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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節

  還好,他沒把蠟燭往我身上滴,他只是把蠟燭了我身邊的床頭櫃上,一邊放著一隻,然後他又走到了床腳的位置,手裡拿著一面小銅鏡。那是一面八卦鏡,鏡面磨損的都有些厲害了,他把那鏡子對著我,我想這是要讓我看看自己的囧樣嘛?
  鏡子裡,我看到我自己,但是挺模糊的,我想說你倒是把鏡子往我這邊靠一下啊,太遠了!
  查文斌問道:「還認得自己嘛?」
  我想你他娘的這不是廢話嘛!
  我的手還是能騰出的,我拿起身邊的一個玩偶朝著查文斌砸了過去道:「你把老子搞這樣是做啥?你是不是魔障了你!」
  這時,我親耳聽到一個女人幽幽的聲音響起:「你是他派來害我的人吧,我成了鬼還這樣不放過我。」
  「誰?」我扭頭兩邊一瞧,只見那櫃上的蠟燭火光就像舞蹈一般在跳動,四周除了我和他之外並無第三人,頓時我腦門子裡就一晃而過,是那個鏡子裡的女人嘛?
  有了這個想法,我便盯著查文斌手中那面銅鏡仔細一瞧,好傢伙,嚇得老子一打哆嗦,差點沒從床上滾下來。
  那鏡子裡頭分明不是我,而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
  「別動!」查文斌對我喝道:「你就躺著,繼續睡你的覺,她在你身上。」
  我真佩服這傢伙:「爺,您心可真寬啊,都這份上了您還讓我睡……」
  「人死燈滅,陰陽兩隔,無論你有什麼緣由都不得留在這人世間再留念,如此這般只會害人害己。待那陰司判官抓到你的時候,要麼被罰入十八層地獄受盡無間之苦;要麼你就在這屋子裡等著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那個女聲尖叫道:「憑什麼?我要報仇!我要為我的孩子討回一個公道!」
  查文斌舉著鏡子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你若再不伏地,我便要收了!」
  「收?收得乾淨嘛?這屋子裡到處都是孽障,你收我一人,卻收不了我的心!要殺便殺了就是,我死過一回,就不怕再死第二回。」
  查文斌問道:「你跟何人有仇?」
  那女聲大笑道:「何人?你這人倒是可笑,你不就是那個賤人找來害我的嘛。」
  「這宅子已經空廢了二十年,何來有人?」
  「荒廢?二十年?」那女聲突然開始變調道:「今年是哪一年?」
  「公園1985年!」
  「85年?」那女聲喃喃道:「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那個賤人呢?她在哪?」
  「故人都已不在,該入土的都入土了,是不是這仇恨也一併可以消失了?」
  「那朱鼎天呢?他在哪?」
  「死了,他已經死了很久了,你不知道嘛?」這位朱鼎天便是朱子豪的爺爺,這個名字就刻在這大宅外面一塊大理石上。
  「都死了?」那女聲先是一愣,然後她開始狂笑,那笑聲讓我覺得耳膜都在顫抖,我有點受不了了,喊道:「查爺,別玩了,送她上路吧!老子要瘋掉了!」
  我這一聲喊完,那女人竟然開始哭了起來,那哭聲一浪高過一浪,慢慢的,我看到床邊有個人影的輪廓開始出現。我的眼睛沒有花,那是一位身姿妙曼的女郎,她穿著一身白色的旗袍,背對著我慢慢走向地上的那個被我砸過去的玩偶。她俯下身去,輕輕地摸著那個玩偶,她的哭泣開始變成了啜泣,那哭聲進而讓我心裡都覺得有點可憐,我想她的身世估計挺慘的。
  她蹲在地上說道:「我可以走,但是我這孩子的仇誰給我報?」
  「什麼仇?」
  那女人道:「衣櫥裡面第三個櫃子裡有一本日記,你去看了便知,它還在這宅子裡,我能感覺到,但是我出不了這道門。」
  查文斌放下那鏡子道:「你已經現了原形,這屋裡的陽氣很快就會蠶食你的形體,等不了明早你就會消失,這又是何苦。」
  我第一次聽到原來鬼魂真的可以現原形,後來查文斌告訴我,這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陽間一天等於陰司一世,那個女人這麼一現就等於是把自己暴露在了陽間了。
  那女人起身給查文斌作了個揖道:「先生,收了我吧,只是那個東西不除,這宅子就一天不能住人,我們姐妹四個均是死在那東西的手裡。」
  「那東西在哪?」查文斌問道。
  那女人卻搖頭道:「不知……」
第一百零六章 鬼胎(一)
  鬼魂這東西是可以長期存在的,只要怨氣不散,魂魄不見光,可唯獨這女鬼偏偏現了形,陰氣被蝕,那人影也就越發黯淡。到了末了,只能看到她嘴動,說的是什麼卻也聽不見了,一直到她完全消失的時候,查文斌才起身解開我的繩子對我說道:「你明早去廚房找幾個生大蒜吃了,去去鬼氣。」
  「你呢?」「我不用,我是道士……」
  當夜,就在那屋內,一夜睡得很香,我醒來的時候,查文斌正坐在一個老舊的箱子上看書,我瞄了一眼,那是一本牛皮紙的厚重書籍。他見我醒了,便合起那書對我晃晃道:「那個女人寫的日記,看完到覺得她也是個可憐的女子,你一會兒下去找朱子豪打聽一下,那幾個女人死後都葬在了哪裡。」
  朱子豪呢?這廝昨晚上壓根就沒在屋裡睡!我進去之後房間裡空空如也!
  上哪去了?
  原來這廝昨晚也聽到了動靜,還悄悄的摸上了樓,據說在二樓和三樓之間遇到了只野貓衝他「喵」了一下,嚇的那廝連滾帶爬的飛似的開車飛奔跑去了外面酒店。今兒早上醒來一想,還有倆客人在呢,這要是出點事,自己不是得吃官司?
  如此這般,他也沒辦法,眼見太陽出來後,又開車返回,卻見我和查文斌正在花園裡吃著早餐,這傢伙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兩位哥哥……」
  我已經把手裡裝著滾燙熱粥的碗朝他飛了過去,這種貨,我只好對他說:「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朱子豪的爺爺到底有多少女人,他不知道,他能清楚的一共是五位,他的爺爺和奶奶是合葬在合和山,那是香港最大的公墓,一早那小子應了查文斌的要求帶著我們去看了。
  這裡的貴族墓和平民墓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香港的地少人多,公墓的價格也是極貴的。普通市民要麼買一塊巴掌大的墓地,要麼就裝在罈子裡放在公共墓區,那就是一個格子一個格子的馬成一堵牆,每個格子裡都是一個骨灰罈,就這樣的很多人依舊承受不起。
  朱家的墓地位於合和山的山頂,位置極佳,連查文斌都連聲讚歎是塊風水寶地。整個朱氏家族佔地有將近四十平,四周種著幾顆兩人高的松柏,整個陵區有欄杆圍起和別人家的區別開。一水的天然大理石作為材料,最中間的是朱子豪的爺爺,左邊的是他奶奶,再往兩邊是他爹媽,還有三處空穴尚未封口。
  朱子豪指著那幾個空穴道:「這個就是我的和我未來老婆的。」
  我問道:「那還有一處呢?」
  「不知啊,聽我父親說,那個穴原本是老爺子定了給誰的,最後好像人不是在這兒,老一輩的事情了,我不清楚。改天實在活不下去了,我把這塊墓地賣了,估計也能籌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