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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節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說著他用力一甩奔著那水潭邊就去了,我看著他的背影,不忍直視,我想好吧,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跳吧。
  我清晰地看到他助跑,身子微微向前傾斜,當我以為我很快就要聽到「咚」得一聲的時候,我卻聽到查文斌大喊道:「小憶,快過來!」
  「水呢?」我瞪大著眼睛不敢相信,水潭裡此刻竟然不見一滴水,只有兩邊的水草和水漬證明就在幾秒鐘前這裡還是汪洋一片。這時我抬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羅盤,它的指針不停地跳動著,我趕緊遞給查文斌道:「你看這個。」
  查文斌拿著羅盤輕輕轉動了一下,我只聽到輕輕的一聲「卡」,好像是某個部位耦合了,指針此時擺到鮮紅的「生」字上面,而這個字對應的尖頭指向正是那口已經沒了水的水潭。
  他喜出望外的看著我道:「有活路了,就在下面!」
  「怎麼回事?」我非常詫異,這裡面的水呢?
  「現在幾點?」他問我道。
  我抬手看了一下表道:「早上8點45」
  「是潮汐的作用,最多不會超過三分鐘,這裡的水很快又會重新漫起來,要走就趕緊。」查文斌回頭看著我道:「胖子有可能還活著!」
  這口水潭垂直往下不過三四米,跟筆筒似得,上下粗細一般,我順著那兩邊光溜溜的石頭往下滑,手裡唯一的著力點就是那些水草。查文斌跟我隔著差不多一個身位,大約往下走了兩米多一點,他就在喊我了:「趕緊的,找到出路了!」
  在我的背面,有一個直徑超過了一米的圓洞,圓洞的旁邊還立著一塊渾身長滿苔蘚的碑,碑上的字跡已經分辨不清。我抓著水草慢慢朝著那邊挪,耳邊清晰能聽到離著我腳底不到一米的水中不斷發出「呼呼」的聲音。
  查文斌站在那圓洞口大喊道:「快點,水很快就會重新起來的!」
  當我一把抓住那塊碑文的時候,我心中有個聲音告訴自己:「你得救了!」
  那是一塊墓誌銘,毫無疑問,這裡就是整座寢陵的正大門,後面這個洞不用說就是甬道,順著甬道走出去就是藍色的天空。很可惜,我們來不及去欣賞那塊墓誌銘,因為下方的水已經開始向上重新湧起了,這條路無論是不是甬道,都是我們現在僅存的希望,一分鐘後,這裡也同樣歸於一片大水掩蓋之中。
  腳下的淤泥,兩邊的碎石,我用盡著全身的力氣往外衝,也不知道跑了多遠,當我迎面吹來陣陣冷風的時候,我知道,我可以繼續活下去了……
  出口是一堆亂石頭,扒拉開這些石頭和雜草,我嗅到了久違地瀰漫在空中的新鮮空氣,那感覺簡直爽透了,正在我打算喊的時候,查文斌一把摀住了我的嘴巴並把我拖進了旁邊的草叢。我抬頭一看,這才發現這裡離著那間看守的小屋子不過二三十米的距離,蹲在這裡都可以清清楚楚聽到他們的對話。
  礦洞的周圍已經開始忙碌了起來,好多穿著大衣的工人進進出出,靠著河邊還有一艘裝了一半煤渣的貨船。
  「那兒。」查文斌給我使了個眼色,河道兩邊都是蘆葦,我們貓著腰順著蘆葦叢慢慢靠近那艘船,乘著對方不注意跳進了後倉一塊油布下面。又等了不多久,船開了,一直開出去老遠,我和查文斌一前一後的摸下了船再奮力游上了岸。
  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渾身凍的和冰棍似得兩個人互相攙著穿過一片又一片稻田,找了一戶農家取火又問他們買點舊衣服,我吃了整整三大碗飯才作罷……
  胖子依然沒有下落,我和查文斌只能先回家去找人,袁小白也早就走了,只是留了個號碼。幾天沒消息,家裡人早就急成了一團糟,也在到處打聽,大約是在第三天的時候我爹回來說鄰縣有人在河邊的沙灘上發現了一個落水的男人。
  我和查文斌趕到的時候,人已經早就被送進了醫院,病床上有個人被渾身插滿了管子,我看那滾圓滾圓的身材不是胖子還會有誰?
