地方把遺骸給埋咯,遇到沒料的墳乾脆直接就和建築垃圾一起打包,丟到遠處任由野狗啃,鷹鳥啄。光靠著這些,小孔這幾年和他爸就沒少掙,要說他倆心裡沒鬼那是假的,只不過常走夜路都不曾摔跤就忘了自己姓什麼,這回區區一個朱有文怎麼會被他放到眼裡,想起那天把老朱的屍體刨出來在他頭上屙尿,小孔現在是真悔啊。
  攙著那一身尿騷的小孔,查文斌慢慢把他給扶了起來,外面那群東西可都還不肯散呢。沒事,查文斌抄起地上那銅盆,那裡頭明晃晃的都是童子尿,這東西也叫做純陽水。往那四周的地上一潑,「撲」得一下,童子尿不同於成人尿,這都是從十歲以下男童那收集的,味道根本不騷。
  這一盆子尿下去,那些個綠點點就跟炸開了鍋似得,查文斌這還算是手下留情了,只是往地上潑。他和裡面那百千里不同,天正一脈雖和茅山有極深淵源可卻講究一個萬物皆有靈性,萬物存在即合理的道,嚇唬走了就算了,查文斌臨末又撒出一把紙錢道:「今日不敬,改日再來,宴請三天,諸君饕鬄!」
  這便是他要送客了,可謂是左手胡蘿蔔,右手夾大棒,反正告訴你們過幾天再來吧,小孔不會虧待你們的,今天要再鬧下去,那爺可就不客氣了。為啥?那枚明晃晃的大印被拍了出來,查文斌拿在手裡朝著四面八方把那印對著向外轉了一圈,「天師道寶」四個大字在上,那意思就是:小爺今天雖然沒穿道袍,可手裡的傢伙事不是假的,誰敢再鬧,一併拿下!
  這下可好,那群個東西都是些小羅羅,本來就是討口吃的。這大印乃是凌正陽親傳,象徵的那是三清祖師對他門派的庇護,那是道教一派的至高權威,歷經二十幾代掌門的手,不知親自拿翻掉多少凶神惡煞,豈是這些東西能敢去照面的?
  那些綠點跟著是一哄而散,而查文斌也把小孔給扶到了地上,雙膝跪在夏秋石的跟前,嘴裡「哼哼唧唧」得也不知道說點啥,無非就是跟人求饒認錯了吧。
  這些玩意是走了,可還有幾個硬茬呢?那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髒東西也分強弱,盯著這個準死人小孔那都不是一天兩年了,查文斌知道,這些東西靠嚇唬那是嚇不走的,自己偏偏今天又是空手來的,傢伙事也沒備齊,其中有一個紅色的東西查文斌自己心中都有些忌諱。這號玩意,查文斌不僅知道,還認識!
  在洪村一直流傳著一個說法,一百年前第一批先人們到洪村剛住下的時候有一間最大的宅子讓個殺豬匠給拿去住了。當時夏老六的父親,也就是老夏的爺爺,我的曾祖父曾經告訴那個外鄉人不要住那間宅子,說是那宅子活人住不得,八字不夠硬氣得進去只能是自己倒霉。
  老爺子算是個風水師,那地方位於村子的正中,門口有條河,河上以前還有一座拱橋。院子佔地足足有三畝大,裡面假山、亭台樣樣不少。凹字形三開間,兩層,外面還有一道馬頭牆,清一色的白牆黑瓦,飛簷上那站著的都是龍虎鳳凰。後來聽我爺爺說,那牆壁用的都是小磚,純青色,三層牆體,都是用的稀糯米和石灰加固,牢得連鋼錘都砸不開。
  就這屋子,第一批來的人裡都讓老爺子給勸住了,他說寧可住草屋不能睡那宅子。一直到後來那個殺豬匠全家進去,不到半年,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就給那宅子燒得的剩下個框架,說是那火大得沖天啊,青磚硬是給燒成了紅色,跟個窯似得。他那一家子也就沒有一個能跑出來的,全都葬送在了裡面,後來那宅子的地基又在文革前後改建成了一座大會堂,為啥選那呢?
