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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節

  查文斌轉身看著我,他在問我的意思,我索性直接對朱子豪說道:「唐刀工藝早已失傳,是中國冷兵器時代最強的存在,靠著這種兵器,大唐帝國南征北戰無往不勝,據我所知,像這般完好無損的唐刀,整個國內也不多見。」
  朱子豪大腿一拍好爽道:「那就買啊!」
  反正這貨現在不差錢,香港惹的那攤子事兒我到現在還有點氣,索性讓他做回雷鋒支援一下老少邊窮地區的人民生活,便張嘴道:「依我看,這把刀如此稀罕,那就給個十萬吧,怎麼樣朱兄?」
  「十萬?」朱子豪略有猶豫,這時查文斌說道:「給二十萬吧,這把刀上我剛才看見一側有銘文,上書寫著:御賜懷化大將軍,這說明這把刀是當時的帝王所贈,皇家工藝,配的又是一位正三品的大將軍,二十萬不過分。」
  「當真?」朱子豪起身拿起那把劍,他要好好看看這個寶貝,是人都知道古玩界裡有銘文和沒銘文的差距,那幾個小字,每一個都可謂是價值千金。
  「果然如此,好好,二十萬就二十萬,老先生,這個價格賣不賣?」
  「二十萬?」那老人也很是吃驚,他大概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頓時老淚縱橫的一把握住查文斌的手道:「我家老婆子有救了,多謝幾位老闆。」
  「咦,這裡還有一行字。」當他念出那幾個字的時候,我頓時覺得猶如晴天霹靂:「石、敢、當!喲著不是石頭兄的大名嘛,這還真有緣啊。」
  「哪?」我和查文斌同時出手去搶,差點沒讓那刀割了手,朱子豪指著劍柄是那顆白色的玉道:「這兒呢,像是自己刻上去的。」
  那幾個字刻在一顆玉上,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感覺是隨意用匕首一類的利器刻畫上去的,字跡歪歪扭扭,我瞅了一眼頓時腦門子嗡得一下。我和胖子共事那麼些年,他的簽名自然也是見過不少,這傢伙的字寫的比我還醜,這個字跡我敢打包票就是胖子的!
  「是他的,沒錯!」
  查文斌也很激動,他一再跟我強調道:「你確定?」「確定!」
  「大爺,這把唐刀之前可有誰拿過或者讓別人把玩過?」
  「沒有。」老頭肯定地說道:「這把刀一直在我手中,就是他人想看也是只能遠觀,不能靠近,你們是說這上面的刻字嘛?這也是我一直不解的地方,自從我父親撿到這把唐刀的時候就已經有了這字,最大的矛盾就是,這柄刀其它地方都可確認是唐代早期遺物,唯獨這字卻用的是現代簡體漢字。不過,我敢保證,這刀絕不是贗品仿品,如若有假,天打雷劈!」
  刀是真的,這我也敢確定,有些東西是仿造不了的,比如神韻和沉澱。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我自己此刻的心情,我寧願相信這只是一種巧合罷了,我也相信胖子從未到過這兒,他也不會有機會接觸到這把刀,或許曾經有一個和胖子重名的人罷了。
  「刀我們帶走,錢下午就送到。」查文斌取了刀便要往外走,那老人雖有猶豫但也不阻攔,二十萬,放眼那個年代,任何一座城市這都是天文數字,這個價格在當時可以買下西湖邊一棟觀景樓!
  查文斌頭也不回了上了車,只對我催促道:「去博物館,快!」
  我疑惑道:「去哪兒幹嘛,鑒定真偽?」
  「不,它是真的,我拿到手上的那一刻就知道這是個古物,而且還沾過血,我要去問問這上面的字大約是什麼時候刻上去的,還有,歷史上有沒有一位叫作石敢當的將軍。」
  坐我副駕駛的正是朱子豪,他現在就是我的名片,帶著這麼一位港商,出入公家地方會方便許多,我看他眼睛時不時盯著反光鏡,便說道:「子豪兄,買這把刀的錢算我借你的怎麼樣?」
  這小子倒也識相,闊氣道:「我們哪跟哪,還用得著借,再說了,我的不就是你的,要不是你和查哥,我指不定現在已經落魄到變賣祖產的田地了,喜歡啥就跟我說,只要能用錢解決的事兒就不叫事兒。」
  「那就不客氣了,這東西你就當是送給文斌的好了,放心,他不會讓你吃虧的。」我瞧瞧對他說道:「回頭讓他給你卜一卦,指你一條發財的路,多少倍都賺回來了。」
  朱子豪連連笑道:「那是,那是!」
  有了這位爺做招牌的確好使,敦煌是文化古城,歷史底蘊豐厚,這裡博物館比一般地區的要龐大很多,縣文化局的兩位幹事已經陪同就在等候了,直接就給帶進了辦公室,說是當地的專家都到了。
  一個橢圓形的辦公室,裡面堆放著各種等待修復的文物,幾個身著白大褂戴著厚厚眼鏡片的老人正在細細研究送過來的那把唐刀,中間那位頻頻點頭的便是這博物館裡的權威,也是北京派過來專門從事敦煌文物工作建設的著名教授:蘇青。
