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3節

　　「怎麼會這樣？」
　　我有些吃驚地問。
　　「這就是上帝給他的恩賜，因為他是第一個被殺死的人，為了不讓他遭遭受到死亡的痛苦，所以他變成天使之後的身體和普通天使不同，除了賜予大量的神性，還在他的身體上附加了恐怖的癒合能力，這種癒合能力等同於上帝的庇護，永遠無法被破壞的身體，也正因此，他才能夠吞噬該隱的血肉，吸收了該隱的能量。」
　　「那現在怎麼辦？」
　　米洛克將手收了回來，回頭問道。莉莉安娜皺著眉頭，久久地沒有說出話，卻聽見旁邊剛剛被我解開封印的羅切特說道：「雖然我對你們還不是很熟，可能是因為我的記憶還沒恢復的緣故。不過，我可以幫你們。要切割他的身體，只有兩種方法，第一是上帝收回對他的恩賜，但是很顯然，我們都見不到上帝，也去不了伊甸園。第二，是亞伯自己放棄上帝的恩賜，後者我可以幫你們，現在亞伯的神性已經被打碎，我可以讓其跌入噩夢中。不過他是和該隱同體，他的噩夢，該隱也會共享，所以，他們會同時出現在一個噩夢中。而且，因為他們兩個的能量太恐怖，這個噩夢一旦展開我就無法控制。不過我想這也許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的確，正如羅切特所說的那樣，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莉莉安娜想了想後問道：「我想應該會有兩種結果，要麼是亞伯放棄抵抗，我們取出該隱的血肉，以哲人石將其復活。要麼，該隱徹底隕落，最後的意識被亞伯吞噬，這個風險實在是太大了，我覺得不應該讓該隱承受這樣的風險！」
　　米洛克拿過一把椅子，坐下後說道：「是你不希望該應承受這樣的風險，還是你不想徹底失去贖罪的機會？」「米洛克，我們不是說好不提這件事的嗎？」
　　莉莉安娜的軟肋再一次被提及，臉色一下子變的難看起來。
　　「為什麼不提？莉莉安娜，這些年來，我最想殺的是萬林這小子，而其次就是你！當年海外仙島激戰，元始引誘你，說可以保證司馬天不死，保證你們在他那所謂的無聖時代裡存活下去。你這樣一個聰明女人居然還會被欺騙。致使許佛老大重傷，老吸血鬼用自己的命救了許佛老大的命。雖然不能全怪你，可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現在終於有了救該隱的辦法，你不想放棄，僅僅只是因為拯救這一個理由嗎？你要拯救的是誰？是你自己還是老吸血鬼？」
　　莉莉安娜說不出話，緩緩低下頭，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眼神明滅不定，低聲說道：「我一直背負著罪孽，就像是一把利劍刺入了我的心中，一直無法拔出來。我無法入眠，也無法去面對你們。我找到了穿梭世界的法陣，以為逃到了這個世界就沒事了，可還是自欺欺人。每個夜晚，我都能夠回憶起海島上的激戰，想起司馬天對我憤怒而仇恨的咆哮，想起老吸血鬼的死，想起那巨大的聖光在天空中穿行。雖然那是上一世的事，雖然端木森最後力挽狂瀾，可是我知道，老吸血鬼就是那把利劍。如果我不能讓他復活，那這把利劍就一直在我心口插著，痛，我很痛！所以，我不能讓拯救他和我最後的機會喪失！」
　　米洛克望著她，卻在此時聽見我低聲說道：「我想，該隱前輩也不會怪你的。」
　　眾人一怔，看向了我。
　　我微笑著說道：「我記得師傅說過，他遇到一個令人討厭的老吸血鬼，一心求死。也許那一次隕落是他想要的命中歸宿。而這一次，或許是上帝給了他第二次機會。即便失敗了，至少他依然能夠享受那份安寧，不是嗎？」
第一百九十四章 還原記憶
　　「我想沒時間再爭論了，我最後問你一次，試不試？」
　　米洛克回頭問道。
　　莉莉安娜仰起頭，看著我，又看了看面前的亞伯，最後點了點頭。
　　羅切特舉起手，強光普照而下，噩夢降臨！
　　亞伯一下子坐了起來，能量開始失控，羅切特盡可能地在控制，但是最終也只能甘拜下風，他創造了這個噩夢空間，但是最終只能做一個旁觀者。
　　亞伯睜開眼睛，自己坐在了一塊白色的石頭上，一望無際的草原在眼前展開，身後傳來羔羊的叫聲，風很溫柔，天空雖然有些陰霾，但是在遠處還有陽光照下，並不能算是一個壞天氣。
　　「我怎麼會在這裡？」
　　他皺起眉頭，低頭看見自己穿著簡單的衣服，少年的身體，沒有了翅膀，沒有了犬齒，他忽然激動地站了起來，一邊活動手臂一邊高聲說道：「天啊，我，我變回人類了？」
　　可是很快他就知道這一定不是真的，喃喃道：「肯定是羅切特對我施加了噩夢，哼，就算我的神性被打碎，想要我沉淪於噩夢中也是不可能的。」
　　正在此時，遠處草原上走來一個人，黑色的長髮，憂鬱而悲傷的眼睛，背著竹簍，竹簍中放著大量的蔬菜，仰起頭看向他，忽然微笑起來，背後是大片的金光，空曠的草原上，他就這麼站著，這個世界只有四個人，他顯得那麼突兀，鮮明，富有魅力。
　　從很久之前，亞伯就這樣看著他的哥哥，看著他的哥哥從遠處走來，記憶開始甦醒，從很小的時候，他似乎就一直這麼看著該隱，看著他一步步走來，看著他微笑，然後跳起來，飛奔著跑過去，他會帶來新鮮的蔬菜，會抱著羊群玩耍。