  當時負責洪村這片的革委會主任也聽說過這事,不是要打倒牛鬼蛇神,橫掃一切封建迷信嘛?行啊,你們都說這裡鬧鬼,我就把革命陣地的紅旗插在這裡,看看哪個鬼敢冒頭。
  搞運動的時候,群眾積極性高啊,每天收了工全都要到大會堂裡坐著。革委會主任會講毛主席語錄,講革命形勢,宣傳革命路線,當然了,那是少不了批判和鬥爭的。當時那場雖然洪村被波及的不多,可冤死的並不是沒有,其中有一個從蘇州來的男知青就是死在了那座大會堂裡。這個人其實是個知識分子,他的父母都是高級教師,被送到洪村以後,按照規定當時的知青只能帶一些生活用品和學校發放的課本,這可個人私藏了一本《大英百科全書》。
  後來,公社裡搞農業學大寨,工業學大慶,又搞公社可以推薦學生去深造。可機會只有那麼幾個,為了爭奪名額,另外一個知青就把那個江蘇知青帶了那本書的事情給舉報到了革委會。《大英百科全書》,那些個紅衛兵眼裡可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他們只曉得這是資本主義國家的書籍,是毒害革命群眾思想的毒藥,是走資本主義路線的小辮子!
  於是那個江蘇知青開始被批鬥,被當做是典型送到了外面遊街,周邊幾個公社裡輪流批判,可他硬是不肯認錯。到了最後,奄奄一息的他偷偷的取下了一面紅旗,就是用那面紅旗當做了繩索吊死在了那間大會堂的房樑上。
  從那以後,那座大會堂就沒有人敢再去,聚會都放在了曬穀場上。再後來,那地方乾脆被上了大鎖,有很多人都說那地方鬧鬼,也有人說時常看見一個披著紅旗的年輕人在大會堂跟前的橋上坐著,他們說他一直在等,等待著一個去讀書的機會。
  又過了好些年,這件事已經開始慢慢被人遺忘了,那個地方位置好,又在村子中心,關鍵是那座橋特別的涼快,夏天到了總有人喜歡去納涼。有一年夏天,有個孕婦在橋上好端端的向後一仰跌落橋下,一屍兩命,當時那件事轟動了一時啊。就有人提起了那地方不乾淨的事兒,記得的人都說是那個知青來報仇了,因為死掉的那個孕婦就是那個革委會主任的兒媳婦,那肚子裡的就是他的親孫子!
  當時馬肅風是為數不多被人知道的道士,他也被批鬥過啊,不過馬肅風那人皮糙肉厚,仍憑你們怎麼折磨,反正老子就是死活不搭理。加上他那人平時又有點瘋瘋癲癲,紅小兵們除了把他關在牛棚裡也沒別的法子,出了事人們想到的還是他,於是就提了禮品想請他收個災。
  馬肅風當時就是拒絕的,毫無還價的餘地,都以為他還是記恨著革委會主任對他的打擊,於是那主任也親自來登門道歉賠不是。可馬肅風怎麼說的?他說他根本不記仇,關牛棚那點事算個啥啊,老子在這裡住著舒坦的很,可那橋上的事兒他管不了,也不能管。人問他為什麼啊,你不是道士嘛?馬肅風反口就說:「哎,你不是革委會主任嘛,怎麼能和我一起同流合污呢?」這表面上他還是記仇,反正用這話就把那主任給激走了,可事實是什麼?馬肅風很早就知道那裡有個東西,不光他知道,連查文斌都知道。
  查文斌小時候來洪村讀書,每天都要經過那地方,有一條小路去五里鋪是最快的,但是必須要從那道橋過,繞過那個大會堂。大會堂的後山以前燒炭的人砍出一條毛路,從那翻過去是最快能到五里鋪的,早晚經過的時候,查文斌總能看見有個穿紅衣服的人在橋上坐著,不管天晴下雨都在。起先他還能不說,後來自己也覺得奇怪了,那個年代的衣服不是灰色要麼就是軍綠色,很少能有看見那麼艷的色彩,於是他就問同學啊,那個橋上的人是誰啊?
  小夥伴們都說他是神經病,說哪裡有人啊,那橋上不是空的嘛!一直到有一天他終於遇到了知音,這傢伙就是當年的小憶,原來他也問過別人同意的問題,得到的答案卻是一樣。這倆人於是每天都結伴回家,每每看到橋上的那個人都會停下來多看幾眼。
  某天,查文斌終於憋不住了,他想上前去問,可是沒等到他過橋,馬肅風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當時就給他幾個大耳刮子。從此以後,查文斌就記住了,那個橋上的那個人自己最好別去惹,後來查文斌就離開了洪村,小憶也是從那一天起也就沒再見過那個紅衣服……
第四十章 有問題!