  當時的胖子還處於深度昏迷,長時間的缺氧和低溫還能活著,醫生說已經是奇跡了。問了一番,當地的醫療條件有限,說是只能看胖子自己的造化,就因為這句話,我差點沒把那間醫院給砸了。
  發現胖子的是當地一個小孩,地點在狀元村下游的一個村莊,那孩子在河邊發現胖子的時候以為是個死人,鬼喊著回家去報告父母。人過來一瞧,還有氣兒,弄了輛拖拉機就直接給送縣醫院了。
  胖子當時渾身就剩下個褲衩,身上的衣物全都不知道去哪裡了,後來事實證明,胖子若不是及時褪下衣物怕是早就淹死了。唯一的線索就是胖子當時手裡死死捏著一根金簪,那傢伙在醫院躺了三天,手上那拳頭硬是沒教人給掰開過。
  所以當醫生說怕他腦子受損,可能會成植物人的時候,我只回了一句:「不會的,這王八蛋腦子還好使的狠,到死他還知道抓著自己的寶貝不放,一準沒事。」
  有條件就送到大醫院,這是當時對方醫生給的建議。我急急忙忙回家去找到袁小白留的號碼,一通電話撥過去,那邊說趕緊到上海來,我連夜包了一部車子把胖子送去了上海。
  到底是大戶人家,第二天一早就來了一通專家,中午的時候就通知需要手術,說是胖子的腦部受到了劇烈撞擊,需要開顱。胖子光棍條子一個,上無父母,下午兒女,還是我簽的手術單。
  下午四點,醫生宣佈手術成功,說是情況好,明天就能醒過來,我和查文斌這才鬆了口氣,不過倆人也是到了強弩之末。當晚倆人就開始高燒不退,雙雙一同住了院,也算是陪了胖子給他做個伴兒……
第九十章 詛咒了
  胖子的命是撿回來的,據他說他從掉下去的那一刻起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水流飛速的把他拽向深處,最後能活過來也算是祖墳冒了青煙。我們在上海住了一個月,跟我們一同回去的還有那個老顧,也就是袁小白的老師,他對胖子手上的那根髮簪十分感興趣。那老頭拍了一份電報回了美國,說是在中國有重大發現,南北宋那一段紛爭可以說是中國古代史上最精彩的,宋代的經濟的高度發達和他的國力式微並不匹配,而更讓那老頭興奮的是,他確定胖子手上那根簪子並不是中原物品,而是出自西州回鶻國,也就是龜茲國!
  龜茲國,也許對於喜歡歷史的來說並不陌生,大約一千年前,在今天的新疆一代都是它的國土。《西遊記》裡提到過的火焰山當時指的就是玄奘法師路過龜茲國發生的故事,那枚簪子上更讓人覺得奇特的是它有一串多達十六字的文字,這些文字採用的是微雕刻法,得用放大鏡才能看得見。
  簪子本身是鳳凰造型,這又屬於典型的中原神話故事主角,但是所刻的文字確是採用了早已失傳很久的回鶻文,這種文字在歷史上只有龜茲國曾經使用過,與其他民族並不相通,這也是老顧最感興趣的地方。
  很快,美國方面的傳真過來了,恰逢當時中美處於全球冷戰時的蜜月期,尼克松的訪華讓中美兩個由敵人一下子變成了朋友。由美國斯坦福大學聯合了美國的一家實力頂尖的私人博物館說是要搞一次學術研究,而當時僅僅是因為胖子這枚簪子的照片傳回了過去,對方就開價百萬美金說要收藏。
  被這麼大個金蛋突然砸中是出乎我們的意料的,尤其是胖子,雖然頭上包著紗布,但是整個人嘴巴都要笑得裂開花了。一個簪子,對我們來說那就是順手撈回來的,誰也沒想到竟然如此值錢,不過很快麻煩也就找上了門,就在我們準備回洪村的時候,有一波不速之客來到了袁家公館。
  誰呢?領頭的那個貌似查文斌認識……
  「龍爺……」我們的小半仙查文斌見到他的時候也是低頭的,態度很恭敬,我知道向來這個世上能入他「法眼」的人不多。而從袁小白父親對那位龍爺的態度來看,似乎那個人真的很有份量,因為中國人是最講究佔位的,這裡是袁家公館,而袁伯父竟然只是站在了來人的最後一排!
  龍爺喝了一口茶道:「我是該叫你1982呢,還是查文斌?」然後他又笑著說道:「我想你應該可以有資格讓我叫你的名字了,這是屬於你的榮譽。」
  什麼?一個人的名字是爹媽給的,這傢伙竟然這麼說話!
  而更讓我大跌眼鏡的竟然是查文斌恭敬的回應道:「謝龍爺。」
  那個人似乎一來就是目的很明確的,也沒有轉彎,直接伸手道:「東西呢,拿來。」
  「什麼?」「那根簪子!」他晃了晃手中的一張照片,我真心佩服我們國家的信息安全,這是老顧發往美國的那份電報。
  查文斌回應道:「不是我的。」
  龍爺起身環顧了一圈,對著我和胖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這幾位是你的朋友吧。」
  「是。」「那就好了,你的和你朋友的有區別嘛?」我聽他說這話的時候真心覺得他就是一個赤裸裸的流氓,尤其是那目光,貪婪而且凶狠。
  他拿著茶杯走到袁小白父親的身邊道:「袁先生跟著幾位小朋友很熟?」
  「跟小女是朋友。」「那就好!」
  「不要為難他們,東西我可以給你。」說著查文斌就跟胖子伸出了手。
  「憑什麼?」不等胖子開口,那位老顧先起身了,他衝著龍爺質問道:「你私闖民宅在先,威脅他人安全在後,我要報警,我要向大使館投訴!」
  龍爺走到老顧的身邊伸出手道:「這位就是顧教授吧,顧教授是美國人,不瞭解中國的法律,我們國家規定:一切地下出土的文物都是屬於國家所有。若是有人執意要把這枚簪子佔為己有或者嘗試買賣,那按照我國的法律就可以判刑入獄了,倒賣文物在我們國家可是大罪。」
  「你……」老顧一時間氣的說不出話來,轉身就去拿電話機道:「我要打電話給大使館,我的人身受到了威脅,我要投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