  他放下手中的放大鏡,先是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從他的眼神裡我看到了一絲戒備,他敲敲桌子道:「我們國家有規定,但凡是地下出土的所有文物都是屬於國家的,任何私人和組織不得持有、販賣文物。」
  我心想,你這老頭倒也無趣,把話說得這麼狠你怎麼不去街上那些古玩市場逛逛,一下便對這樣的人沒好感了。但眼下有求與它,也只好解釋道:「蘇教授,我們不是文物販子,這是一位朋友祖傳的寶刀。」
  「是不是祖傳的我可不知道,你有什麼證據?」
  我嗆聲道:「那您又有什麼證據證明它不是我祖傳的?」
  眼看這會議室裡的氣氛有些不對了,兩位陪同的幹事連忙打圓場道:「蘇教授是國家特聘的高級學者,我們敦煌一帶文物流失也很嚴重,蘇教授過來這些時日很是心痛。不過這幾位先生都是香港過來專程準備投資敦煌經濟建設的愛國人士,聽聞蘇教授的大名,特地來請教您的。」
  這番馬屁拍的著實不錯,既給了雙方台階,又給足了那蘇老頭面子,他終於肯開口道:「東西的確是唐代初年,用的是百鋼折疊工藝,這麼一把刀需要反覆用鋼片捶打千萬次才能成型,韌性極佳,即使是熟練的工匠製作這麼一把刀也需要五年的時間。」他有些不捨的放下那把刀說道:「這種百鋼折疊工藝早已失傳了幾百年,它的刀身並不是一體成型,而是用得刀片一片片鑲嵌而成,工藝上卻又絲毫用肉眼看不出這鑲嵌連接縫隙,屬於難得一見的神品。這上面的銘文清晰的寫著是御賜,說明此刀是出自皇家宮廷刀匠,刀柄用的是千年寒鐵配上和田玉做裝飾,用此刀的乃是一位三品將軍,如果非要我堅定,我可以說目前國內還沒有出現過保存如此完整,造型和工藝都如此上乘的唐代皇室刀具,可以定性為國寶級。」
  查文斌問道:「不知蘇教授可有看到那玉石上面有幾個刻字?」
  蘇青放下眼睛立刻黑著臉道:「我也剛才想問,是誰竟然如此毀壞這麼一件國寶,竟然無聊至極將自己的名字刻上?」
  「不是我們所刻,據說,這字和這刀是同時存在的。」
  蘇青連連罷手道:「不可能,這是現代簡體漢字,明顯就是後人所刻。」
  我也起身道:「這就是我們今天所來這裡的目的之一:我們想請蘇教授仔細幫我們看看,能否看出這刻字的年代到底是多久,還有便是歷史上敦煌一帶有沒有一位叫做石敢當的將軍?」
第一百一十五章 故人之後
  三天後是我們和蘇教授約定的日子,等待總是充滿了忐忑和不安,如果答案是有一位叫做石敢當的將軍那又該是如何?是高興嗎?我想那應該是一種恐懼更為恰當。
  厚重的歷史文獻被塵封的是過去,重新打開它再走入它,世人會發現原來一切都是輪迴……
  蘇教授肯定的告訴我們,歷史上的確有這麼一位人物,桌上放著一本線裝的宋代古籍《舊唐書》,這是一本印刷本,作者乃是著名的文學家歐陽修,上面記載了很多關於唐的人物傳記。此刻這本書正放在我的眼前,蘇教授用木尺從一旁指點道:「就是這兒,石卿,字敢當,世間奇才,能抗石鼓於肩頭,有項羽之力。無父母,因家焉,因籍不明,二十四歲入遼東道行軍大總管李績賬下,平高麗,屢立戰功,於乾封肆年封懷化大將軍守兩關,以鎮北漠。」
  「那是高宗年間?」
  蘇教授回我道:「從這段上面看,的確是在高宗年間有這樣一位人物在敦煌一帶駐守以防北方遊牧民族的入侵,名為石敢當。這《舊唐書》作為史料文獻,可信度頗高,只是一位三品武將,不至於憑空捏造,加上這柄出土的唐刀,基本可以吻合。」
  查文斌又問道:「那有沒有記錄他的一些其它信息,比如留下的筆墨或者是文獻?」
  「沒有,此人信息僅僅是在這本唐書上所見,在國力昌盛的大唐,這樣的人物比比皆是,要想尋找千年前古人的蛛絲馬跡,除非……」他頓了頓,看了我們一眼道:「除非有關於他更多的資料出土。」
  查文斌道:「我想蘇教授也一定很奇怪為何我一直要尋找這人的信息?」
  蘇青面露鄙夷地道:「為了賣個更好的價格吧,你們這些人不都是這樣。」
  「我有一位朋友,名字恰好跟這把劍上所刻的一樣,也叫做石敢當。」查文斌平靜的開始講起了那個讓人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的故事,當他講到他獨自一人從那棺材裡醒來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蘇青聽完卻是覺得神奇,但又問道:「顧清和,可是斯坦福大學的顧清和教授?」
  「聽我朋友介紹是,怎麼蘇教授也知道他嘛?」
  蘇青有些激動道:「他是國際著名的漢學家,也是中美文化交流的常客,曾經有幸見過他一次,你這事說的若是真的,我便要上報組織,這是一項非常重大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