  很多年後,查文斌一眼就能認出他,那個人的樣子很模糊,看不清他長得什麼樣,也看不清他是男還是女。查文斌記得,當天被他師傅狠揍了一頓後告知以後再也不可以去那裡,不可以去招惹那個人。當晚,馬肅風換了一身道袍出去了,出去的時候是陰著臉,回來的時候還是陰著臉,不過那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小查文斌同樣一夜沒睡,在師傅的床前跪了整整一夜。
  後來查文斌有試著去回憶那件事,他想,那個東西很有可能已經被師傅給……起碼他知道那應該是一個不乾淨的東西,再後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馬肅風讓他離那個東西遠一點,因為如果是一般的鬼魂決計不會在白天出現。這陰陽有別,任何邪物在白天一遇到陽光就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可那東西如果不是人是個鬼,那他是如何坐到白天也在那橋上的?
  這個疑問,查文斌想了很多年,再來洪村的時候每每經過那個地方,查文斌總是不經意的去看那道橋。那座橋還在,那間大會堂也還在,大會堂上的五角星已經沒有當年的紅色,時間的流逝讓它塗添了歲月的痕跡。前年的時候,為了響應號召要搞集體經濟,村裡利用洪村當地生產竹子,就準備辦一個掃帚廠,用竹絲做那種大掃帚專供北方農場裡使用。
  廠子辦起來的時候選的就是那個大會堂做廠址,那地方寬闊,又高,加工和存貨兩不誤。可是廠子辦了不到一個月,第一批成品剛出來的時候就又發生了一場火災,那竹子燒起來可快了,好在搶救的及時,又是白天,火總是給滅了,可東西也就燒得差不多了。那會兒起,有人總不免提起當年得那些事,於是那大會堂再次被上了鎖,重新繼續過著它黯淡無光的日子。
  既然是老相識,查文斌自然不想來硬的,本以為它被馬肅風給滅了,卻不料如今還能再次相見。他依舊那是紅的那麼艷,那一身從頭到腳都包裹著的長袍更像是新人的禮服,因為隱約的查文斌看見那紅色裡頭還帶著一點金絲的痕跡。
  面對這樣的僵持,查文斌一時間也沒了主張,可巧的是,那紅色衣服似乎並不關心奄奄一息的小孔,而是一直面對著查文斌。若干年後的他有了滅魂釘,可那時候的他手裡有的僅僅是一枚大印。
  那紅衣顯然不懼怕這印,查文斌那手心的汗都要把印給滑落了,這時他突然想到自己還有一支神秘隊伍。於是張嘴對那大門處喊道:「天師鍾馗何在?速速歸來助我!」
  一口濃濃的京劇腔調開始響起,三個畫著鍾馗臉譜的魚貫而出,這些人須冉一直垂掛到膝蓋,耳垂掛著大紅花,腳下踩著方頭鞋。腰間拿著鍾馗的令牌,嘴裡唱著:「妖魔鬼怪你哪裡逃,看我鍾馗來捉妖,手持三殿閻羅令,腳踏地藏陰火雲……」
  這些人都是老戲骨,那唱得可真叫一個好聽,這陣勢一出來,別說那個別還不想走的,就連那紅色衣服的都開始向後退去,慢慢的越退越遠,查文斌就看著那團火焰一般的紅色飄然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裡,彷彿他從沒來過一般,留下得只是他那被濕透的一身後背……
  送走了這個瘟神,查文斌才算是喘了一口大氣,孔家的外面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他查文斌要做的全都也做完了,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穩定一下情緒,這時候他衝著門裡喊了一聲:「千里道兄,剩下的事兒就交給你了,這個和事佬還得由你來做。」
  那邊的大門緩緩地開了,百千里帶頭,手裡提著那盞靈屋,他的身邊站著的是遍體鱗傷的孔老大。孔老大手裡拿著一盞燈籠,後面一溜的孔家子孫全都披麻戴孝低著頭,那場面頗有些壯觀。這事到如今,孔老大就是砧板上的一塊肉,想被人怎麼剁就怎麼剁來著,也是他咎由自取,曉得這寶貝兒子如今命懸一線,到了外面不等發話自己就帶頭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