　　「回去了嗎？父親叫我們回去了。」
　　該隱走到了他的面前，笑著問道。
　　亞伯忽然激動起來，有一種要撿起地上石頭的衝動，想要狠狠地砸向眼前的男人，但是最終還是克制住了，他點點頭說道：「好的，我這就和你回去。」
　　驅趕著羊群，回了家，在簡單的帳篷旁邊，他抬起頭看見一男一女站在遠方，男子有著金色的頭髮和漆黑的眼睛，而女子有著黑色的長髮和碧藍色的眼睛，亞伯的頭髮和眼睛一半遺傳自父親，一半來自於母親。而該隱則也一樣。
　　放在未來社會，亞伯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歐洲人，而該隱看起來更像是東方人。
　　「明天就是豐收的季節，我們該將我們最好的禮物獻給神，我決定讓你們兩個帶上你們最中意的祭品去面見神！」
　　聽見父親的話，亞伯忽然一怔，終於想起來了，明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也是面見上帝的日子，那些塵封的太久太久的記憶正在一點點復甦。
　　清晨，小天使們從空中落下，唱著動人的歌，亞伯抱著準備好的羔羊油脂，而該隱則背著一籮筐新鮮的蔬菜，坐上了雲朵，飄上天空。
　　伊甸園的大門敞開，亞伯對這裡一點都不陌生，該隱安靜地看向四周，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亞伯坐在他的背後，心中滿懷憤怒，仇恨和痛苦，就是多年前的這一天，他被自己愛戴的哥哥殺死，鮮血沉入大地，亡魂不得安息。
　　光芒之中，那看不清的全知全能真主坐於高位，低聲說道：「你們帶來了你們所認為最好的禮物，都是什麼？」
　　該隱將竹簍放下，跪在地上舉起手中的新鮮蔬菜，笑著說道：「主，我獻上我辛苦耕種了一年的蔬菜。」
　　而亞伯則獻上了頭羊的油脂，和過去一眼，上帝誇獎了亞伯，亞伯露出得意的笑容，而該隱則默默地將蔬菜裝回了竹簍裡，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上帝便問：「你因何發怒？你因何變了臉色？」
　　該隱仰起頭道：「只因在我看來，我所種植的蔬菜與我弟弟所奉獻的油脂一樣珍貴。您沒有誇獎我，我自然不會開心，卻也沒有發怒，不過只是不悅罷了。」
　　記憶似乎有了一些不同，亞伯記得自己的哥哥應該是大發雷霆，他記得自己當時站在一邊還有些不知所措，可為什麼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和記憶裡不相同了呢？哥哥沒有生氣只是不開心，難道是自己記錯了嗎？
　　離開了伊甸園，他們並肩走在回去的路上，該隱默不作聲，亞伯走在他的身後。前方就是他死去的岔路，那是他作為一個活人所有記憶終點的地方，他有些緊張，默默地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藏在了身後，走到了岔路口，該隱忽然回頭說道：「弟弟，我想將這些蔬菜帶去給河邊一些小動物吃，你先回去吧。」
　　亞伯皺起眉頭，這夢境和記憶又不一樣了，在這裡他們兩個應該大吵了一架才對。亞伯冷笑一聲說道：「你就一點都不生氣嗎？一點都不恨我嗎？因為我被誇獎，而你沒有。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想責罵我嗎？」
　　該隱反而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問道：「我為什麼要罵你？又為什麼要責怪你？你只是獻上了你認為最好的禮物，我沒有得到神的祝福，也不該恨你啊。弟弟，你的話有些奇怪。」
　　亞伯又是一怔，是自己的記憶出錯了還是因為這個夢境扭曲了事實？但是似乎自己的記憶裡，那些被自己刻意隱藏的真相正在一點點打開，人在極端的情緒下非常容易扭曲自己的記憶，比如遭到了攻擊和侵犯就會妖魔化自己腦海中的對象，比如受到了攻擊，甚至分不清到底多少人攻擊了自己。這些年來，亞伯都告訴自己，就是該隱嫉妒並且憎恨他，所以自己才會死。
　　「哦，對了，這個菜你帶回去，今晚要吃的。」
　　該隱轉身走來，拿著一顆菜，亞伯下意識地伸手去接，石頭忽然落在了地上，該隱一怔，看著地上的石頭，又看了看眼前的亞伯。問道：「弟弟，你拿著石頭幹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好像，就這麼出現在我手上了！」
　　他語無倫次地說道。
　　「你不會是想攻擊我吧？還是以為我會攻擊你？你以為我會因為妒忌你而攻擊你嗎？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
　　該隱驚訝地問道。
　　亞伯越來越亂，胡亂地爭辯，伸手去推該隱，該隱倒在了地上，終於還是發了火，一下子將亞伯撲倒在地，發怒之中的他看見該隱舉起了旁邊的石頭，驚恐地喊道：「哥哥，哥哥……」